他很喜欢这种正大光明,不必掩藏心意同翟元礼相处的分分秒秒。
乍然听翟元礼旧事重提,他心头一紧。
隔了几息,他那惯常清朗的声音才响起:“我若撒开你,还能找的见吗?”
翟元礼惯会冠冕堂皇:“哥哥,我只是觉得我们交往过密,需要些调剂。”
崔赫熏不欲谈论这个话题,也没管翟元礼的答非所问。
只再次问道:“你讨厌吗?”
翟元礼放下撑在泳池边缘的手臂,就这样闭着眼轻轻向后仰倒,让自己的脊背与泳池边上的地砖贴合。
那些凉意沁人心脾,抚下些许焦躁不安。
他小腿在水里有节奏的踢来踏去,荡漾开一道道美丽涟漪,语气缓和的问:“哥哥要听实话,还是哄人的?”
崔赫熏不答。
他们就这样,一个躺在水里头,一个躺在岸上头,将时光绘成一幅静中有动的流沙画。
翟元礼闷声笑了,软软的发被风动撩拨起来,接着落下。
循环往复。
翟元礼决定了的事情,崔赫熏鲜少拒绝。
就像是个既定程序的相处方式,最多,他只会给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之流的话出来。
但这件事,他们注定无法达成统一。
即便有些事,早已尘埃落定,无可辩驳。
翟元礼轻飘飘的,不痛不痒地丢出选项来:“出来吧,哥哥,我们去一趟公司。”
崔赫熏心中十分不安,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压抑和烦恼在心头萦绕,无法散去。
他始终无法避免那些该来的,无论怎样努力,都挣不脱、摆不掉、剪不清、理还乱。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他们拾掇好自己,临登上翟元礼的迈莎锐之前,翟元礼拉住崔赫熏,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附耳道:“我离不开哥哥,但不喜欢哥哥越线。”
他闪身正要躲开点距离,脑袋里突然又冒出个词汇来。
翟元礼对贬低自己没什么负担,更何况,他觉得这是事实:“哥哥,何苦执着?”
“丢人又丢心。”
“这跟投资一样,得懂得——”他指尖隔着崔赫熏衬衫,故意去戳他乳首,点一下,讲一个字:“及、时、止、损。”
“崔赫熏,你浪费的时间,够久了。”
语气郑重,直呼其名。
翟元礼加足了自己的决心,展现给崔赫熏观瞧。
……
小刘将协议放在桌上,便退至一旁静静等候,翟元礼看都没看,挨份打开直奔主题。
他大笔一挥,刷刷刷将自己名字签了。
整个过程别说废话,甚至半句话都没有。
若这是什么其他合作的项目,他这样草率落笔,会被算计得连渣儿都不剩。
崔赫熏僵着手,大致翻看完内容,本就一路上都不怎么好看的面色,这下更沉了。
恰如“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里头条款清晰,桩桩件件分明。
他已经竭尽所能,拖了近一月时间。
虽然知道这天迟早会来,只不过分或多或少的情不情愿,但终归是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