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一生,如同路,禹禹前行,不死不停。
其实修士也差不多。
凝结金丹之前,被称为空视状态。
这个时期,修士会逐渐找到自己的大道所在。
金丹之后,修士要做的,就是确自己到底会以怎样的方式,去走所选择的大道。
有人会选择效仿前人,也有的人想走出自己的独一份见解。
而无情大道,众所周知,鲜少有人。
张易水在其中,又是独一份活那么长的人,
可以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与大道的勾连自是深厚。
所以无论这小孩怎样去走,他都应该会有察觉。
但现在……
魏拙闻言偷偷暼向自家便宜师尊,眼神里带着求助:咋办?
许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好。”
“您真想知道?”
张易水不耐烦给了一个大逼斗,扇得她在空中不断转圈圈:“废话!”
不想知道的话,我干嘛问这么多遍。
“哦……”顿悟肯定是有的,但这虚无缥缈的感觉,很难讲。
魏拙稳住身形后,把因果往怀里收了收,摩挲着那半透明的锋刃。
灵剑不伤主,只在手里印出一点红痕。
她让自己坐正后,就放眼向着整个平方山头望去。
内心一片平静。
张易水盯着眼前的小姑娘:“选择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没选择。”
“嗯?”
大道之上,魏拙观遍了所有前人走的方向。
那些都不适合自己,包括这位当下活得最长的无情道修士。
她也曾试图辨别找到一条独属于自己的前行方式。
可能是因为心境不够,也可能是因为毅力不坚定,
魏拙哪边都没有走成功。
许仪闻言,也略微好奇起来,跟着一齐看过去。
魏拙无奈:“您二老别看了,我真没选。”
也许是因为飘在了灰云之上,天上的月亮轮廓开始越发明晰。
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张易水:“……”
“得赶紧下去了,朋友估计还等着我去吃饭呢!”
元清野那家伙,肯定又在念叨他那些在招摇水泽里的存货了。
不知道神隐清伤势咋样,刚才打的挺狠的,估计又内耗了。
还有,放小酥糕的储物戒,忘了从大宝那里拿回来,别给吃撑了。
另外……哎呀,还有好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呢……
总之该回去啦!
“小丫头你这把剑,什么名字?”
眼前的小丫头闻言,把手伸出迎着微弱的月光,笑道:“因果。”
半透明的锋刃,在这一刻突破了大乘期的威压,直接对着老者划出。
陈程:“卧槽!”我带出来的小崽子要逆天了?!!
周身有了重力后,魏拙顺势而下,重新跳上青云台。
面前,许正张了半天的嘴,终于合了上去:“……”我想说啥来着。
“不走吗?”
“……走,”后者也跳下台,“话说,师妹你好像变了。”
魏拙脚步微顿:“有嘛!”
“应该吧……”
“那应该是变厉害了。”
看台上,顾方笙见状也直接走掉。
张易水在云层里,低头看着自己多了一道血痕的手掌,沉默不语。
许仪拍了拍还在愣神之中的陈程:“带我去别处看看风景吧!”
“啊?”后者疑惑,“可是,这位……”
“张前辈已经看到他想看的了,自会履行诺言。”
“好的……”
陈程一边寻路,一边仍旧懵逼:果然,大人物说话就是弯弯绕绕的。
也怪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们都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见过了多少面。
如果两个人当邻居一个月,而且每天互相打招呼。
“你吃了没?”
“吃了!”
三十天下来,足够让默契水到渠成。
到时候,他们你来我回一个眼神也就足够了。
但自己又没活这么长时间,不懂才是正常。
陈程这么安慰自己。
良久,还在云层看着自己手掌的张易水突然抬头,声音夹杂着灵力:“替我向丘诃问声好吧。”
算下来,也是许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许正走到一半就和魏拙分道扬镳了,他也有自己的队友。
眼下元清野这几个也都在远处等着她。
赵大宝正背着仍旧昏睡的神隐清。
“刚才怎么回事?”沈观滢最先上前,围着绕了一圈观察伤势。
破境之后,虽然体内的灵力略有亏损,但身上的伤口差不多都完全结痂了。
“没啥事,就是我师尊来了,见个面而已。”
魏拙一边把事情往小了去说,一边看向神隐清:“呀呵,又晕了啊。”
“就见一面而已,搞这么大阵仗。”褚然明显不信。
“哎呀,这都不是正事!”元清野挤了过去,拿出储物戒转移话题,“咱吃啥?”
魏拙看着他们几人:“要不,咱们再去借丘长老的厨房一用?”
这话,虽然是疑问句,内里却含着肯定。
褚然:“……”
算算这个时间段,丘诃刚把灶台给刷出来。
天时地利人和,冲啊!
牢狱里,几个猥猥琐琐的影子闪过。
沈观滢第一时间悄悄放出小豆眼,让它去撒欢。
“那几个又来了?”
“来呗,还热闹点。”
旁边的老头捡起地上带血痕的铁链,把它们交给旁边的大汉:“也是,天天听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哀嚎,偶尔听听人声也蛮好的。”要不然耳朵都快废了。
“不仅如此。”大汉把铁链放进桶里后,喘了口气,“咱们还能听到丘诃的破口大骂呢。”
“骂就骂呗,他要真不想让这几个进来的话,早不留门了。”
“啧啧啧。”
说完,这经常拔剑张弩的二人,久违相互对视而笑。
那灶房里用的是老灶台。
褚然朝里丢了张符,红光在这阴暗的环境里映到几人的脸上。
神隐清被直接丢到了边上的柴堆,饭好了再叫他也不迟。
“你说这玩意煮了,味道能好吗?”元清野从储物戒里捏出了脸一般大小的鱼干。
沈观滢:“稀奇古怪的,还是别了吧……”
牢狱里,那位老者和大汉把手头的活刚收拾好,元清野和沈观滢就一人端着个碗走了过去。
“我们做的,您俩尝尝!”
“你们做的啊。”能吃吗?
看样子有点危险……
碗里是不可名状的稀水糊糊,上面还放着几块,灰褐色的肉块。
他们还没来得及拒绝,这俩就跑回灶房了。
老头端着碗,看着大汉有些犹豫:“你说能吃吗?”
虽然小孩是好心,但这卖相……
惨不忍睹哦!
“……要不你先试试?”
“你咋不先试试!”
“你先问我的啊。”
“……”
大汉看着碗上面漂浮的油腥:“要不,丢了?”
这玩意感觉跟那绿粥有得一拼。
“这……”不好吧。
魏拙把锅台刷出来后,抹了一把汗。
元清野边吸溜边评价:“能吃是能吃,就是这卖相……”着实不咋地!
“那你别吃!”老娘做的这么辛苦。
赵大宝附和:“我吃我吃!”
沈观滢抱着小碗蹲在边上嘀咕:“还不是你,非要放那大鱼干。”
褚然:“……”算了,还是咽辟谷丹吧。
实在是下不去口。
“你们说这次兽潮,我们……”
“……”
众人沉默。
魏拙仰倒在一边,看着他们几人。
神隐清抱着碗还有点懵懵然。
灶台灭下去后,只剩长明灯那微弱的一点光,从门缝透进来。
因果上面的丑剑鞘在怀里散着幽幽绿。
丘诃刚到狱门就察觉到那几个滚蛋小老鼠又来了。
现在整个狱廊都是股饭菜味道。
老汉抱着空碗:“能吃,还不错。”
“下次咱们可以再讨点吃,总比那绿粥强。”
丘诃:“……他们人呢?”
大汉看着突如其来的人,有些僵住。
而老头却从善如流:“回来了啊!”
这声音喊的整个狱廊都能听见。
希望传到灶房里了。
大汉也跟着磕磕巴巴:“又…又回来了啊!”
丘诃眯眼看着这俩手里的碗,眼睛微眯:“被收买了?”
“……”
“咱俩放碗去。”老头拍了拍大汉,示意他跟上。
灶房的门被虚掩着,一推就开。
丘诃就看着自己这俩老伙计先从门缝挤了进去,嘴里还不断嚷嚷着放碗,放碗。
“你俩就跟着闹吧!”
“这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
那几个小家伙还有良心,收拾完了才走的。
他们两个人看小孩都成功逃走之后,也不再多停留,放下碗后就走出了灶房。
丘诃看了看灶台周边,把锅刷重新挂到墙上。
那筷子都没放好,不是说过了要记得摆正吗,怎么还记不住。
嗯?
“……”
丘诃端起了摆在桌上的那只独碗,上面还匍匐着热气。
“还挺会呢,要收买收买全套。”
就知道吃。
“哎,你们说,丘长老会不会吃啊?”元清野蹲在沈观滢阵盘上疑问。
“不一定,毕竟咱们做的那个东西,卖相不咋地。”魏拙说完,心念一动,整个人使劲往高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