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甚少见到陶夭夭严肃的模样。
但每次她这般严肃的时候,就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离洛几乎是都没怎么过脑子,就急忙点头应了,“我愿意。”
说完才反应过来,他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点?
他之前认为李卿卿是妖怪,尽量避免跟她接触。
适才又听闻妖皇说她身上有不属于生灵的气息,心中其实更加怕了,这会儿话都说出口了,才开始懊恼。
小心翼翼地问道:“陶师妹要我如何帮你?”
“跟她打好关系,当然你不必主动,待她对你示好后,循序渐进,就像寻常交朋友一样。”
陶夭夭说完,离洛半晌没吱声。
不由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离洛本就长得端正,不犯傻的时候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贵公子一般。
这会儿眉间升起一股子愁绪,像是她这个坏人将月上天人拉下凡尘,要坑他吃下一口屎似的。
心说这件事很难办吗?
想了想,怕他傻不愣登的坏事,把自己的计划跟他讲了一遍。
特别是在某些细节上仔细叮咛了良久。
离洛眉头渐渐舒展,末了,深吸口气,视死如归般道:
“陶师妹放心,我就是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把你交代的事情办好。”
陶夭夭:“???怎么就只剩一口气了?”
“我寻思着,跟她这般你来我往的挺恶心的,我怕把自个儿恶心死了。”离洛认真解释。
陶夭夭“呵”了一声。
清贵公子个粑粑,这就是个嘴毒的主儿。
大锤弱弱出声,“陶夭夭,我们小妖皇不会有危险吧?”
陶夭夭跟离洛说计划的时候,没避着他。
听到小妖皇也被扯进去,担心极了。
幸亏陶夭夭只提了古丹书上那丹方,没说具体操作。
要是大锤知道挖心什么的,怕是已经抱着小妖皇跑了。
陶夭夭弯腰捏了捏小团子的脸蛋,“不会伤害它。”
晚间,一行人被李卿卿请去了千娇宴。
百里瑾年暗戳戳地问陶夭夭,“她一个穷鬼,竟这么大方来这里请客,莫不是有什么阴谋?”
陶夭夭一本正经道:“就不许人改邪归正了?”
百里瑾年撇嘴嗤笑,满脸都是不屑。
陶夭夭也没多说。
自从红龙告诉她,她爹要造太子爹的反,她就有点不知该怎么跟百里瑾年相处了。
想跟他疏远吧,心里又有点难过。
想跟他继续跟从前一样吧,心里又别扭。
虽说造反的不是她,但她爹做下的事情,父女关系摆在那里,想撇清都难。
往后真相大白那天,说不定太子翻脸就给她一剑。
心里也很惆怅,她当摆烂神的宏愿怕是完不成了。
席间,李卿卿端着酒,跟每个人诚恳地剖开心扉,说自己曾经的不足。
路遥几度不明所以地看向陶夭夭。
这个李卿卿今日吃错丹药了吗?
她是什么人,往常做了什么,以后又要做什么样的人,跟她和小师弟有什么关系?
这种事,他们太虚宗的师兄妹们关起门来说不就好了?
陶夭夭当做没看懂她的疑惑,只顾着吃菜。
离洛遵循陶夭夭的吩咐,一直跟李卿卿周旋,精神紧张极了,一口菜都没吃。
等回过神来,一大桌子菜,竟被陶夭夭、百里瑾年、大锤吃了个精光。
李卿卿根本没注意这些,又举着一杯酒敬离洛。
“离洛师兄,当初在清河镇,我不知分寸请你去救人,差点害得你命丧妖兽之口,我早就想跟你道歉,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希望离洛师兄原谅我。”
离洛摆着手,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师妹言重了,我知道你其实是想帮那些凡人,也知你心地善良,哪里会怪你。”
李卿卿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也将酒一饮而尽。
“有离洛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往后我再做善事之前,一定思虑清楚,不再莽撞行事,避免害人害己。”
“李师妹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李师妹小小年纪便能悟出这个道理,真是令我佩服。”
一顿酒喝下来,离洛跟她周旋一番后,觉得渐入佳境,满嘴言不由衷也没有恶心之感。
陶夭夭伸出脚,在桌下踢了他一下。
离洛这才惊觉自己表演得有些过了。
之前他对李卿卿避之如蛇蝎,态度突然大转变,对方可能会觉得他太假了。
急忙收了收。
殊不知,陶夭夭其实想多了。
李卿卿这个人,除了能屈能伸,也对自己的魅力有着绝对的自信。
扮小白花也好,扮绿茶也好,她都是信手拈来。
之前跟陶夭夭交谈后,她痛定思痛,决定改走另一条路。
学陶夭夭一样,直来直去,真诚待人。
这会儿她只觉得是自己人设塑造得成功,让离洛对她的印象完全扭转过来了。
陶夭夭见这场戏差不多了,生怕离洛再演下去让李卿卿起疑。
适时起身,“回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她本来打算直接回太虚宗的,但为了计划顺利实施,临时改变了主意。
先去一趟问仙谷,让离洛把寿元丹交给青松道长后,再找个借口拖离洛去太虚宗。
回到酒店,陶夭夭刚准备打坐修炼一番,房门就响了。
打开门,百里瑾年斜倚在门框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陶夭夭心头莫名发慌,不自然地瞥开眼。
“你有事?”
百里瑾年长腿一跨,直接走进来,反手关上门。
直愣愣地盯着她的双眼,开门见山道:
“你有事瞒着我!”
陶夭夭一阵恍惚,突然惊觉太子变了。
当初那个狗腿地跟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小师姐的少年,不知何时越来越像她师兄了。
心头不由得有些忿忿不平。
买来的排名,竟敢如此嚣张!
当即撅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有事瞒着你了?”
“再说了,我有事瞒着你很奇怪吗?左右跟你没关系。”
百里瑾年微微一愣,没想到她竟会这么说。
心里顿时有些发涩。
抿直了唇角看了她半晌,忽地笑了,正如他惯常那般痞痞的笑容。
“也是,我只不过是你名义上的师兄,你无需事事告诉我。”
说罢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