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这样……”
何金银眨眨眼,一时倒是不知该怎么回复。
刚才吃饭时,对面的谢先生就已经发出邀请,让他跟着剧组打杂,时不时也跑个龙套什么。
当然,用的理由是便于指导,观察进度的说法。
何金银对拍戏其实没什么兴趣,不过他当外卖仔也不是因为就喜欢做这事。
不就是打份工挣份钱嘛。
在剧组打杂,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就这样,他稀里糊涂答应下来,从外卖仔转职成为名光荣的打杂场记兼龙套。
“走,跟我来。”
吃过了饭,谢端阳径直带他前去拳馆。
他时间紧张,可拿不出太多时间指点何金银,还是把他交给曹师父完成基础性的训练。
看着颇有年代感的装饰风格,再听着练拳时呼呼喝喝的喊声,何金银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态度变得端正收敛起来。
他视线正自四处巡看,他眼神忽然一定,意外望向某处。
“咦,那不是?”
林淇今天正好也在这里,只见她浑然不顾自己光着头,脚步轻盈跳落,忘神击打着眼前的沙袋。
她根骨资质什么的,远不如谢端阳,甚至身体底子先前还败坏了不少。
但跟着训练了这么段时间,效果还是极为明显的。
力量、敏捷什么,已经超出普通正常女性。
出手时快且精准。
不过体质还未完全调理回来就是。
白天才见林淇扮演着个清纯羞涩的小尼姑,没过三四个小时,她就形象大变,化身成为英姿飒爽的铿锵玫瑰。
这种反差,给何金银带来的冲击力还是挺大的。
等到回过神后,他不由暗想起来。
谢先生,还有这位林小姐,白天拍激情对手戏。
晚上又出现在同一家拳馆……
看起来,两人似乎很亲密啊。
但他与环球之花的阿丽,关系好像也不一般啊。
何金银正在那里胡思乱想,谢端阳抬手对着他脑袋就是拍上一记,示意对着过来的曹师父问好。
稀里糊涂地,何金银赶紧打招呼,收回念头。
眼前走来的曹师父,看着就很符合他想象中高人的模样。
天气还很有几分冷意,他却只着一身混纺的半袖武术服,手中两只黄铜胆玩得滴溜溜作响,小臂上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不过曹师父对他可没什么好印象,随意打量了眼,与谢端阳互相打过招呼后,忍不住吐槽。
“这小子是哪个,獐头鼠目,猥猥琐琐的……”
何金银算不上多帅,但也不能说丑。
不过因为从小到大被人欺负经历的缘故,看着就很有些瑟缩与油滑意味。
全然不见昂扬之气,自然不会讨得他喜欢。
“曹师你这可就看走眼了。”
谢端阳微笑回应,将手放在何金银肩膀,正色夸奖道。
“他可是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资质绝不在我之下。”
在片场时,借着让他帮手打杂的机会,谢端阳也小小试验了下。
何金银敏捷、力量什么的确实不出奇,也不好看他受伤后恢复情况。
但有一点,自己还是确定的,他看着瘦弱,但耐力却是比常人强出许多。
纵然累了,只要稍微歇几分钟,就能恢复大半。
体质确实有几分特别。
“哦?”
曹师父有些不信地扬扬眉毛,抬手招呼他过来。
何金银回望了眼,见谢端阳点头,这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
然后,曹师父忽然出手,五根指头扣住他肩胛位置。
微微用力捏下。
何金银立时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我这才用了三分力。”
对他反应如此之大有些无语,曹师父手上却是没有放松,反而再加把劲儿。
顺着胳膊向下,然后再环绕个圈儿,将何金银身体主要位置基本捏上遍。
“骨骼倒是还行,不过这筋肉和意志却是一般般,看这小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悟性的样子。”
曹师父收回手倒背于后,随口作出判断。
显然是不怎么看好他在武术上的前途。
“这位师傅,我行的!
我很能吃苦的,每天不论练多久都行!
只有练武才能救我了!”
何金银终归不是傻,立刻求情外带表决心。
曹师父皱皱眉,用眼神询问是怎么回事。
将两人拉到一边,谢端阳这才简单将何金银时常被人欺负,所以才想着习武强身的事简单说了遍。
何金银这下就更加不合他心意了,曹师父对门下管束还是挺严的。
当初可乐与其关系那么近,都因为加入社团打打杀杀,所以没被收作徒弟,只是随便学了些外家的拳击、泰拳等东西。
虽然何金银不是古惑仔,但看他这样子,明显是为了抱着报复反击回去的念头练拳。
现下被欺负得越狠,将来戾气可能就有多重。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不想培养出个惹祸的根苗出来。
反正谢端阳表现就已经很令他满意,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就快将铁砂掌练成。
算是记名弟子的林淇,表现也殊为不错。
不过谢端阳可没那么容易放弃,反复强调何金银是练拳的良才美玉。
只不过暂时蒙尘,剑在匣中无人识而已。
同样又力保他是多么善良老实,从小到大被人捉弄利用都没生气。
这次实在是被欺负得狠了,才想着强身健体。
就算练出什么,也绝不会摇身一变成为恶龙。
曹师父对他的眼光,还是比较信赖的。
再加上谢端阳名义上是徒弟,但其实主要是放养型教育,练拳基本靠自己努力。
虽然这样也挺好,节省了许多心力,也不用因为徒弟太蠢而被气。
但也让他这个做师傅的有几分空虚无用感,所以曹师父才又顺手收了林淇做个不正式的记名弟子,权当打发时间了。
再多一个,其实也无所谓。
不过。
他也正式表态了。
对何金银是有考核任务的,如果时间到了,表现不能让其满意,那就自己主动离开。
而且,谢端阳已经算是他关门弟子了,以后也不会再收。
现在他算是代弟子授课,何金银将来就算达到标准,也是拜投到其门下。
只要你答应就好。
对名义辈分什么的,谢端阳不怎么在乎,虽然何金银本来就是想跟他练拳习武来着。
但等到国术学部建立起来,公开授课,这种亲传嫡传与旁听生什么的区别,就更加混淆无所谓了。
见曹师父给何金银安排好训练项目,与林淇一样,先将速度、力量、协调性这些基础性东西练出来。
谢端阳这才将自己计划道出,有心在体育中心当中组建个新学部,到时候再拉他与鬼王达师兄弟做个教练讲师什么。
听得对方好似被雷劈过般,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年纪也不是很大,自觉没有与社会脱节。
但谢端阳的想法,却是完全出乎他的想象或者说理解范畴之外。
第一反应,曹师父就是想要拒绝。
他本质上还是比较守旧的那种,推崇少而精的真传精英教育。
可乐之后,也就只收了谢端阳一个正式弟子。
虽然开起家拳馆,但主要也是教些西洋拳击这些非本行的玩意儿,而不是中国古拳法一脉。
现在却要让自己去学校这地方给几十上百号人授课,听他意思,还是要讲述真本事。
很难不令其心生抗拒。
对此,谢端阳却是早有预计,将先前准备的言辞拿将出来。
既然西洋拳击、泰拳、空手道、剑道、跆拳道这些,能够正式推广开,扩张到全世界。
那么中国古拳法一脉,自然也没有不行的道理。
何况本来当年,各门各派的拳师就曾集结一起,搞出来国术馆这种东西。
如果发展得好,自鬼王达被打断腿后声势一落千丈,默默无闻的中国古拳法一脉,岂不是立刻咸鱼翻身。
做大做强,达到前所未有的荣光地步。
到时候,他的名望地位,必然也胜过之前历代祖师。
听到这,曹师父不得不说自己有所心动了。
人生在世嘛,不是为名,就是求利。
他对钱财方面追求不多,但是名声方面,确实是有想法的。
要不然,也就不会憋着股气,想要从鬼王达手中,将代表中国古拳法一脉的掌门信物要过来了。
鬼王达已经是个残废,国术学部又是自己徒弟谢端阳的想法。
如果真搞起来,那么谁是正统主脉,不是一目了然吗。
甚至,在学部正式开张那天,就可以建议鬼王达将信物移到作为“道场”的学部当中。
见他意动,谢端阳立时再将准备的后续补丁拿出来。
为了避免他认为的良莠不齐,真传外流的情况。
对那些学员,内部也可以搞类似不记名,记名,内门,真传这些区分嘛。
刚开始,就像林淇、何金银那样,做些基础训练。
看差不多了,再随便传些不能说大街,但外面也能找到的普通技巧,花架子套路。
再进一步,就是些有真货的简单练法。
唯有资质、脾性,经考察后都足以胜任的才会正式收入门下,得到全部真传。
说起这些操作,曹师父就很熟悉认可了,暗自点头,已有七八分心动。
当然,具体答不答应。
还是要看体育中心那边,还有谢端阳在南洋格斗大赛当中表现。
甚至鬼王达的态度,多少也要考虑进去。
不过不管怎么样,进度还是不错的。
将教导何金银的担子丢出去,顺带又告知成立国术学部的打算。
还没算与林淇的那场不能细说的重头戏顺利拍完。
可以说定妆照与龙阳君选角外,都有着不错进展。
心情愉快下,灵感也是源源不断。
一直挑灯夜战到晚上十一点方才结束, 算下来今天码的字数保底也有上万字。
如果不是因为林淇打扰的话,还能再写上一个多钟。
刻意冷淡了几天时间,哪怕同一屋檐下,也是罕有交流。
两人都压抑了不少情绪,然后心火又被今天那场戏彻底点燃。
不需要言语交流,甚至都没有回卧室,就在书房内展开场酣畅淋漓的交流。
身体与精神,尽皆得到放松。
第二天早晨,又温存续战了个把钟头后,两人方才一并起床洗漱。
除去与西门庆外,林淇扮演的明月,与潘金莲也有着不少戏份,自去片场拍戏。
至于谢端阳,今天则没有去亚视那边。
昨天量过尺寸后,负责服装的还要两三天时间落实想法,然后再进行修改。
打电话问了下后,他搭车前去中环的律师楼那边。
黄河实业老板李家超起诉杂志造谣,侵犯个人名誉的消息,已经登报两天。
现在,负责癫佬杂志老板法律业务的p.K,应该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吧。
案子看着果然很麻烦。
都已经过去助理所说的时间大概二十分钟,满身风尘疲惫的p.K方才回来。
一脸无精打采,看不出之前那份神似古惑仔的“活力”。
而且也难得地换了身西服正装。
来不及打招呼,p.K先是扯开领带,狠灌了杯水后,方才将手递过来。
“谢先生,这两天有个案子有忙。
你是想咨询……”
他话还没说完,谢端阳就自摆手打断。
“我知道,报纸上都看到了。”
说着,他视线越过p.K,看向其身后那个形象不羁,说不好是艺术家还是骗子气质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这位应该就是癫佬杂志的老板吧,一支笔果然厉害,搅动风云,谢某望尘莫及,自愧不如。”
听到这话,中年男人表情意外回望过来一眼。
这两天他上了不少报纸杂志,可能比这辈子加起来都要多,谢端阳能认出自己来并不意外。
不过听他这话,也像是用笔杆子吃饭的同行?
见谢端阳似乎对其很感兴趣,p.K也就干脆给两人介绍道。
“这位谢先生可厉害了,《寻秦记》知道吧,就是他写的。”
听到“寻秦记”几字,男人不知可否地轻“嗯”了声。
这本书算是这一两年来最火的小说了,他自然不会没听过。
不过从心底呢,他其实是隐约有些看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