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宝贝疙瘩都不见了,这上哪儿说理去。
虽说落安那么大一条龙了,可什么时候独自上过人世啊,外头险恶,说白了两人别管大小,出去都能叫人忽悠瘸。
说到底,不过就是俩武力值爆表的傻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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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左护法担心得不得了,另一头傅锦梨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滋滋。
到处都是大好人陪龙玩呀!
小小一只哼哧哼哧地想跑哪儿玩儿那就跑哪儿玩儿,傅应绝只要是书上没强调的,他都是一个放养的模式。
更别说最近还有更开心的事儿,在外头捡到了个新鲜人,新鲜人也陪梨子玩儿。
好人!
她很喜欢周意然,每每一来宫里就要去寻他玩儿,等周意然下值了还要小嘴巴巴地问能不能跟着去他家。
周意然说好,傅应绝不同意,转头就把他赶出了宫。
走时,周意然还神秘地浅笑了下,道:“你考虑清楚。”
“考虑?”傅应绝想不都不用想:“朕考虑什么,回家睡去吧。”
用不着考虑的,外头是个人都要抢闺女儿的,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他这个好本事,出去走一遭能走出这么大个胖丫头来的。
所以他否决得很坚定。
嘴上是这么说的,做也是这么做的,可是第二日被傅锦梨整个拎到了尚书府外的傅应绝也是满脸麻木的。
“啾啾!我来啦!”
傅锦梨在前头,死命地拽着人跑。
看似是小孩儿拽得费劲,实则后头面上风平浪静的傅应绝已经将步子迈得更大更开,好配合傅锦梨的行动。
要不是步子迈得大些,怕是要被她一把扯到地上去。
父女俩一前一后,没有任何预示地出现在了尚书府外,到了地儿一看,周意然早早地就在那儿等着了,显然是早有预谋。
“啾啾!梨子来——”
小孩儿撒欢一样,在原地刨了两下,傅应绝看准时机松开手,她立马屁颠屁颠儿地就冲了出去。
一下子撞在周意然身上。
兴冲冲地瞎拱:“我来,我来,我来找你玩!你不跟梨子玩,爹爹不给我出来呀,我抓着他跑,不给我,梨子收拾!”
周意然接住人,先是秉着礼节喊了声小殿下,手上已经诚实地将人抱了起来。
傅应绝晚她一步到,抱着双手,冲着感情好极的两人冷笑连连:“你倒是好算计。”
周意然毫无反应,抱着小孩儿侧了下身,示意他进去:“陛下谬赞。”
“是呀,是呀~不用赞爹爹。”傅锦梨乐呵呵地接话。
傅应绝气地甩袖就走,懒得再看两人一眼,先一步进府中去了。
他说怎么周意然被他火急火燎喊出宫的时候这么沉得住气,还问他考虑清楚了没,
他考虑个鬼!
这两个混账早约好了,有他什么事儿啊,
到了时间还得屁颠屁颠地给人送出来赴约。
快乐都是别人的,有他什么事儿。
———
落安找了小龙珠好久,可是小龙珠的气息很淡,到了大启皇城之后近乎消失。
他慌了神,站在川流的人群中,紧紧抿唇。
“我.......”
手慢慢蜷在一起,紧紧地掌心攥出了红痕,整只龙都颓废。
他是龙主,能上天入地,开天破海,却在茫茫人世,找不到自己的小龙珠。
说来凡世就是人皇的地盘了,他很难插手,如今要寻她,怕是得现身求助人皇。
————
傅应绝很烦,看着傅锦梨跟着周意然玩儿得乐不思蜀,他眼不见心不乱,自己找了个清净角落坐着。
周府他早在少年时就摸透了,寻的地儿很是隐蔽,一般人找不到。
可是人找不到,却叫龙找到了。
试问这么大个龙,平白无故,跟变戏法一样出现在你眼前,
你怕不怕。
满头银发,顶着一张无欲无求的仙人脸,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
要是傅应绝胆儿再小点儿,能活生生叫这么大个妖怪吓昏过去。
他很沉得住气,但却也不是绝对的淡定,特别是看清落安额上的龙角时,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脑中只一个字:危。
就在这一瞬间,傅应绝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
竟在极短的转瞬之际调整了状态,放在落安身上的视线也以一个极其巧妙的角度移开,
不着痕迹地将视线聚焦在落安同一方向的草丛上。
手上很是自然地端起了方才顺手拿来的茶,抿一口,夸道:“好茶。”
无视眼前那么大个人,视线随意一扫,面无表情地又夸了一句:“好草。”
落安:?
他注意到傅应绝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茫然了一瞬,有些怀疑人皇是不是眼盲,而后往侧边一跨,又挡在了傅应绝的正面前。
这下总能看见了吧,他想着。
傅应绝:........
傅应绝轻飘飘地又移开视线,眼中没有聚焦处,倒像是在注视着空中不知哪个位置。
将茶放下,嘴上跟念词一样,紧巴巴地又道:“好山好水,好大启。”
“好。”
茶盏磕在石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可两人都不说话,倒衬得声有些震人。
傅应绝放下交叠的双腿,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摆,旁若无人,施施然站起身来,
落安就杵在他正前头,这么一来差点撞在他身上,可傅应绝的反应很寻常,好似根本看不见前头有东西一样。
落安紧急后退几步,眼中狐疑之色更甚,也有些摸不准怎么回事了。
他是能隐身的不错,可是这明明是显身了不是。
人皇,当真眼盲?
“你......”落安给自己做了番建设,上前两步跟上傅应绝,在他旁侧道:“看不见我。”
他问得很真诚,就算语气淡漠无比,但傅应绝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困惑。
傅应绝只默默在心底道了声:对不起了兄弟,女儿只能有一个爹。
“怎么回事这,天儿有些凉,朕回宫去。”
他说回宫,那是真回宫,连傅锦梨都没喊,还着人带话给周意然,叫他多带两天孩子,没事儿别进宫了。
周意然以为这人撞邪了,但也没说什么,照做了。
至于落安,他很执着。
不论是为了摸清楚自己术法为何失灵,还是要求人皇给他找小龙珠,他都跟上了傅应绝。
傅应绝压力很大。
每天就这么条大傻龙,一言不发,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
好在落安多少是有些边界感的,很多时候会自己回避,比方说人多的时候,他就算以为自己术法失了灵,也会自觉避开。
省下很多麻烦。
但也没有省下多少就是了,傅应绝心有猜测,却也不敢冒险叫落安见到傅锦梨。
他一面要装瞎装聋糊弄落安,一面要应付在宫外天天嚷着想爹爹,要回家家的傅锦梨。
至于落安,他是真跟傅应绝较上劲了。
本来是有求于人皇,可如今人皇是个半瞎,目中无龙。
帮不到他,他就该离去的,但不知出于什么想法,落安留了下来。
傅应绝上朝,他就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角落处,旁人看不见他,傅应绝无视他。
他就不争不抢,安静倾听议事。
傅应绝:“此事容后再议,朕有心取南浔,各部准备准备。”
他有心取南浔,各部可没心。
“哎呦陛下,近年收成也不好,国库虽充裕,可那是国之根本,动不得呀。南浔小国,不足挂齿,每年上供,无需多心呀。”
“陛下,主要是,穷呀——”
“是是,今年时节不行,农户有损,军中人手派了不少前去帮衬,怕是一时无人。”
七嘴八舌,说得真心实意,里里外外都是同意。
吵得很,傅应绝不适地闭了闭眼,
“骗人。”
这声音如清泉越林,在一众鬼哭狼嚎中好似玉珠落盘,尤为突出。
傅应绝余光一瞥,
落安漠然地站在不远不近处,目光一一掠过动静最大的几位大臣,指认一般:
“账上有,金三万万有余,不穷。”
“昨日,他说,已过农忙,该着手练兵,有人手。”
“这个,贪了几笔款,抄了能得,约有三万五千六百一十一。”
傅应绝:.......
朕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