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幕。
赤练一双眸子都不由微微颤动起来。
她对于饲蛇一道，自然极为精通。
可她也从未见过，这些毒蛇在他人面前，有过这种堪称诡异的反应！
这一幕。
让她都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这些一直以来，由她所掌控的毒蛇。
仿佛在姜林面前，都生出了灵智。
要去向着一位难以想象的存在顶礼朝拜！
纵使是卫庄，也都不免仔细看了那些毒蛇一眼。
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惊动！
眼前的景象，又何尝不像是先前李斯曾展现出来的妖法？
不过。
他心中更在意的是。
姜林方才的话语。
“剑痴？”
卫庄轻笑一声，只是笑声中，带着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手臂一震。
手中长剑剑锋处，也随之闪过一丝寒光。
除此之外，再未有所动作。
可下一刻。
四周的树木，都齐刷刷地被拦腰斩断！
无形之中。
自有着一股锋锐无比的剑气，向着四方横扫而去。
可姜林，却始终纹丝不动。
剑气自他周身扩散开来，却未曾对他造成半点的影响。
更像是直接穿过了他的身躯，向着更远处斩击而去。
“终究不过是凡间之剑而已。”
姜林摇了摇头。
语气中，仍旧充满了感慨。
并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
更像是单纯是在评价卫庄这一剑。
“凡间之剑？”
卫庄一击未中，却也并不见任何的惊容。
反倒是笑意玩味。
“照你这么说，你是仙人？”
在他看来。
如今姜林所展现出来的这些手段，应当与阴阳家的阴阳术有些类似。
大抵是较为高明的幻象罢了！
“还不算仙人。”
姜林摇摇头，一脸的坦然。
他的嘴角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也。”
“横者，事一强以攻众弱也。”
“四时开闭以化万物纵横。”
这大体上，是一些有关于纵横家的纵横之道的概念。
而随着姜林的话音落下。
这一次。
卫庄并未再度出手。
只是，他看着姜林的目光中，凝重之色却逐渐浓郁了起来。
姜林也并非是在传道讲法。
就只是说了一些纵横家的概念而已。
今日与卫庄会面，他并不觉得，这就是个传法的好时机。
以卫庄的心性，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他！
哪怕是他展现出更加神异的手段。
而后。
他又继续开口。
“战国七雄并列之时，纵横家有惠施和公孙衍。”
“后又有苏秦、张仪等人，合纵连横，对整个天下都运筹帷幄！”
“纵使大秦统一六国之初，也有着范雎、蔡泽。”
“这些人，无一不是动辄引动天下大势的存在。”
话音落下。
姜林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一股子意味深长。
“可而今呢？”
“天下第一的剑圣盖聂，流沙组织的首领卫庄？”
“你们的剑术，的确堪称当世无敌！”
“甚至，流沙组织也足以与赵高手下的罗网对抗。”
“但除此之外呢？”
说完，他不再多言，就这么平静地注视着卫庄。
除此之外……
可就再无其他了！
盖聂与卫庄的所做过的合纵连横，何曾真正影响过天下大势？
比之纵横家的先贤，也的确是在天下大势上，相差了太多。
卫庄一言不发。
可他持着长剑的手掌，却逐渐紧握了起来。
攥得手指骨节都有些微微发白！
他的心绪，已经十分不平静了。
好一会。
他才终于向姜林开口。
“你倒是对纵横家了解颇多！”
“看来，为秦国收录天下之学时，你也了解了不少纵横家的学问。”
他还是头一次，在纵横家的理念学说中，了解这么深的人！
而此人，又不是他们纵横家的人！
这大秦国师，究竟有着什么目的？
姜林却像是已经看出了卫庄心中的想法，笑意不减。
“我此次与你和盖聂一见，如今，倒是可算作同样的目的。”
“那就是提醒你们。”
“你们的路，走错了！”
“伱们的剑，也还都只是凡间之剑！”
说完，他兀自转过身去，只给卫庄和赤练留下一道背影。
“卫庄，以你们的天赋，不该止步于此……”
他最后撂下了这么一句后。
向着前方一步踏出。
脚下，祥云升腾。
只一瞬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唯有一道直冲云霄的云气，长久不散。
而直到姜林的身影消失。
卫庄和赤练也还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姜林先前所待着的区域。
半晌。
赤练才嘴唇微启，俏脸上还残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惊动。
“腾云驾雾？！”
“这大秦国师，究竟是什么人？”
她又扫了眼前方的那一条条毒蛇。
甚至直到此时。
那些毒蛇，也仍旧未曾回归她的掌控。
还在保持着对姜林顶礼朝拜的姿态。
那姿态，又更像是在目送仙人离去了！
卫庄轻挥手中长剑，收敛起周身席卷的剑意。
早在先前向姜林出手之时。
他便以剑意裹挟周身，想要从那所谓的幻境之中，勘破一切。
可是。
他却未能奏效。
那要么是姜林的幻术，远比阴阳家高明不知多少。
要么，就是先前他们所见的一切，都不是幻觉！
而且。
他也很清楚。
他的一举一动，必定都瞒不过那大秦国师的眼睛。
但自始至终，此人都未曾真正出手！
这时候。
前方的那一条条毒蛇，才终于散去。
赤练重新恢复了对于这一条条毒蛇的掌控，驱散走毒蛇后。
她才又凑到卫庄身边，低声开口。
“此人极其古怪，他的手段，也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
“诸子百家之中，似乎也并没有此人……”
这位大秦国师，更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可卫庄却始终一言不发，不知在思索什么。
赤练看了他一眼。
心中知晓，先前姜林所说的那些有关于纵横家的话。
或许……
对于卫庄也有所触动。
想了想，她又道：“根据我们的了解，那大秦国师将诸子百家之学都收录进百家藏书阁了。”
“或许是他在来此之前，已经翻看过纵横家的典籍……”
但不等她说完。
卫庄便已经转过身去。
“去看看无双，是否还活着。”
“若还能动，便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