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早断后不乱,一番思量后,柳波决定,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豪赌一把。
柳波想起,去年夏天,国视的同事小刘,在参加一个饭局时,遇到一个权力极大的糟老头子,这老色鬼酒后乱性,和小刘开了房,事毕,小刘以要告他强 奸罪相胁迫,逼那老家伙和自己的夫人离了婚,娶了小刘。用这种生米做成饭的老办法,套牢自己要嫁的男人,也是当下一些名媛常用的手段,何况自己又是文艺圈里的实力派呢?
主意定下,柳波给昌庆打了电话,告诉昌庆,说她已说通了熊英,近日要和熊英一块儿,到三亚去玩几天,问昌庆方不方便,和她们一块儿去,也好趁这个机会,两个人好好勾通一下,加深彼此的了解。
昌庆听罢,觉得“正合孤意”,当即表示有时间,甚至告诉柳波,这次出游的所有费用,全部由他买单。
“只是还有一点,”柳波在电话里,叮嘱昌庆道,“甄董,我到现在,还没敢对熊英说,咱们是好朋友,怕她万一要是知道我在撮合你们俩,她会生气的,一定不会去的,你能理解这一点吗?甄董。”
“当然理解。”昌庆在电话里说。
“这样就好,”柳波又说,“我现在,只是对熊英讲,我的两个好朋友,约我去三亚玩,我怕一个人去不方便,才要她和我搭伴,陪我一起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生疑心的。您能理解我吗?甄董。”
“理解,当然理解。”昌庆说。
“要把这场戏演得真,您得把小王助理也带上,人多,到时候出了什么情况,也好通融,您能理解我吧?甄董。”
“对对,小柳,你想得真周到。”昌庆说。
“那好吧,”柳波说,“回头我把我俩的身份证发给你,剩余的事情,由您安排,好吗?甄董。”
“行,行,行,”昌庆爽快答应道,“一点问题没有。”
放下电话,柳波又给正在休假的熊英打了电话,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熊英原本不想去,觉得不认不识的,陪着柳波去,肯定不自在,只是这段时间,自己欠柳波的人情太多了,只好答应下来,决定提前一周返校。
得知老板带领自己,陪两位美女去旅行,小王兴奋得小肚子抽筋。
小王是风情中人,别看他年纪轻轻,却颇有些情场心得,更何况京城又是繁华地儿,烟街柳巷也不少,小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关键是,这回陪伴的两位美女,不一般,熊英是老板的心爱,而柳波呢,早就是小王可望不可及的女神。
现在遇上这样一个机会,小王心里就有了某种非分的预感,觉着自己和这位女神,注定要发生某种难以预测的故事。
短时间内,小王订了四张往返机票,又在三亚高档酒店,预订了房间。现在正赶上休假期间,三亚酒店床位吃紧,小王施展出公关手段,硬是在电话里,搞定前台小姐,订下两个标准间。
柳波和熊英到机场时,昌庆和小王,已等在候机大厅门口,见二人到了,便主动迎上前去。
看到昌庆,熊英立时疑心,自己暗中被人操纵了,心里顿生反感,停下脚步,犹豫起来。看见昌庆主动伸手过来,熊英极勉强地伸出手去,和昌庆握了手,眼睛却盯着柳波,疑惑地问道,“柳波,这是怎么回事?”
柳波假装不知就里,表情夸张地看看熊英,又望望昌庆,明知故问,“怎么?你们认识?”
“认识,”熊英尽管对柳波有些疑心,表面上却装出平静的样子,告诉柳波,“这是我原先单位的上司,甄董事长。”
“啊哟,真是天意哎,”柳波大呼小叫地直嚷道,“你说说,天下竟有这种巧合,原本只在小说里看见过,谁料想,生活中,也真有这种事儿。”说着,又埋怨熊英道,“你也是,这么长时间,你也没跟我提起过甄董,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熊英啊,你知道吗?这次邀请咱们去旅行的老板,就是甄董哎。”
昌庆看着柳波在他们面前表演,脸上露出一丝的羞涩,莫名地笑了笑,见柳波的话差不多说完了,和小王一道,帮柳波熊英提着行李,往候机大厅里边走。
柳波和熊英跟在后面,熊英拉了柳波一把,低声问道,“柳波,现在能不能把机票退掉?我真的不想去了。”
“这怎么行呢?”柳波听过,有些懊恼,劝说熊英道,“这事儿,咱们早就和人家甄董说好了的,现在人家把一切都准备停当,你半路冷不丁又变了卦,让我在甄董面前,怎么交代呀?再说了,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度假,又不消你付出什么,干嘛要反悔呀?怎么,你早先和甄董有什么过节?”
“那倒没有,”熊英敏感的摇摇头说,“只是我觉得,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柳波两眼盯着熊英问道。
“算了,”熊英显得有些为难,叹息道,“以后再说吧。”说着,极不情愿地跟随柳波,往大厅里走去。
小王现在有了用武之地,登机后,先是借口想跟柳波学习讲演技巧,和熊英商量,让熊英坐到昌庆身边,他自己则如愿地坐到了柳波的身边。
尽管客舱里的温度,已经很适宜,小王偏偏说有些冷,硬要脱下自己的上衣,给柳波盖到身上。
接着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巧克力,亲自剥去塑料包装,送到柳波的嘴边。
空姐送来饮品,小王不失时机地替柳波取过,柳波喝完一杯咖啡,小王见杯底还剩下一些,就端起杯子,把柳波刚才嘴唇碰过还没干的地方,放到自己嘴上,把剩余的咖啡喝光。
柳波是场面上人物,对小王这种小把戏,早已是司空见惯,却也并不拒绝小王献来的殷勤,只是尽情地享受着。
较比而言,昌庆这时,倒有些尴尬。虽说小王把熊英换到他身边,无奈熊英心曲已定,并不和昌庆主动交流,只矜持地坐着,反倒让昌庆觉得不自在。昌庆有意打破这种僵局,没话找话,和她交流,熊英也只用一两个字儿回答,此外再无多言。
昌庆本来就不擅长和女孩子交际,几句话说完了,见熊英并不和他互通曲款,便也木讷起来,一路上,二人坐在一起,挺不自在地到了三亚。
到了酒店,天色已晚,办好住店手续,一行人住进事先预订的房间,稍事休整,一块儿到餐厅用了餐。因为旅途劳顿,便不想外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了。
“熊英,我看你在飞机上,和甄董呆在一块儿,挺不自在的,你们以前,真的没有什么过节儿吗?”夜里躺在床上,柳波故作不明就里,问熊英。
“过节儿?没有啊。”今天自从到了机场,遇见昌庆,熊英就疑心,这一切,都是柳波在背后操纵的,心里挺反感,对柳波也有了戒心。现在见柳波问出这话,就放了小心,并不和柳波说出实情。
“不对吧?”柳波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叮着又说道,“今天在机场,一遇见甄董,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对甄董挺介意的。要不是因为我,你大概今天就不会来了吧?”
“噢,你还不了解我呀?”熊英也强装笑脸,言不由衷地说道,“我这人,不善交际,特别是,不愿和上司交结。甄董曾是我的上司,所以见了他,我心里是挺别扭的。”
“可是,我觉得,甄董对你,倒是挺在意的。”柳波旁敲侧击地说道,两眼紧盯着熊英看。
“你弄错了吧,柳波,”熊英狡辨道,“甄董现在,是富商,我只不过一个读书人,他怎么会在意我呢?”
见熊英死扛着,不肯露底,柳波干脆把话说得更直截了当些,“熊英,咱们可都是往剩女群里靠拢的人啦,没吃过死猪肉,也该看过活猪走了,男女之间的这点儿事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柳波边说,边拿眼瞄着熊英,“一个男人,要是喜欢上一个女人,从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那是和电极放电一样的,你想躲,都躲不开的,你没见甄董看你时的那种眼神儿吗?”
“眼神儿?”熊英故作懵懂,“我还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呢。”
“行啊,你慢慢品味吧。”见熊英不肯和她交心,柳波也不想再和熊英纠缠,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各自睡下。
休整了一 夜,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来到天涯海滩,远望水天一色,大海吐着泡沫,海浪冲刷沙滩,暖风拂面,心旷神怡,而昨天从北京起程,那里还是冰天雪地,现在南国却是烈日炎炎。熊英的心情也轻松起来,一时间忘记了种种烦恼,兴冲冲跑到海滩上,拣拾花纹奇特的贝壳。
柳波换上了泳装,走向深水。
小王紧随其后,不离左右,在柳波面前尽逞其能,时而蛙泳,时而潜游,时而蝶泳……把擅长的各种泳姿,一样不落地展示在柳波面前,不时还充当柳波的教练,指导她如何游泳,趁机拿手去碰摸柳波身上的敏感部位,惊得柳波不时发出尖叫。
熊英虽生在江南水乡,却不习水性,只能在岸边戏耍。
昌庆水性不错,只是见熊英不会游泳,担心她一个人在岸边会寂 寞,便索性也不下水,而是陪着熊英拣贝壳。为讨熊英欢心,昌庆甚至还数番到深水里为熊英捞贝壳呢。
柳波身在水中心在岸,两眼一刻也不忘记,盯着沙滩上二人的动静,见昌庆围着熊英大献殷勤,肚子气得发胀,直想大声叫骂起来,好在身边有现成的出气筒,索性就把怒气撒到小王身上,小王稍有侍候不周,就会招惹柳波一通斥骂。
万幸,小王给人当助理,侍候人的活儿,已经干习惯了,容忍度极高,任凭柳波怎么骂他,小王都能很好地保持着笑脸。
柳波沉不住气了。有道是,男怕勾 引女怕缠,她担心岸边那两个人,长时间纠缠在一块儿,一来二去,熊英便是铁铸的,也保不住,会被昌庆似火的热情暖化了。
看来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万一熊英被昌庆缠昏了头,迷乱中临时改了主意,那她这些天的精心布局,可就前功尽弃了。
老话说得好,早断后不乱,先下米,先吃饭。柳波打定了主意,最迟这一两天,就把自己的计划付诸实施。
……
这一天玩得真开心,直到太阳偏西,四个年轻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海滩,回到酒店。
见熊英进卫生间用淡水冲身,柳波趁机给昌庆发了短信:“我在一楼大厅等你,有事相商。”发完短信,起身出屋,到了楼下大厅。
昌庆见到短信,跟着到了楼下。见到柳波坐在休息厅里,走过去问道,“什么事?”
柳波并不说正事,却不怀好意地冲着昌庆笑了笑,不冷不热地说出酸话来,“进展得怎么样啦?我看你在岸边,挺卖力的。”
昌庆有些害臊,脸热了一下,随后又无奈地摇摇头,摊开双手,难为情地说道,“还是老样子。”
柳波听昌庆这样说,心里踏实下来,却装出焦虑的样子,先叹了口气,接着又望着昌庆,一本正经地劝道,“老这样,可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抓不住,以后就难说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又说道,“你得想想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昌庆搓着手,苦笑着说。
柳波低眉沉吟片刻,眼睛一亮,像似有了好办法,盯着昌欢,看了一会,突然问道,“你看过《西厢记》了吗?”
“看过。”昌庆说。
“老夫人起初,不同意崔莺莺嫁给张生,最后怎么又想通了?”柳波追着又问道。
“曲词里不说了吗?‘木已成舟难罢休’。生米做成熟饭了呗。”昌庆话刚出口,自己的脸却先红了。
不曾想柳波听了这话,却兴奋得两眼放光,一拍大腿,喊了起来,“就是嘛,眼下多好的机会呀?你要是也能把生米煮熟了,到时候,还怕跑了她?”
“不行!不行!”昌庆脸上热得发烫,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柳波跟本不理会昌庆的难堪,不依不饶地怂恿他,“甄董,您又不是不知道,上次,我不跟您说了吗?心理医生说过,熊英现在,患有情感无助性障碍综合症,通过正常的方法,根本无法说通她,您要想不这么耗下去,就得用些非常规的手段,强 迫她接受您。
”估计您看出,她这人,生性胆小怯弱,只要您把生米煮熟了,到那时,木已成舟,她心里就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必须接受这既成的实事。您说呢?”
看昌庆听到这里,态度已不像刚才那样坚决,柳波趁热打铁,规劝道,“甄董,我知道这样做,对你们俩来说,都是挺残忍的一件事。可这也是万不得已呀,我现在真的是黔驴技穷了,您想想,凭我的能力,做她这么长时间的劝说工作,却一点成效也没有,像你们就这样耗下去,将来会有什么好的结局呀?
“万一熊英哪一天,遇上一个比您果敢的生猛的男人,捷足先登,用了我这办法,把事儿做成了,到那时,岂不悔之晚矣!”
“可是……我……唉,”昌庆满脸胀红,焦虑地搓着手,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
柳波看出来,昌庆虽脸面上表示排斥,心里其实已经认可了她这个办法,只是苦于不知如何下手,便趁机点化他道,“今天晚上,我借口外出,去拜访一个朋友,留下熊英一个人在房间里,熊英平日,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加上今天又累了一天,估计她会睡得很早,我把房卡给您,我出去后,就给您发短信,您就可以到她的房间里去,把事做成……”
“这,这,合适吗?”昌庆觉得特为难,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
“怎么不合适呀?”柳波情绪也有些激动,差不多是命令昌庆,“记着,进屋后,您要胆大主动些,既不鲁莽,又不怯懦,要稳、准、狠,别毛手毛脚的……行了,剩下的事,您懂得。我得赶紧回去啦,回去晚了,熊英会起疑心的。”
说着,柳波起身上楼去了。
昌庆心里彻底乱了,像一群刚学敲鼓的小学生,乱舞着鼓棰,却总又敲不到点儿上,心里抱怨柳波这主意太馊了,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太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