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开始了,首先出场的却是柳波,多少让昌庆感到些意外。想想柳波原本就是明星主持,这种大型音乐会,由她主持,也在情理之中。
柳波似乎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昌庆,手里的报幕单,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甚至在开场白时,险些忘了词儿。
匆匆报完第一个节目,柳波退到后台,心里乱到极致。
刚才在前台,第一眼看到昌庆,她心里还挺激动,见昌庆手里捧着鲜花,还以为是来给她捧 场的呢,仔细察看,才觉得不对,昌庆旁边,还有个空位,她马上意识到,那该是昌庆留给熊英的。
意识到了这一点,柳波险些崩溃。
想想自己的长相,名气,哪一点不比熊英强?她熊英除了学识比她好些,学历比她高些,其它方面,哪一点能比得上她?
可眼前这个木头人,硬是不懂爱情呀,这边 相,一个如花似玉、全世界男人都想占有的女人,上赶子追他;那边相,他却热脸去贴一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的冷屁股,这世界,公道吗?
看看自己身边,那些名气不如自己的姐妹们,天天赶场子似的去应酬各种饭局,最后也都在饭局上,套住了有钱的金龟,就连那些早先结了婚的女主持,现在遇上了有钱的、有权的,也都回去把婚离了,重新嫁入豪门。
而她呢,追她的有钱有权的男人,多的去了,只是她不想落下个给人做花瓶的坏名声,不喜欢那些色迷迷粗俗的糟老头子,婚姻的事,才一 直拖到现在,还待字儿闺中。
如今相中了他甄昌庆,原本是对他的一种恩赐,不料这个木头人,居然放着天鹅不要,偏偏要去追求熊英那只麻雀,天呀,上帝为什么要造出这种蠢物?却又让他那么有钱!
一口气没出完,又轮到她上台报幕了。
这次报完幕回来,柳波心里稍稍平静了些,因为她看见,昌庆身边的位子,这会儿还空着,心中多少有些报复后的快 感。
当半场演出过去,看见昌庆身边的位子仍空着,柳波心里就有些转忧为喜了。她猜想,熊英真的不想和昌庆交往了。
这种猜测一萌生,柳波又觉得自己有了希望,一个高深莫测的主意,在她心里浮现出来:何不利用自己和熊英相识这一有利条件,让昌庆有求于她,她也好借口帮他和熊英撮合,增加她和昌庆的接触,在日常的接触中,略施小计,让昌庆对她慢慢产生好感,最终套牢他。
主意一定,柳波心情立马平静下来。
音乐会结束了,观众纷纷退场。
昌庆手捧鲜花,呆坐在那里,心中万分懊丧。直到柳波从后台走来,和他说话,昌庆才愣了一下,机械地站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柳波。
“哟,甄董还没走呀?”柳波用她那主持人特有的微笑,冲昌庆笑着说道,“真漂亮的玫瑰,送我的吗?”
昌庆一时不知所措,捧着花束,拘束起来,木讷着问道,“你要么?”
柳波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不怀好意地说道,“甄董这鲜花,是送熊英的吧?”
昌庆见给柳波说破,心里不安起来,愣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波看昌庆那副窘相,得意地笑着说,“甄董是记者出身的,怎么忘记了新闻人的眼睛,一只,是间谍的;另一只,还是间谍的。”说完,又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说道,“像甄董这样的名流,我们新闻人,是要关心到你每一根头发丝的。”
“我算什么名流呀?”昌庆谦逊了一句,随后又问道,“你刚才提到熊英,你认识她吗?”
“何止认识呀?我们还是同学呢,同乡同窗,瞧,我比甄董和她,还近一层吧?”见昌庆并不说话,柳波接着说道,“熊英可是我们台州的才女呢,怎么?甄董是不是想做我们台州的女婿呀?要是甄董真有这个意思,别的忙,说不好,这个忙,我可能还真的能帮得上的。”
“怎么?你和熊英,能说得上话?”听柳波说她能帮上忙,昌庆来了精神,叮着问了一句。
“那当然,”柳波当即夸下海口,“同学嘛。”
“照这样说,真是老天有眼,派你这个天使来帮我的。”昌庆有些激动,语无伦次起来,“要是你能帮我成全这事,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见昌庆猴急的样儿,柳波心里特讨厌,又听他说出这种话来,心里又是一阵犯醋,冷笑了一声,讥笑道,“甄董要拿什么报答呀?是这束玫瑰吗?”
见昌庆红了脸,柳波得意地笑了笑,劝说昌庆道,“唉,天涯何处无芳草?甄董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啦,行事何必这般偏执?有时候,当你执意要去欣赏远处的风景,却又勾不着时,不妨转一下 身,你会发现,身边还有更好的风景呢……”
昌庆听出柳波的弦外之音,愣了一下,刚要 诘 问一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波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的时机,有点不对,便收住话头,冲昌庆笑了笑,说道,“行呀,既然甄董这么抬举我,让我做你们的大媒,那我就试试了。不过有句话,我可得撂在前头儿,这老话儿说的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这边呢,一定是尽心尽力的,至于最终能成不能成,还要看你二人的缘分,对不对?甄董,万一到时候没成,您可不能把我当成罪人呀!”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昌庆唯唯应声道。
看昌庆这德性,柳波内心里痛苦啊,想想自己苦苦追求的人,心里却装着另外一个人,现在又可怜巴巴地求她帮忙,成全他们的好事,柳波心里恨得牙根儿痒痒,直想一个耳撇子扇过去。
可眼下这节骨眼儿上,要是和这木头人闹翻了,说不准,还真的就失去了眼前这个钻石王老五。看来要吃上热豆腐,还真是不能心急,得下些慢功夫才行,慢橹摇船捉醉鱼。
她现在想知道的是,这木头人,和熊英究竟处在什么样的阶段,弄清了这一点,就能知道这事的转机有多大,也知道该从哪处下手。
想到这里,柳波换了语气,问昌庆道,“甄董,我听说,熊英早先,在您的公司工作过,是吗?”
“是呀,”昌庆说,“干了一年。”
“那时,您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呢?”柳波眼睛盯着昌庆问道。
一句话,刺痛了昌庆的痛处,脸上露出老多的懊丧和无奈,望着柳波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息道,“唉,一言难尽呀。”说完,又用商量的语气问柳波,“小柳,今晚你有空吗?”
“有啊。”柳波听出昌庆话里有话,痛快地回答说,“甄董有事吗?”
“我想请你一块去吃夜宵,你愿意吗?”
“甄董请我?当然愿意啦。”柳波笑着说道。
“请吧。”昌庆向外面伸了下手,转身要走。
“甄董请稍等,我得去把妆卸了,这身装束,怎么跟您上街呀?”柳波说完,向后台跑去。
片刻之后,柳波卸了妆,着便装出来,依然婷婷玉立的,光彩照人。
二人出剧院,上了车,就近找了家西餐厅,一道走了进去。
小王助理相当职业,昌庆会客时,但凡不说一声“一块儿去吧”,他就呆在车上守着。
进了西餐厅,昌庆点了几样西点,要了两杯果汁,二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昌庆觉得,正是从这天晚上开始,柳波成了他的红颜知己,在这里,他把自己对熊英的一往情深,自己如何苦苦追求熊英,熊英如何绝情,都向柳波,一股脑地道了出来,说到伤心处,眼里甚至闪出几颗泪花。
那柳波听了,恨得牙根儿发痒,直想拿刀戳瞎他的眼睛。幸亏柳波是场面上人,会演戏,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内心的反感,当昌庆把最后一句话说完,二人沉默了一会儿,柳波问昌庆,“这么说,您还没来得及向她当面表达爱意,她就拒绝了您?”
“正是。”昌庆哭丧着脸说道。
“她也没向您,说出拒绝的理由?”柳波又问。
“没有。”昌庆说道,“我心里难受的,正是这一点。她要是嫌我哪些方面不好,可以告诉我嘛,我可以改,可她……”
柳波冷眼盯着昌庆,又问道,“也就是说,这几年,你们还从没在一起单独相处过?”
“正是。”昌庆嘟囔道。
见昌庆这样说了,柳波心里有了底,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心里开始嘲笑眼前这个情痴木头人的执着,也暗自对他的感情专一表示欣赏,觉得成功的天平,正在向自己这边倾斜。
沉默了一会儿,柳波开口道,“这也不能怪熊英呀,可能,还是你对她不够了解。”
柳波话里话外,掺杂了不少醋意,“熊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性情自然要有些古怪,再加上她学习一直不错,难免会有些自负。
“中学时,我们都叫她冰面公主呢,很少有人愿意和她交往。你要想讨得这样的冰美人的欢心,不受些折磨,怎么行?老话说得好,要想生受用,需下死功夫。你不下些功夫,恐怕是不行的。
“别说像甄董这样为人本分的事业型男人,就连一小在女人堆里滚大的怡红公子,宝二爷,为了讨得性情怪诞的林妹妹的欢心,受了多少磨难呀?最后还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听柳波说了这一大堆,昌庆辨不清柳波是在夸熊英,还是在损熊英,反正他听了,心里觉得不舒服。
“行啊,”柳波又不阴不阳地说道,“看在甄董这片痴情上,我也得帮帮甄董,好在我的为人,还算随和些,和我们的冰美人,还说得上话,改天我去看看老同学,得便,一定帮你们撮合撮合,行吗?甄董。”
“要能这样,那我只有一句话,谢谢啦。”昌庆说道。
“不过呢,还是那句话,婚姻这东西,讲究的是个缘分,不是说你想怎么,就能怎么,缘分不到,一切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甄董能理解我这句话吗?”柳波推心置腹地对昌庆说道。
“理解,理解,当然理解。”昌庆说,“只要你能出面帮忙,我就感谢不尽了。”
看昌庆猴急的样儿,柳波恨在心里,脸上却装出极愿意帮忙的样子,施出场面上的手段,海阔天空,打开话匣子,和昌庆神聊起来。
昌庆这会儿也挺开心,和柳波说了不少心里话,眼见时候不早,二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上了车,昌庆让小王送柳波回去。小王是昌庆身边的人,柳波知道,现在讨得昌庆身边人的欢喜,这对她很重要。坐在副驾上,柳波不失时机地和小王套起近乎。
小王更是风月场上的精英,身边有这样的美女陪伴,屁股像坐在弹簧上,人都快飘起来了,口舌也比平日乖巧了许多,嘻嘻哈哈,说得极有兴致。
把柳波送回家,小王问昌庆今晚还要去哪儿?昌庆看看表,时间已是凌晨,便不想回家了,对小王说,“去总部吧。”
小王得话,开车回总部去了。车行了一会儿,小王把车速降下来,试探着问昌庆,“甄董,现在,您对柳小姐感兴趣了?”
“尽扯淡,”昌庆猜想,今晚和柳波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些,引起了小王的疑心,忙着解释道,“我今儿个才知道,柳波也是台州人,中学时,还和熊英是同学呢,她说,她能帮我,就多聊了一会儿。”
小王听过,不置可否,只是叹息道,“唉,爱情这东西,真叫人弄不明白……”
“怎么弄不明白了?”昌庆听出小王话里有话,叮着问了一句。
“就拿甄董您来说吧,”小王吱唔着说道,“现在,您追的人,条件很一般,却把您拒于千里之外;您不爱的呢,条件那么优越,上赶子追您,您却又无动于衷,您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是说,柳波的条件好吧?”昌庆问道。
“那还用说,”小王说,“人家柳小姐那名气,多响啊?真正是个腕儿,全中国有多少男人,天天盼着能见她一眼呢;一些男人,黑灯瞎火的守在电视机前,您以为他们是真想看电视节目呀?他们只是为了能看柳波一眼呢。”
“是吗?”昌庆听过,笑着说道,“这么说,这些男人里,肯定不包括我喽,我真的从没想着特意到电视上去看她一眼。”
“那倒是,”小王耍起贫嘴,“柳波现在,成天想着,要到您面前现场直播呢,您哪还能愿意到电视上看她?”
“别瞎扯,”昌庆言不由衷地说道,“人家柳波,只是想着要帮我的忙呢,怎么会有别的想法?”
“甄董,”小王笑了笑,说道,“看来您,还真的不懂女人的心事呢。地球人都能看懂的事儿,怎么到您这里,就变成不懂了呢?您没看见,柳波看你的眼神儿,那才叫个勾魂呢……”
“你胡扯什么呀?”昌庆板着脸说,“我看,刚才柳波和您,倒挺说得来。你是不是爱上柳波了?自己不好意思说,却往我身上扯。”
“爱上?”小王忽啦一下热了脸,厚着脸皮说道,“何止是爱上?简直就是疯狂呢,不瞒您说,甄董,我早就爱上她了,每天只要在电视上看到她,我两眼就直了,下 身那玩意儿,梆梆硬……您瞅瞅,刚才她在我身边,只坐了一会儿,我手心儿就出汗了。”
小王边说,边伸出一只手给昌庆看,随后又感叹道,“这样的女人,别说是结婚,就算能睡上一次,死都值!”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呢?”昌庆也笑了,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撮合撮合?”
“甄董拿我开涮哪?”小王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怎么说的?”昌庆说,“我可是真心的。”
“得了吧,甄董,”小王叹气道,“您是真心的,可并不代表人家会真心呀。您没听说吗?国视那些娘儿们,现在都是什么身价?资产不过亿,免谈呀,更何况像柳波这样的当家花旦?”
“可你别忘了,你也是咱们企业的高管呢。”昌庆说道。
“嘿!”小王听了,大笑两声,笑过之后,有些伤感,“甄董真能开玩笑。我这高管,算什么呀?还不是您抬举我,把我放到这个位置上的?能蒙过人家国主持人的眼睛?”
二人一路说笑,回到了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