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欢怕吴总监再坚持下去,会搅了局,也在一旁敲边鼓,“吴总,徐老板是一片真心,你就收了吧,下不为例,行了吧?你看,你要是不收,我也不好意思收了,只是这件裙子,我真的特喜欢。”
吴总监犹豫了片刻,沉着脸说,“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行!”徐建丽见吴总监收下礼品,像是中了大彩,得意地笑着重复道,“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吴总监接过礼品,抬脚要走。
昌欢忽然想起了什么,喊了一声,“吴总,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吴总监转头看着昌欢问道。
“上个星期天,我回家时,看见我老爸的睡衣破了,我想给老爸买件睡衣。平日 你又把我们管得紧,都不得空闲,今儿个既然到了这里,我想顺便去给老爸买件睡衣。我知道你们男人,都讨厌陪女人逛商场,你看这样成不成?你先回去,我在这里让徐老板陪我转转,帮我买了睡衣,就回去,行不?徐老板这里熟,不会耽搁太长时间的。”说着,望了徐建丽一眼。
“那是,那是。”徐建丽应声道,“难得你老爸有你这样的好闺女。”
“哼,”吴总监神色不爽地抱怨道,“你们女人呀,就是事儿多。你得快点啊,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行,用不了一会儿。”昌欢边说,边望着徐建丽问道,“是吧,徐老板?”
“那是,那是,”徐建丽脸上挂着笑,心里却嘀咕道,“这女人,真贪!给她一套裙子,还不知足,还要格外搭一套睡衣,这明摆着是让我出血嘛。也罢,反正这笔生意的赚头儿也不小,出点血也不算啥。”
眼看着吴总监一个人离去,徐建丽就陪着昌欢向内 衣档口那边逛去。
这件睡衣买得真累,昌欢太嚼牙,玍古,挑挑拣拣的,就算是看不中一件入眼的,走了十几个档口,也没相中一件,徐建丽只好忍着性子,陪昌欢一路逛下去。
约摸过了一个多钟头,昌欢总算选中了一件,却仍不十分称心,只是走得太累,没有力气逛下去了,才决定买下这件。
徐建丽暗自庆幸这趟陪逛,总算逛到头了,见昌欢打定主意要买,赶紧 掏出钱来,也不还价,抢先替昌欢付了钱。
昌欢嘴上说“不用,不用!”见徐建丽态度诚恳,坚持要替她付钱,也就不再紧持,提着新买的睡衣,和徐建丽说些感激的话,二人就此告辞。
出了五爱市场,昌欢心里有事,搭车直奔宾馆。
回到宾馆,径直来到昌乐房间,推了下门,见门反锁着,轻敲两下,昌乐赶着过来开门。
进了门,二人又把门反锁上。昌欢一眼看见,昌乐的床上,放着一个大包,猜测钱已取了回来,不放心,又问了一句,“全取出来了?”
“全取了。”昌乐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只剩下一点利息。”
昌欢知道,昌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今天冷丁见了这么多钱,心里过于兴奋,已经有些不能自持了。这种性格,得改改,不然,老也不能成熟。想到这儿,昌欢尽管自己心里也挺得意,却装出极冷静,板着脸,慢条斯理地吩咐昌乐,“二哥,你把衣服穿好,陪我到银行把钱存上。”
“存上?”昌乐有些不明就里,问了一句,“干嘛不汇到家里呀?”
“二哥,”昌欢冷眼望着昌乐,低声说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才越安全,就是自个儿的爸妈,也不能什么都告诉他们。”
昌乐听了,若有所悟,便不再吱声,穿好外衣,背起包裹,正要出门,像又想起了什么,低声和昌欢商量,“昌欢……”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了,像似不好意思开口。
“什么事?”昌欢转身问道。
“这些日子,我在街上,看那些有钱的人,手里都提着‘大哥大’,那个作派,真叫人眼热……”昌乐吱唔着。
昌欢猜出昌乐的话里含着什么意思。昌乐就这性格,一小花钱,就大手大脚惯了,常常两张钱到他手里,不等碰到一块儿,就已被他花掉了。这种性格,哪能持家理财?在家时,父母也常为这事嗔咄他,可他就是改不了,这回带他出来,昌欢也想在这方面拘束拘束他,改改他身上的毛病。
其实,昌乐刚才提起这“大哥大”,这些日子,昌欢也注意到了,也想买一个,那玩艺着实太好了,拿在手里,随时随地,都可以与外面通话,真方便。出门在外,有了那东西,就可随时和家里通话了。
只是这话,从昌乐嘴里说出来,多少让她有些为难:要是痛快答应了他,怕惯坏他那乱花钱的毛病,以后每成一单,他都会要这要那;要是不答应他吧,自己心里又真的喜欢那玩艺,将来一旦自己买了,怎么在昌乐面前拿出来用呢?何况这一单又做得这么大,一大包钱放在这里,昌乐张一回嘴,哪里好驳他的面子?
昌欢觉得,倒不如趁这机会,先把“大哥大”买了。只是不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他,让他觉得,有了钱,就可随便花。
想到这儿,昌欢板起脸来,嗔咄起昌乐,“二哥,你这乱花钱的毛病,多暂能改改呀?在家里,爹妈为你这毛病,费了多少口舌?你自个儿又在这上面栽了多少跟头?你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呢?兜里简直不敢有钱了,一有钱,就想赶紧花掉……”
本想借这机会,买件自己心爱的宝贝,不曾想背着一大袋子钱,东西没买成,话刚出口,就挨了人家的一通数落,昌乐心里一阵委屈,嘴里抱怨道,“我也就是跟你商量商量,也没说非得让你买,看你就数落起来了。”
昌欢也觉得,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今儿个本是个该高兴的日子,不想惹着昌乐,趁机说道,“好了,这回就由着你,去买吧。不过,以后不能再动不动提花钱的事啦。”
昌乐见昌欢吐了口儿,脸上立马笑出花儿来,忘记了刚才的不快,高高兴兴背着钱袋子,跟昌欢上街去了。
……
徐建丽忙着给代理服装的厂家打了电话,谈好了条件,又把订单上的服装规格,用传真发过去,随后就到银行,打算把昨天刚存下的准备验资用的钱取出,给厂家汇去。
银行柜员接过存折,再看看徐建丽填写的取款单,立时变了脸色,盯着徐建丽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问道,“你是无意的,还是开玩笑?”
“什么有意无意开玩笑?”徐建丽不明白柜员在说什么,有些不耐烦,没好气地说,“你快给我取钱!”
柜员听了,也不客气,随手把存折丢出来,冷嘲热讽道,“你存折里只有四百,却要取四十万,有病吧?你。”
徐建丽拿过存折,仔细看着,上面果真只有四百元的存款。再看看帐户,又确实是自己的名字,存款数据也没改动过,就断定是昨天存款时,柜员给她填写错了,怒瞪着眼睛,和柜员争吵起来。
吵闹声惊动了旁边的柜员,这柜员接过存折,又翻了翻存根,取出一张说,“不对呀,一个多钟头前,有个叫徐建丽的男人,从我这窗口取走了四十万。你看这存根上的名字,是不是和你的名字一样?”
徐建丽看过,见存根上真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恍然醒悟过来,自己吃了骗子的局:骗子让她存钱验资,实际上也用她的名字,在这家银行开了户,存了四百块钱,而后在验资时,拿他的存折,和自己的存折调了包……
短时间内,兄妹二人如法炮制,接连又做了几单,顺风顺水的,大把的钱揣进自己的兜里。
昌乐心里高兴,甚至想说,这一辈子,只干这一桩生意都行。
正当昌乐还在兴头儿上,妹妹昌欢新的计划,多少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咱该动一动了,二哥。”把最后一单弄来的钱存好,回到宾馆,昌欢告诉昌乐。
“去哪儿?”昌乐问道。
“到南方去。”昌欢语气坚定地说道,“离这里远远的,我想去上海。”
“这里不是挺好的吗?”昌乐有些不解,“盘子刚刚摸熟了,熟门熟路的,才做了几单呀?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再说啦,去一个新地方,还得重新踩盘子……”
昌欢知道昌乐还是个空子,不得道儿上要领,才说出这样不沾边儿的话,心里也不怪他,耐着性子,把道儿上的规矩说给昌乐听,“二哥,同一局,在一处最多不能超过三单,咱们在这里,已经做了四单,这就犯了道上的规矩,幸亏沈阳的盘子大,容易滑水,这要搁在小地方,怕是要穿帮的。”
“哪儿会呢?”昌乐不服气,“咱做得多小心呀,这么巧妙的局,哪能轻易穿帮?”
昌乐挺固执,看样子一两句话,说服不了他。昌欢估计,这段时间连续做局,想必已惊动了警方,为了提醒市民,估计警方一般会在报纸上登出案例,昌乐要是在报纸上看到案例通报,就该明了她的用意,不会这么固执了。想到这儿,昌欢若无其事的说道,“二哥,天天住在宾馆,太闷了,这几天,你每天买份晚报吧,晚上在房间里看看,也好解解闷儿。”
这阵子跟昌欢做局,昌乐领教了妹妹的手段,心里已是十佩服,关键是跟着妹妹,他赚到了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那么多钱,让他对昌欢心存感激,现在听妹妹说想看报纸,立时像仆人得了主子的吩咐,转身出门上街去了。
昌乐从报摊上买了份当天的晚报,顾不上翻看,转身回到宾馆,交给昌欢。昌欢翻看了几版,没发现有关他们近来做局的案情报道,却在头版头条,看见一行大字标题,说是本市常务副市长牛朝西,因涉嫌严重违纪,已被双规。
昌欢看罢,眼睛一亮,有了主意,放下报纸,望着昌乐,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二哥,又有一单大生意了!”
“什么生意?”昌乐莫明其妙地问道。
“你看看,”昌欢手指在报纸的大字标题上,轻敲了几下,让昌乐自己看去。
昌乐接过报纸,擎在眼前,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满眼迷惑地问道,“这副市长被双规了,跟咱们的生意有啥关系呀?”
昌欢看昌乐满眼迷惑,知道昌乐并没懂得她的心思,笑了笑,开导说,“二哥,假如这位牛市长,是你的亲人,现在出了这事,你最想做的事儿,是什么?”
“赶快捞人呀。”昌乐想都没想,脱口说出。
“是啊,”昌欢立时兴奋起来,站起身说道,“这就是机会嘛。”
“什么机会?”昌乐又有些糊涂。
“你想啊,那牛家人,想必现在都慌了神儿,到处去抓救命稻草。这时候,咱们要是去跟他们说,咱有门路,能帮他们把人捞出来,他们能不上赶子求咱们吗?”昌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昌乐听了,也觉得有道理,翻了几下眼珠子,似乎又有所悟,问昌欢,“可是,他人已被关了起来,想必家也被抄了,银行的帐户也被冻结了,家里也没什么财产了,这种时候,你去做他,能得到什么呀?”
“二哥你不懂,”昌欢耐心地给昌乐分析,“你没看见,这些年被判刑的贪官,哪有被罚得倾家荡产的?但凡是贪官,个个都是鬼机灵,他们在贪的时候,哪能不想到将来会有这么一天?平日,他们都会做好洗白赃款的功课,使出所有的本事,把得来的赃款,变成合法的正当收入。
“比方说投资呀,入干股呀,都是他们常用的手段,一当东窗事发,他们就会搬出种种借口,替自己开脱罪责,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贪官,社会上风传他贪了多少亿,多少千万,可一旦犯事,最后只判他贪了几万几十万,象征性地判了几年,出来后,仍旧做富家翁,其中的奥妙,就在这儿。
“老话说,狡兔三窟,像牛朝西这样的贪官,奸猾得像活鬼似的,你相信他会把所有的钱财,都放到家中的保险柜里,等着办案人员去查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