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通奇谈怪论，说得昌艳模棱两可，两眼发直。慌惑中，不安地问道，“那你是怎么推销这东西的？”
“跟我学吧。”昌欢说道，“这几天，你先跟着我，等学会了，再自己做。”说着，昌欢站起身来，二人开始在居民区里转悠。
为了向昌艳传授营销技巧，大 大影响了昌欢的业绩，一天下来，只做成两单，彩头也不多，只到手八百块钱。
傍晚，二人到车站赶火车时，昌欢取出四百块钱，递给昌艳。
昌艳推辞不要，说今天自己只是来学徒的，一点作用都没起，钱是昌欢一人赚的，她哪能白白拿钱？
昌欢板下脸来，嗔怪昌艳道，“姐，你不懂，什么叫合伙做生意？合伙做生意，不等于两个人都上手，干咱们这一行的，只要在一块儿，就算出了力，赚了，就要平分，这是道上规矩。”
昌艳本来就不懂江湖上的事，听昌欢说了，也不再坚持，收过四百块钱，揣进兜里，嘴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嘟囔道，“妈呀，这么多，够我一年上班挣的。”
“这还不算多，”昌欢说，“赶上哪天，点儿正了，一天就顶你几年的工资。”
怕昌艳口风不紧，回家把话说漏了，昌欢又叮嘱一句，“姐，回到家里，要是家里人问起你在公司都干了什么，你就说跟我一块儿搞营销，其它的话，不要多说，免得说不好，家里人会替咱操心的。”
“知道，知道。”经过昌欢的洗 脑，又跟着见习了一天，尽管昌艳对这种营销方式心存狐疑，可兜里揣着四百块钱，毕竟是实实在在的，对昌欢就有了几分佩服了，听了昌欢的嘱咐，满口答应下来。
二人又一块儿做了几天，昌艳觉得这套营销路数，自己已经吃透了，每天从昌欢那里白白分得大把彩头，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就有了自己跑单帮的想法。
一天上午，二人到了市里，昌艳说想一个人去试试水。
昌欢也觉得该让昌艳一个人去闯闯了，又叮嘱了几句要紧的话，约好下午四点之前，二人在火车站候车室里碰面，说完，二人分头寻生意去了。
昌艳到了一个居民区，到底是头一次试水，心里忐忑地在街上晃悠着，从行人中搜寻目标。
傍晌，见一个老头从对面走过，独自一人，无所事事地一边晃着，一边左右看光景。
这老头身材中下，背已驼了，估计已过了六十，黄皮蜡瘦的脸，表明他身体不佳，早先也没干过重体力劳动。昌艳看中的，是这老头面相不恶，善眉慈目的，便主动迎了上去，口甜地喊了声，“大爷，我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见老头站下来看她，昌艳紧跟着又问道，“大爷，这附近有邮局吗？”
老头站下来端详了昌艳一眼，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机警，随后脸上堆起笑来，问道，“邮局离这里可远啦，你找邮局干什么？”
昌艳见老头要上套，锁紧了眉头，一脸无奈地叹息道，“我有件要紧的事，想到邮局去一下，怕是时间来不及了。”
“什么事呀？”老头饶有兴致地上赶子问道。
昌艳见时机到了，放低了声音，嘴撮到老头儿耳根子，悄声说道，“我和俺当家的，在前面的工地上当小工，今天早上，俺当家的挖地基时，挖出一件宝贝……”
不待昌艳说完，老头儿极感兴趣地问道，“什么宝贝？拿来我看看。”
昌艳机警地向四周看了一眼，见身边无人，悄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你老住在这附近吗？到你家去吧，我给你看看。”
“走，我家就在后边。”老头儿痛快地答应了，转身领着昌艳回家去了。
穿过一条楼道，到了老头儿家。
老头儿开门进去，到了客厅，昌艳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包，打开后，一个还粘着湿泥的金灿灿的元宝，就露了出来。
老头儿见了，眼睛开始泛亮，拿过元宝，在眼前翻看起来，看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两眼开始盯着昌艳的脸，攥着元宝，不怀好意地说道，“姑娘，昨儿个，公安局来这咱这小区，召集老人开过会了，叫我们这些老人，平日多留点神，发现有拿着金元宝来寻问邮局在哪儿的女人，要及时报案。
“公安局的人说，近期咱们这儿，常有一个妇女，拿着假元宝，说是从工地才挖出来的，专门坑骗老年人……”
老头的话，声音不高，昌艳听了，却像炸雷，不等老头儿把话说完，眼前一黑，两腿虚软，顺势跪了下去，兀的像受了风寒，牙关痉挛起来，牙齿乱碰，像有人在她嘴里敲打着瓷器，说话也不顺溜，倒起板来。
昌艳结结巴巴地哀求老头儿，“大、大、大爷，我是、是初犯呀，真的，是我、我妹教我来的，第 一次，真的第 一次，以前的事，都是我妹干的，她是老江湖啦。以前我从没干过，这不，刚刚下了岗，才跟我妹来了，她干了老长时间了。”
老头儿见昌艳这副德行，心里有些得意，嘴上却不客气，板着脸，训斥道，“年纪轻轻的，干点什么不好？偏偏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昌艳已被吓傻，耳朵里只想听到老头儿打发她出去的命令，再也听不进别的话了，只是跪在地上，浑身哆 嗦着，抱着老头儿的大腿摇晃，哀求老头儿放她一码。
不料想这种摇晃，却把老头儿摇出火儿来，只一会儿功夫，老头儿就觉得下 身发热，有了某种想法。低头看着昌艳泪眼汪汪的，梨花带雨一般，透出几分楚楚动人的东西，禁不住动了淫心，弯下腰，双手插 进昌艳的腋下，要将她从地上扶起。
不想昌艳还挺倔，非要听老头儿说出“没事了”、放她出门的话，才肯起身。
老头儿扶了一会，见昌艳死活不起身，那老头儿就浑身热得发痒，顺势倒下，把昌艳压在 身下，撅着嘴，伸向昌艳的嘴边，一只手在昌艳下 身乱摸，另一只手，就要解 开昌艳的腰带。
这一惊，可把昌艳吓得不轻，瞬间消失了刚才行骗被捉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恐惧，她想呼救，无奈这老头儿还挺有一把子力气，死死压住了她，她都快喘不上气了。
昌艳想推开老头儿，不料这看上去斯斯文文、黄皮蜡瘦的老头儿，这时竟变得像一条巨蟒，紧紧箍住了她，让她动弹不得。
情急之下，一转头，昌艳咬住了老头的胳膊，猛一用力，就听老头“啊”的一声，滚落下去。
昌艳顿感身子刹那间轻快了许多，一纵身，像只低空盘旋捉食飞虫的燕子，一跃而起，拔腿冲向门口，敏捷地打 开 房门，仓仓皇皇逃了出去。
跑到街上，昌艳感到身后还有人在追她，忘记了搭乘公交车，一口气跑到火车站，回头看看，发现并没有人在追她，才觉得安全些。
在火车站外，昌艳找了个石阶坐下，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地发胀，心嘭嘭乱跳，嗓眼儿里，涌出一股血腥味，好像心都要蹦出来了。
歇了半天，呼吸才均匀顺畅，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下午，昌欢回来了，在候车室里见到了昌艳，急着上前问道，“姐，怎么样？今天做了几单？”
昌艳心里还在后怕，见昌欢回来，才踏实下来，鼻子一酸，哭出声来。
昌欢心里一惊，知道昌艳 遇到了坎子，心突突跳了起来，手搭到昌艳肩上，安慰道，“姐，你刚试水，遇到点麻烦，挺正常的，别慌。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昌艳也不说话，只是呓呓地哭泣，哭了一会儿，心里好受些，才把上午出的事说了出来。
昌欢听过，大惊失色，想起父亲曾叮嘱过她，不能重复在一地做同样的局，便知道自己一时疏忽，犯了大忌，险些把刚上道的昌艳送了进去。
所幸昌艳逃过一劫，只受了点惊吓，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看来，这里不能再做下去了。得赶紧换个地方。
当下最要紧的，是说些好话，来安抚昌艳，等昌艳平静下来，再把自己的打算说出不迟。
昌欢安抚了一会儿，昌艳不再哭泣了，二人坐在候车室里，说了些闲话，坐了一会儿，昌欢灵机一动，觉着机会来了，想在这里收关之前，再做一单。
看看赶车的时间还早，昌欢说想到外面转转，领着昌艳走出候车室，到外面遛达。
在车站边的一条胡同里，昌欢留心看墙上的野广告，找了一会儿，发现一张是办各种假证的。昌欢记下电话号码，就近找了一个公用电话亭，照着记下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对方很机警，盘问了一会儿，听昌欢不像是线人，才和昌欢谈起生意，约定了见面地点。
过了一会儿，一个瘦小的男人如约来了，和昌欢谈了一会儿，订下价钱，约定后天一早的交割地点，马上又离去了。
“你办警官证干什么？”二人回车站时，昌艳问道。
刚才昌欢和那人谈生意时，昌艳在旁边已听了个大概，只是不知昌欢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要替你出口恶气。”昌欢说道。
“出气？”昌艳又吃了一惊，“你要去找那个老王八？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儿啦？算了吧，昌欢，别再找麻烦了，反正她也没把我怎么样，我还咬了他一口，也算扯平了。”
“放心吧，姐，”昌欢安慰昌艳道，“这一局做起来，保证万无一失，一准让那老王八好好地痛一痛。”
怕昌艳还要婆婆妈妈的劝她，昌欢索性把自己的思路，给昌艳说了一遍。
昌艳听了，觉得有些道理，也不再劝昌欢。
过了两天，二人又乘车到了市里，下了车，来到事先约好的交割地点，老远就看见，那瘦小的青年挺守信用，已经等在那里了。
见昌欢二人走过，那人把办好的警官证递给昌欢。
昌欢接过，翻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瘕疵，就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和一张一寸照片，交给那青年人，青年人接过钱，把昌欢的照片贴好，随手掏出一个简易的钢印模具，在照片上盖了钢印，而后转身匆匆去了。
昌欢二人又来到一家玩具店，买了一副仿真手铐，又去了集贸市场，买了一套女警服，找了个隐蔽的去处，昌欢把警服换上，二人乘车到了昌艳出事的小区。
昌艳把老头儿家的门牌指给昌欢，就躲起身来。
昌欢一个人，大摇大摆找到了老头儿家，按下门铃，听里面有老者应了一声，随后门打开了，一个面黄皮蜡瘦的老头儿探出身来。
听过昌艳的描述，昌欢只看了老头儿一眼，立马断定，就是他了。
老头见一个女警官立在门口，脸色倏地变绿了，嘴角向两边咧了咧，刚要问声“你找谁？”
昌欢眼疾手快，掏出警官证，在老头面前晃了一下，又揣回兜里，闪身进屋，走到客厅，冷着脸问道，“你是这里的户主？”
“是。”老头儿见女警官进屋，已是蔫了三分，跟在昌欢身后，到了客厅，强装出几分热情，要给昌欢倒水。
昌欢挥手制止了老头儿，板着脸说道，“你先别忙。我现在是在执行公务，有事要问你。”
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本警事询问笔录簿，掏出笔，坐到沙发上，做出记录的架势。
昌欢先是问了老头儿的姓名、年龄、职业，记录完毕，停下笔，抬头逼视着老头儿，突然说道，“我们刚刚接到一起报案，说是前天上午，在这小区里，发生了一起强 奸未遂案，今天我来调查取证，请你配合我们。”
老头儿刚听到这里，汗就从额头渗了出来，嘴上却逞强，硬着头皮装糊涂，问道，“是吗？这我可没听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