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饭店，爷俩要了两个菜，两碗米饭，因为开车不能喝酒，李建国要了荆棘饮料，给李宣的是杏仁乳，一边吃一边闲聊几句。
吃得差不多了，李建国话题一转。
“……娱乐城上有个凤凰文化什么公司的，你知道吧？”
最后一只靴子终于要落地了……
“知道。”李宣不动声色，喝了口杏仁乳，坦然又大方地回答道，“杨俊林一个朋友开的。”
李建国看看儿子，忽然道。
“可我怎么听说他们老板是你呢？”
这只靴子是扔到地上的吧，这么直接？
“爸，你听谁说的？”李宣笑道，“老板怎么可能是我。”
“我那天和你杨叔叔去那公司看了，四楼三楼都上了锁，这干啥的啊，大白天的上锁。二楼见到个叫陆寒的人，我记得你那晚上说跟朋友去旱冰场玩，就叫陆寒，是他吗？我看他手里还拿着课本。”
“应该是，他妈在那工作，他和杨俊林关系也不错，经常去那复习，他今年高考。”
李宣实话实说道。
“这样啊。那为什么我遇上的另一个人说他们老板是你呢？他叫李小民，哦，他脖子上挂个牌，写着凤凰公司销售部李小民，他说的，老板是你李宣。”
李宣早有准备，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爸，我给他们讲过课，他们销售需要一些计算，我想装一下嘛，就告诉他们我是老板，反正，他们老板也姓李！没想到他们竟然信了。”
李建国差点就相信了，实在是李宣表现的太诚实！
而差的那点是因为，儿子不是个爱装的人。
小时候还显摆自己多能打架，朋友多少，后来也没了。
而他们两口子也没有装的习惯，就是装也是装穷，装惨。
儿子要是真爱装，过年的时候完全可以跟那些亲戚们说自己写了歌，都卖出去了，也可以说在实验班每次月考过了，可没有，提都没提。
就是同辈同龄也没见儿子说过。
直到现在老家人都不知道李宣写歌的事，他不擅长炫耀，至多也就说说学习成绩还行的话，妻子更别说了，不但不炫耀，还怕别人知道呢！
现在儿子说为了装说自己是老板，怎么可能！
李建国想了想道。
“儿子啊，我倒是相信你的话，可你妈就不一定了，她的脾气你比我清楚，要是知道你弄了个公司，公司还那么多女孩子，非闹翻了不可！你现在可是高二了，暑假起来就高三，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想想你妈会什么样！”
李宣无语，父亲这是在威胁他啊。
李建国看着儿子的表情，心说，小样，叫你跟老子耍心眼！
“爸，那个姓常的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李宣喝了口杏仁乳，慢吞吞地说道。
李建国一愣，啥？这怎么扯到这来了？
“爸，这件事很重要，姓彭的给你施了美人计，结果弄得灰头土脸，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要是不知道姓常的是谁，再来一次美人计，我妈知道了可怎么办。”
李建国终于回过味来，臭小子，原来是反将他的军啊！
他都气笑了。
“行啊，李宣，你这是威胁你老子啊！”
李宣赶紧道。
“爸，你说什么呢！我就是想到了才说的，你怎么那么多心呢！我真不是那个公司老板，你跟我妈说我也不是啊！你不信你去工商局查查啊，所有公司都有登记的，老板是谁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李建国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爸，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们社会课上老师都讲的。”
“你们还学这个？”李建国狐疑地道。
“这是常识啊。你没看新闻吗，现在皮包公司那么多，好多人都上当受骗了，老师说了，要是知道去哪查公司的真假，就不会上当受骗了。”
李宣说的很有道理，李建国也听过皮包公司，这回相信了。
难道，那公司真的和这小子没关？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又掐灭了，要是和这小子没关，他用得着说美人计吗？
未成年没法注册公司，对他这个野路子的生意人来说，是没有概念的。
“爸，我妈事挺多的，你别跟她说这些了。”李宣又加了一句。
李建国哼了声。
“你不是公司老板，你怕什么？”
“我不是帮忙的吗？我妈知道了又该说影响学习了，不让我去怎么办。爸，这件事就咱爷俩知道，怎么样？”
不能一点不给父亲面子，不然难过的是自己。
“臭小子，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那个公司的老板？”
“不是。”李宣坚决地道，“我就是帮忙的！”
李建国仔细观察了一下儿子的神情，没啥异样，他没辙了。
他叹了口气。
“儿子啊，我可以不告诉你妈，但你总得给我个保证吧。”
“爸，你要我保证学习成绩吗，那我能，至少不会掉出实验班。”
父母要的就是成绩，只要学习好，其他都不重要，可李建国现在不这么想了。
杨洪的话提醒了他，学习好最终就是能赚钱过上好日子，现在孩子做到了，那就不能再盯着成绩看了。
孩子没出息难管教，孩子有出息更难管教！
李建国想想道。
“儿子，爸信你，你只是给这个公司帮忙，那你能告诉我，这个公司是干什么的吗？为什么大白天锁门啊？还有，怎么那么多女孩子？”
“爸，你想说什么？”
“做生意没什么不好的，但有些生意是绝对不能做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杨叔叔的事，他做的那个生意咱们做不来。”
“爸，你别担心，是这样的，那些女孩子是话务员，接电话的，和客服差不多。”
李宣选了个安全大众的职业名称，客服，主要工作就是服务买明星周边的客户，售前售后。
“……也不只有女孩子，也有男生的，可客服需要耐心，一般的男生做不来。”
这个解释李建国相信了，客服确实是女孩子更多一些。
接着他又问了明星周边具体都是什么，这次李宣说的很详细，李建国比较满意。
“儿子啊，假如，你是这个公司的老板，我说假如，你要怎么管？怎么赚钱？”
李宣明白父亲这是认定这个公司是他的了，想听听他能不能管好公司。
为了刚立的“装”的人设，李宣开启高谈阔论模式。
“做生意最大的开支是什么，房租、人工！房租还好说，大不了找个偏远的地方，比较可控，可人工却不行，所以，我要是老板，首先要做的就是控制人力成本，比如，不设底薪，全用绩效，外加奖金激励。剩下的就是尽量占领市场，叫人们多买我的东西。爸，我说的对吧？”
说得对！
至少理论上是对的，控制成本，占据市场。
可现实情况却不是几句理论能搞定的，比如不设底薪，啥工作不设底薪啊，多少得有点吧。
另外就是叫人们多买自己的东西，这个任何做买卖的人都明白，只是凭什么人们就能买你的东西呢？这里面的学问可大了！
说得对，只不过全是废话。
李建国不置可否。
“你们公司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这个，好像是能赚个几千吧。”
“去掉成本？”
“对，去掉成本。”
“那也不错，只要不赔，慢慢来就是了。”
以李宣的年纪，一个月就算是赚几百也很厉害的。
不知道他知道了儿子一个月能赚数十万，会是什么反应。
接着李建国说起了自己生意上的一些心得。
虽然是不同的行业，但基本的逻辑都是相同的，而且李建国的生意经全是实践得出来的，很实在，李宣听得极为认真。
李建国看着儿子聚精会神的样子，心里笑了，臭小子，还说不是老板呢，不是老板你听得那么出神！
同时，他也禁不住有些老怀欣慰，是他的儿子，这么小就能做生意了！
虽然赚的不多，可能赚就是好样的。
最后父子这顿饭在其乐融融中结束了，李建国最后叫他保证的是。
“除了成绩，你要保证遇上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事，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宣胸口一热，有父亲依靠，真好！
“爸，我保证，只要我解决不了的事都会问你。”
李建国揽着儿子的肩膀道。
“儿子，爸知道你很聪明，可你毕竟还小，经历的少，有些事不是聪明就能解决的。你放心，爸不会告诉你妈。”
“谢谢爸！”
“臭小子，现在说谢了，不是你防贼防着你爸的时候了！”
这个话题不好再展开，李宣只是赔笑。
李建国把他送到了娱乐城，叮嘱他早点回家，不能在这里过夜，在发动车子后，犹豫了下从车窗探出头说道。
“那个姓常的是本地常家的人，就是搞房地产的那个常家。”
李宣愣了下，忙道。
“他叫什么？”
“你别管了，这是大人的事！告诉你就是让你别在操心这个事了，我心里有数，你好好念你的书。”
说完李建国开车走了。
李宣望着父亲的车远去，陷入了沉思。
果然是常家的人，可常家的房地产在本地最大，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
是，常家也有不得志的人，也不是家族里所有人都有钱，但是，能想出这样的套，能叫彭景春那样的人实施，说明这个人不一般，既然这样，那应该会得到家族的赏识，用得着这样吗？
最开始彭景春要搞的是刘瑞，没机会，才转向了白雅文，结果还是没搞成，这才轮到了他父亲李建国，对方怎么就对这三个人这么情有独钟啊？
难道，有别的原因？
正想着，手机响了，李宣接起来一看，嗯？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