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歌是我写的。”
当李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周晓茵立刻露出听到笑话的神情，但看到李宣的平静，又想到李宣的为人，神情慢慢僵住了，汽车已经远去，可是车载的音乐旋律却像是留在了耳边，不断地提醒着那句话，“那首歌是我写的”。
那首歌现在很火，火到在景城就听到了，火到刚才在喝酒唱歌的时候放的还是这首歌，她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李宣写的！
不，不是万万没想到，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这两者有关系！
至于作词作曲写着李宣，但作为一个听歌的普通人是不会关心这个的，只会记得谁唱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把作者的李宣和眼前的这个李宣联系在一起。
“你写的？”周晓茵呆了半晌才说出话来。
“不信啊，可以去查啊。”
周晓茵信，李宣这个小浑蛋他是不会撒这样的慌的，何况这样的慌也不是随便能撒的。
周晓茵的神情变得极为复杂，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这首歌火了。”
“我知道。”
周晓茵顿了下问道。
“你要给我写歌吗？”
“可以啊。”李宣左腿压右腿，身体斜坐着，平静地说道。
周晓茵看着李宣，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这就对了，我们彼此都知道是什么人，不用说太多废话。”李宣道，“我曾经说过，我们合作，现在还是那句话，合作。”
“怎么合作？”
“我先说说我能给你什么。你现在没有名气，唱歌也不专业，你需要借着别人的人气，然后再去独立，等有了名，继续唱歌也好，演戏也好，就都容易了，我给你找这个‘别人’。”
周晓茵点点头，认可了李宣的话，等着李宣下文。
“我要你做得很简单，成为我公司的艺人，你的一切工作生活都由公司来安排。”
李宣这句话出来林菲菲愣住了，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李宣要签约周晓茵？！为什么？
对了，他们公司还能干这个吗？
“我做你公司的艺人？”周晓茵愣住，“……你公司？”
“对，我公司。”
“你开公司了，你还在上学吧？”
周晓茵现在已经不怀疑李宣有没有能力开公司了，她只是觉得学生开不了公司吧？
“这个和你无关，你只需要考虑，接不接受我的条件。”李宣淡淡地道，“周晓茵，我不可能和你交易一两件事，毕竟出名了那可就是泼天的富贵，没有足够的好处，我是不会做的。所以，签约期限二十年，二十年之内，你如果想跳槽，要赔付公司违约金，多少，你在这个圈子里应该听过，肯定是天价。利益分配这块，去掉成本，我们五五分账，我再强调一遍，这期间你的工作生活都要听公司的安排，如果有一次违约，就要赔偿公司的损失。”
周晓茵瞪大了眼睛。
“你这条件也太……”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吗？”
“我……”
“你没有和公司签约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不想被绑定，可是你别忘了，想要得到就要付出，这个付出可不止是三陪资方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利益。”
周晓茵听到“三陪”两个字，脸色又变了一下，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李宣说对了，她的确没有和任何经纪公司签约，就因为这些苛刻的卖身契，就算找经纪人也是临时雇佣，她了解这里面水太深了，她玩不了那么多弯弯绕，她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收益分配太黑了，她辛辛苦苦赚的钱，公司要分走多半，这是她无法接受的。
可是她一个无名小卒，哪有资格和公司讨价还价，不接受，有的是人接受，就这样，她在景城混了一年多，混不下去回来了。
李宣接着道。
“公司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叫你成名，因为你成名了赚得才多，公司才能获得更多的利益，所以你不用担心公司敷衍你。”
周晓茵忍不住道。
“这样的条件，我也可以找别的公司，为什么要找你？”
李宣笑笑。
“别的公司可给不了你五五分成，何况，别的公司可未必说话就算数。”
“我怎么知道你说话就算数？”
“阿文这个歌手你听过吧？”
林菲菲怔了下，阿文？是谁？
周晓茵也摇头，她不太关心歌手那个圈子，她这几年一直扎在演戏了，当然主要还是阿文不是那种一线特别火的歌手。
“《你是我的光》这首歌听过吧，KtV必点的歌。”
这首歌听过，确实很火，周晓茵看着李宣。
“你认识他？”
“我可以叫你和他合作，蹭他点名气。”
周晓茵的呼吸一顿，然后道。
“好，但是我不会为你做过分的事？”
“什么过分的事？陪男人睡觉吗？”
李宣说得极为直接，身后的林菲菲微微皱眉。
周晓茵默认了。
李宣嗤笑。
“如果什么事都需要陪男人睡觉才能办成，你不如找个男人嫁了，相夫教子去好了。”
周晓茵愣愣地看着李宣。
林菲菲面色古怪，李宣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这个道理你不懂？”
周晓茵忍不住道。
“学校还教这个吗？”
“教？这还用教？”李宣好笑得很，“你这是侮辱了造物者，这不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吗？行了，你回去考虑吧，考虑好了给我电话。提醒一句，晚上、喝酒，这两种情况下不要给我结果，你要脑袋清清醒醒地做决定，一旦做出决定，那就是落子无悔！”
李宣说完起身拍拍林菲菲，示意走了。
结果周晓茵好死不死地来了一句。
“李宣，你就不怕你爸知道吗？”
说完她又后悔了。
李宣站住了，林菲菲正好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但转瞬即逝，只见他转过身对周晓茵淡淡地道。
“我怕什么？你跟了父亲又跟了儿子吗？没关系，唐明皇和杨玉环都能成了爱情，你也可以试试嘛。”
周晓茵只觉得心底发寒，飞快地道。
“我跟你爸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怕你误会，也怕你爸误会！”
李宣笑了。
“我只在意利益。至于我爸，你想多了。”说完拉着林菲菲离开了。
周晓茵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每次和李宣接触她都感到巨大的压力，特别是越到最后压力就越大，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和这个人打交道。
可是，潜意识里，她又觉得这个人很可怕，可怕得不敢不去打交道，因为她知道，只要彭景春这个人不出来，李宣就不会放过她。
同时，也因为可怕，她认为李宣有能力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见过一些老板和老大，他们都有一种相同的特质，那就是强大，李宣身上就有这样的，而她，慕强。
带着这样矛盾的心理，周晓茵回到了娱乐城的包间，因为去得太久了，客人很不满，非要罚她酒，还上下其手，她想到了李宣刚才的那些话，一时火大，摔门而去。
周晓茵啊周晓茵，你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努力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就干这个？
再差也没有比现在更差的吧？
她望向天空，黑漆漆的夜空依稀可以看到几颗星星，眼角滑下来几颗泪珠，此刻她也下定了决心。
这边林菲菲问李宣为什么要这么做。
“彭景春。”李宣没有瞒她，“周晓茵是我现在唯一的线索，我要绑住她。”
“她真的知道彭景春在哪吗？”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还知道一些东西。”
“你要帮她出名？”
“不是帮，是互惠互利。”李宣道，“她出了名对咱们公司也有好处。”
“可是，咱们公司能干这个吗？这是经纪公司干的吧？”
“你忘了，凤凰文化，这个文化可是包罗万象的。”
林菲菲看看李宣，用身体轻轻撞了他一下。
“你这家伙，是不是早就把她算计进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今晚会遇上她？她不是你看到的吗？这还是你的功劳啊。”
“去你的！我只是看到她了，我可没想到要拉她进来，你就不怕她使坏吗？”
“放心吧，她要的是名，使坏，就是坑自己。”
“你太能算计了。”
“林菲菲同学，你这词用得不恰当，怎么叫算计呢，明明是各得所需啊。”
“就是算计，我说算计就是算计！”
……
两人说笑着，不时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远去。
周一，周晓茵回了电话，答应了，但提出要求，她有拒绝公司不合理安排的权利，还有，签约期限不接受二十年。
现在还没签合同，李宣只说到时候看合同再定，现在他忙着带着李丹去办公司执照。
公交车台阶太高了，李丹上不去，背、抱都不方便，李宣便打了个车，工商税务，这些都是要跑的，还要刻章等等一些繁琐的事，一天肯定办不完。
一同来的还有李爷爷，李奶奶要送李丹妹妹上兴趣班，没过来。
李宣理解，李丹的爷爷还是不放心。
林菲菲跟着来了，见到了李丹，虽然李宣说过李丹的情况，但听和亲眼看到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这还是第一次现实中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残疾人，和想象的，以及书上差距还是挺大的。
一般的行政部门门口都有台阶，室内这个年代基本也没有电梯，如果需要就得楼上楼下的跑，李丹上台阶虽说也能上，但太慢了，李宣道。
“我来背你吧。”
“不行！”李丹拒绝。
李爷爷忙道。
“还是我来吧。”
李爷爷都六十多了，自己上台阶都很慢，何况背个人了，万一摔跤怎么办，李宣是不可能叫他背的。
“爷爷，我背，你给她拿着拐杖就行。李丹，我可不是背你，我这是背咱们公司呢！”
李宣笑着道，在李丹前面蹲下身，叫她上来。
这一幕让林菲菲看到有点发呆，李宣他，他……
她想到了一个词，或许不恰当，但她就是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词：屈尊纡贵。
在李宣的催促下，李丹忍住尴尬，趴在了李宣的身上。
“我很重的，你背得动吗？”
林菲菲忙道。
“李宣，你行吗，要不我来吧。”
李宣听林菲菲这么说，哭笑不得，你来，你那力气哪里背得动人啊。
“你也就八十来斤，这点重量我还是背得动的！”
李宣稳稳地背起李丹，上了台阶，李爷爷拿着李丹的双拐，很是不好意思，又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说。
“太麻烦你了！李老板！”
“爷爷，叫我李宣吧。”
李丹在李宣的背上说道。
“你是老板，怎么能叫名字呢，要不叫你老大吧。老大，你要累了，让我自己走。”
“行，我累了就放你下来！”
林菲菲默默地跟在李宣的身边，陪着李宣上台阶，之后上楼、下楼，填表，办手续等，她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佩服。
还有，李宣这种态度，叫她觉得李宣做什么都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