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青对男友提出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而是笑道。
“怎么，你想要用这首歌打开你事业的局面啊？”
石磊有点尴尬，正好绿灯亮了，重新发动了车子。
他和左青青一起分配到都市电视台的大学生，学的都是新闻专业，干的也都是记者，不同的是，他分到了娱乐栏目，每天写的都是花边新闻，而左青青分到了民生栏目，哪个小区下水堵了，哪个街道垃圾没有及时清理，反正他们面对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这和他们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于是两人开始了为改变而努力。
石磊的努力是辞职创业，也就是所谓的下海。
这个时候很流行辞去公职、脱离体制，出去自己闯荡，像他这样的人全国大概就有三百多万，当然，这个数字对比主流还是小了些，所以他辞职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
左青青不敢放弃自己稳定的饭碗，就把努力放在了工作上，几年后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改变，但好歹也算是站稳了脚跟，比如现在能跟着市一中去采访秋游。
石磊则利用自己当记者那时候的圈子，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经纪公司。
主要发展歌手，只要公司有一个歌手红了就行了。
可惜想法很好，现实却不买账，从公司成立到现在，一个歌手都没红，现在只能是维持，所以左青青听到男友提出这样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
石磊调整了下心态道。
“我现在都有些怕听到那些新歌了，因为一听到我就知道被人签了，我又没机会了。最难受的是，我拿到的没有被签过的歌都不怎么样。”
左青青也收起了调侃，认真地问。
“你觉得这是一首好歌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但是呢，我却不认为它能火。”
“你是说它不符合市场？”石磊一下子就明白了关键，
“你不觉得吗？”
石磊笑了。
“你忘词，有些时候旋律也断了，我怎么觉得啊。”
“你真的好讨厌！”
左青青怔了下，恼道，要不是石磊在开车，她非捶他几下不可。
“别生气，你唱得挺好听的，不然我也不会要见这个作者了。”
左青青觉得也是，气顿时消了。
“你要见作者不难，不过版权已经归一中了，你想买版权得和一中谈。你确定要和那个罗老头打交道？”
李宣说要把他写的那首歌送给爷爷们，这个爷爷当然也包括了罗老头，而小桃源的老爷子们也不懂这个，自然就由罗老头接管过来了，也就是说这首歌的版权归一中所有，石磊想买只能跟一中谈。
石磊听出女友的幸灾乐祸，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没有和那个老头打过交道，但是却见识过那个老头的强横，那时候他还没离开电视台，一次无意中看到那老头跟电视台某个领导吵架，声音大得整个大楼都能听到，完事后，那个领导一脸后怕地摇头道。
“惹不起啊惹不起！”
罗老头从此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左青青又说起几次，再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中实验班学生半夜在街上打群架，可以说是一再加深印象了。
“我只想听听原版，买不买的还没决定。”
“听原版的也该听那个女生唱的吧？”
“不，我要听作者的。还有，从歌词上听，我怎么觉得不太像一个高中生写出来的？”
“市一中啊，连续几年升学率都是第一，有学生写出这样的歌词不奇怪呀。何况，我采访过他，那个男生，很沉稳，说出的话来，我感觉比成年人还周全。”
左青青是彻底被李宣晚会上那番话征服了，至少她是说不出来的，甚至都想不到。
石磊点了点头。
“你越这么说我就越想见见他了。”
“没问题，后天是周五，晚上放学，我们去学校门口等他，他是走读生。”
市一中校内除了花草树木设施日常维护有专人，卫生从里到外全是学生负责，轮流值日，包括一班。
不过一班的学生基本都是花钱叫同学帮忙值日，对此老师也睁一眼闭一眼，只要不强买强卖就行。
而实验班则比较严苛，林云云要求，只要不生病必须值日，包括走读生。
对李宣来说，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叫他打扫洗手间，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愿住校，因为住校，要打扫的还要包括宿舍楼里的洗手间，走读，只有教学楼里的洗手间。
可就是这样他也不愿意干，既然不能花钱雇，那只能换工，多干一些，就这样每次轮到他值日，要多打扫好几个教室、走廊，楼梯，原本负责的同学帮他去打扫洗手间。
这也导致大家都干完了他还在打扫，好在周五晚上高进和包啸天他们不忙，来帮他。
本来刘雨也要帮他，被他拒绝了，刘雨还要打工，周五正是网吧忙的时候。
“我说宣子，你是不是有毛病啊？”高进笑话着他，“你就那么怕打扫卫生间啊？”
李宣也不理他，将最后一块区域拖干净，把拖布冲洗干净，挂在那，又把鞋擦干净，最后手洗干净，这才结束。
包啸天看着这一切道。
“我记得你以前也没这样，老高说得不错，你是不是这里有问题了？”指了指心口。
“我这是爱干净，有什么问题啊。”李宣背起书包岔开了话题，“你们两个明早上回去啊？”
“我还没想好回不回去呢。”高进道，“留了一堆作业，回去也玩不着！懒得折腾了！”
“我回去。”包啸天道，“我爸说这周杀羊，我给你们带点羊肉回来。”
“好啊！”高进高兴了，“要熟的啊，生的我可没法吃！”
“吃货！”李宣笑骂了句。
“李宣，我们这周不开会了吗？”包啸天问。
“这周不开了，下周开。我先走了。”
李宣一个人出了校门，霍彦立他们都提前干完活回去了，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
“李宣同学！”
刚出学校门就听到有人再叫他，转头一看，秋游的那个女记者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个男的。
对这个女记者的印象倒是不坏，人很活泼开朗，问话虽然带着小心机，但还能接受，主要是对你的回答不追问，不定义。
“左记者你好。”李宣礼貌地打着招呼，“有事吗？”
言下之意就是，最好没事，我很忙。
左青青笑着道。
“有点事，嗯，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好么，这有点冷。”
需要和他坐下来说的事会是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对我采访结束了。不好意思，太晚了，我要赶着回家。”
说完李宣转身就走。
左青青转头看向男友，耸了耸肩，意思你看吧，这才快走几步拦住了李宣道。
“李宣同学，我来找你，不是采访的事，是关于你写的那首歌的事。”
李宣愣住，那首歌？
石磊上前道。
“李宣同学，确切地说是我找你。嗯，这位女记者是我朋友，我听了她哼唱你的歌，觉得很好听，想和你认识一下。”
说到这顿了下，注意李宣的反应，可惜李宣面无表情，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只好继续说道。
“我们能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吗？”
“不能。”
“啊？”石磊彻底懵了。
李宣淡淡地道。
“那首歌现在属于学校，你想了解的话去问学校。”
“可是你不是作者吗？”石磊忙问道。
“我是作者，但和你聊这首歌要通过学校。”
“我们只是聊聊天啊？不用……”
“我和你们不熟。再见。”
李宣说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快步走了过去。
石磊傻眼了，但很快他想到了什么，追上几步，并说道。
“那首歌的歌词很沧桑，我觉得不像是一个高中生写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李宣站住了。
石磊松了口气，还是激将法管用啊，这个年纪的小孩最怕质疑这方面了，接下来肯定会跟他好好谈谈了……
“给你解释？你谁啊？”
李宣转身看了看他，随意丢下一句，走了。
这次石磊没有追上去，而是愣怔地站在那。
左青青也愣怔了一会，接着呵呵笑了起来。
“不是，他这是什么态度？”石磊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中的学生就这样？我们在高中的时候也没这样过吧？”
“他是一中的，还是实验班的，人家有资格这样哦。”
石磊气笑了。
不过，这也更激起了石磊的好奇心，拽成这样，他倒要看看，这个男生怎么解释他的歌词。
李宣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歌给了学校，那就是罗老头的事了。
他现在很忙，忙学习，忙赚钱，还要忙着练功，更别说还有日常那些琐事，哪有功夫去在意一个陌生人，和不熟的记者的质疑。
可还没过一周，这天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李宣被通知去了校长室，就再次见到了左青青和石磊。
“李宣啊，来，坐下。”
罗老头很高兴地招呼李宣，坐在他身边的沙发上。
李宣过去坐了。
“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你那首歌的事。”
“那首歌不是学校的吗？”
李宣心里明镜一样，但嘴上还是这么说道。
“你别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罗老头笑呵呵地说道，“这位是新星经纪有限公司的石总。”
“哦。”
李宣反应很淡，心里想道，别是皮包公司吧？
罗老头对李宣这种反应却很是满意，有能力的人都是有脾气的。
总之，他学校的学生，咋样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