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做好了，都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家常菜，醋溜白菜、肉炒芹菜，外加一盘凉菜拌萝卜丝，和一道蛋花汤。
“老师，这次别喝酒了，我们吃饭吧。”李宣把菜摆上桌道。
卓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嗯，很好吃哦！这么好的菜怎么可以没有酒哦！”立刻去酒柜拿酒。
“那个，上次你都喝多了。”李宣忍不住提醒道。
“喝多就喝多哦，又不是在外面！”卓蓝不以为意地道。
李宣没办法只好给她盛了碗汤。
“老师，那你先喝点汤吧，空腹喝酒不好。”
“小家伙这么贴心哦！”卓蓝笑眯眯地道。
李宣笑笑没说话。
卓蓝喝了口汤，很清淡。
“你口味很淡哦？”刚才尝菜了，也是清淡的。
“是，我吃不了太咸太油的。”
“在北方吃不了太咸的还真是少见哦。”
北方受气候限制，冬天是吃不到青菜的，除了酸菜就是咸菜，现在虽然有了大棚，冬天也有青菜卖，可是很贵，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吃不起的，农村更不用说了，只有过年才会买点青菜，所以，北方人口味都有些重。
“……我也是减肥的时候才慢慢改过来的。”李宣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减肥哦？”卓蓝夹着菜吃着。
李宣发现卓蓝确实挺喜欢他做的菜，只喝了一口酒，基本就是夹菜吃，或者喝汤，这叫他很有成就感，毕竟父母总说他做的菜没滋味。
“太难看了，像变帅一点！”
难得李宣这么中二，逗得卓蓝哈哈大笑，这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平常她总觉得这孩子太老成了，不像是十六岁，倒像是六十岁。
“说说，你怎么减的肥哦？”
“早上跑步，晚上做俯卧撑，其他时候能走尽量不坐车，不吃零食，不吃油炸，不喝奶茶，不喝饮料……”
李宣一一道来，听得卓蓝不时说一句好可怜哦，不时又问一句，怎么能受得了哦，或者是你怎么坚持下来的？气氛轻松愉快的很。
李宣饭吃完了，卓蓝还在喝酒，只是这次还是开始那一杯，想来不会醉了。
“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哦？”
聊完天了，卓蓝也问起了正事。
昨晚李宣只是简单解释了几句。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李宣苦笑，“我有一个朋友，他学习特别好，可中考失误了，只差一分没考进咱们学校，他家很穷，拿不出钱来走关系。像他这样情况的很多，最可惜的是他们觉得就算努力也考不上好大学，就放弃了，我不想叫我朋友放弃，就把自己的学习笔记给他看，还有课堂笔记，他告诉我，学校很多学生想要，我我就印了一些卖给了那些学生。”
开始卓蓝没什么反应，平常学习好考试发挥差的太多了，李宣的朋友这样也正常，可听到后面神情有了变化，什么，印了一些，卖给了那些需要的人？她怎么有点没听懂呢？
李宣从书包里取出自己印的学习习题给卓蓝。
“就是这个。”
这倒不是给卓蓝准备的，而是他习惯书包放几本样本。
卓蓝忙拿起来翻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李宣给她的是关于数学的习题册子，前面那些成功鸡血的话就不用说了，里面内容才叫她吃惊，各种数学题的分析、思路总结、陷阱注意事项，以及老师出题的可能性，都详细列举。
她越看神情越严肃，十几页翻过后，再也忍不住抬头看着李宣，喃喃地道。
“你这是考试的秘籍哦……”
“老师，没那么夸张，我就是总结了一下……对了，这些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我知道，有霍彦立的吧？”
“老师你看出来了？”李宣惊讶。
卓蓝白了他一眼。
“他奥数得过奖，昨晚上又和你在一起，显然哦！还有，应该，也有林菲菲的吧？”
李宣点点头。
卓蓝看看他，莞尔一笑。
“你们班主任不知道吧？”
李宣尴尬地笑了。
卓蓝忽然心情大好，昨天半夜李宣给她打电话去派出所，而不是给林云云，就叫她很高兴！
她不是班主任，可学生却这样信任她，这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好老师。
至于其他，她不在乎那个。
“语文呢？”卓蓝一伸手。
李宣笑笑，从书包里拿出一大一小两本，小本的是已经印制好的样本，大的是他写的关于学习思维的笔记。
“老师，这个不是我一个人想的，但这个是我一个人写的，后面的这些是看到你写的笔记受到的启发。”
卓蓝接过来，刚要打开，但又放下了。
“来，接着讲哦。”
这一打岔她都忘了。
李宣只好接着讲述，因为习题册子卖的不错，引来了赵六子一些人勒索，他为了解决这件事才叫对方去娱乐城的。
在这里，他又开始讲另一条线，也就是常大虎和常小虎。
“这件事是由常小虎两个朋友引起的……”
随着李宣的叙述，卓蓝神情迅速变化着，最后听完心情说不出的滋味，现在的学生这么复杂了吗？
如果李宣不说，她哪里会想到她的学生们还会面对这样的事。
“老师，学校是个小社会，学生每天不止要面对学习成绩，还有面对各种人际关系，这点我想老师是能理解的，毕竟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不管，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不在意了。或者没法管，反正，像刘雨那样的学生很多。”
卓蓝皱眉，她努力回想昨晚那个叫刘雨的男生，可惜因为不是自己的学生，她不熟，没注意，也就没什么印象了。
“即使再没法管也得管的，这是学校的责任哦。”卓蓝口气很不好，“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会跟学校反映的哦。还有，你说的那个常什么……”
“常大虎。”
“对，常大虎，他那么过分，你为什么不报警哦？”
李宣苦笑，这是大多数人的反应，有事找警察，可是却忘了，警察不是神……
“当时来不及了，事后我也不想找麻烦，再后来我觉得我自己能解决，就把他们都约到那里去解决了。老师，现在没事了，我们都说开了。”
“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要告诉老师，或者报警哦。你还是个孩子，太危险了哦！”卓蓝认真地道。
李宣忙点头。
“老师，我会的，至少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卓蓝满意地笑了，刚要说什么，座机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卓蓝过去接电话，没聊两句面色就变了，看向了李宣。
李宣不解，只听卓蓝回应电话那边的人。
“……啊，怎么会？好的，好的，现在在播吧，好好，我看看，谢谢你啊！”
放下电话，卓蓝打开了电视机，一边说道。
“你们昨晚上打架的事上电视了哦。”
“啊？”
李宣惊讶。
早上他特意打开电视看了早间新闻，没有关于他们昨晚的报道，跑步的时候还特意买了报纸，也没有发现，怎么这时候突然就上电视了呢？
卓蓝已经把电视调到了教育频道。
“……很难想象，这里面竟然有市一中的学生，而且还有奥数冠军的影子，我不知道我们的教育出现了什么问题……”
随着主持人的话，屏幕显示的是高进他们四散逃走，被警察们围追堵截的画面。
不是监控录制的，这年代监控录像还没那么清晰，何况那条街监控很少，而是记者用他们专用的摄像机录制的，虽然灯光不佳，但还是把一些人的样子录下来了，其中就有霍彦立，那两片小圆眼镜，在镜头里闪闪发亮，还有那惊慌失措又带着莫名兴奋的小样，停止了好几秒。
李宣无力扶额，老霍啊，你惨了啊！
他拿出手机给霍彦立打了过去，过了一会，霍彦立接起。
“昨晚的事上电视了，在教育频道里播呢。”
“什么！”
霍彦立果然不知道，李宣只听到电话那边一阵混乱，接着电视机的声音响起，刚好播到主持人做总结。
“……青少年是我们的未来，我们决不能放任下去，要加大力度……”
“李宣，我要死了！”霍彦立过来哀嚎。
李宣也没办法。
“哥们，抱歉了！实在不行，你就全推在我身上吧，反正是我连累了你。”
“你说什么呢！拿我当朋友就别说这种话！”霍彦立气道。
“那好，你打算怎么办？”
“你呢？”
“我，就那样吧，轻则被骂，重则被打，还能怎样？”
“我也那样。”霍彦立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还是道，“不行，我得给我爷爷打个电话求助！”
“那你快去打吧。”
李宣放下电话，就见卓蓝正看着他，表情，嗯，怎么有点幸灾乐祸？
卓蓝可能觉得自己的表情不对，马上调整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们惨了哦！”
“老师，你在看笑话吗？你也是知情者啊。”
“你个小滑头哦！”卓蓝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是不是算计你老师我了？”
李宣哪敢承认。
“老师，你太高看我了，我哪敢啊！”
“你都搞出这么大的事了哦，还有什么不敢的哦！”卓蓝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并没有生气，“你打算怎么办？”
“学校会知道吗？”
卓蓝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
“那学校会开除我们吗？”
卓蓝愣了下，忙安慰道。
“怎么会哦！也就是批评警告。只是，你这个可能卖不了了。还有，你要想好，这件事怎么和你班主任说哦。”
她看看习题册子。
李宣明白，学校很容易查到卖习题册子的事，于公于私都不会允许，只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不过，他不太甘心，还想挣扎一下。
“老师，我其实还没有说完。”
“嗯，什么哦？”
“关于我那个朋友刘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