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帝的心思,没人猜得着。
就像他明明有这么多儿子,如今身体也不好,仍然不管群臣劝谏,就是不立太子。
哪怕是一向爱做表面功夫伪善的三皇子宋子善,都有些不悦。
他乃中宫正统,父皇迟迟不立太子,不就是对他这个嫡子不满意吗?
下朝之后,宋子弦和几个心腹大臣来到宋子善的贤王府商议事情,事情还是朝上说的巴郡剿匪之事。
讨论了一番,仍旧没有结果,宋子善思索了番,看向宋子弦:“八弟,明日早朝,我们推举你去巴郡剿匪,剿匪之事刻不容缓,晚一日巴郡的百姓都要受苦受难,明日务必要让父后拿出个章程。”
宋子弦拱手:“臣弟没有问题。”
其他大臣则立马拍马屁称赞宋子善关爱百姓。
大皇子党,三皇子党,七皇子党,三个党派中,大皇子党是明显不想把巴郡剿匪的事揽在身上的,七皇子党则一直想要去,三皇子则犹豫去不去,但不管是大皇子党还是三皇子党,都不希望七皇子党的人去。
所以这事因为各执一词,一直没有定论。
如今宋子善做了决定,让宋子弦去的话,有大皇子党帮忙,想必是能战胜七皇子党的。
凉秋在刘府待着,她没啥事做,便去细细捋了下原剧情。
捋着捋着,她发现一个时间线。
女主如今快要及笄,在她及笄前三个月,她救了宋子弦上辈子的左膀右臂谢书禹。
本来沈清棠做什么与她无关,毕竟凉秋的任务是攻略,但沈清棠现在要搞的是她的攻略对象,这就跟凉秋有关了。
她用自己不太聪明的脑瓜子跟聪聪一起商量:“聪聪,你说谢书禹这事我们要插手吗?”
“从原剧情来看,谢书禹确实是非常大一个助力,沈清棠重生这辈子能成功,好多次关键都是因为谢书禹的提醒。”
聪聪用数据替凉秋分析了下:“宝,我觉得还是去捣乱一下吧,万一你还没攻略成功,宋子弦就被弄死了怎么办?这死而复生的丹药,我们可买不起。”
想到那一万积分的丹药,凉秋立马点头:“算算时间,就这些天的事,不知道沈清棠将人收了没,不过哪怕她救了谢书禹,也就几天时间,我们还是有机会策反的。”
“宝,那你要怎么出去?”
“宋子弦应该愿意吧,我又不是犯人,总不能不在后宫胜在后宫,每天就在家等着他来临幸?这不可能。”
凉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很快想到一个借口。
本以为宋子弦下朝就会回来,没想到一等等到了晚上。
凉秋正吃着饭,想着如果宋子弦今天不来,明天她就直接出去,不用报备更好:“殿下怎么来了?”
“你这话,是期待还是不期待本王过来?”
“当然是期待了。”凉秋笑眯眯地吩咐:“春桃,给殿下拿副碗筷。”
宋子弦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紫色银线长袍,面容清冷,向来淡然的眸光,此刻却露着些许笑意。
他到凉秋身旁坐下,小姑娘立即殷勤地给他捏起了胳膊:“我以为这么晚,殿下应该不会过来了。”
微暖的光晕映在她如玉一般的脸上,更是衬得她恍若山间茶花。一双杏眸透露着讨好之意,活泼生动,一点不令人反感。
见惯了各种虚伪奉承,畏惧恭敬的眼神,她坦坦荡荡一眼就能看穿的潋滟双眸,令宋子弦心情好受了许多。
就像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眼里就那么直晃晃地写着:我在勾引你,手段低端好笑,却又坦荡清澈,矛盾地令宋子弦一眼就动了心思。
以至于查到她要勾引的人是十弟的时候,忍不住当晚就冒险进了冷宫。
“有事跟我说?”
凉秋笑了笑,手上的动作捏得越发殷勤:“殿下每日都要处理公务,没空陪我,我都理解,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确实无聊,所以我想到外面去走走,殿下应该知道,我家在江南,这是第一次来汴京,但我都没有逛过就进了宫,一直到今天,得殿下相救。”
小姑娘越说越说可怜,连带着殷勤的小手都没了力气,一双似会说话的双眸,也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饰住了自己失落的情绪。
宋子弦想到他查到小姑娘的消息。
被当地的官员添上名字,千里迢迢来到汴京,却因为长得太过招人,被人折腾到冷宫受尽欺侮。
一年的时间,教她饱受了什么叫人情冷暖,趋炎附势。这才决定铤而走险,勾引皇子得到出宫机会。
仔细想想,这跟他的遭遇,还有些共同之处。
宫里那群人什么样,他最懂了。
宋子弦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发现她的手冰冰凉,忍不住把她另一只也拉了过来,两只手包裹住,替她暖手。
“想去就去,我什么时候拘着你了?”男人神色淡淡,薄唇轻启:“不过最近正值多事之秋,我派点人保护你,免得你被人欺负了。”
凉秋眸光一亮,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谢谢殿下。”
“以后乖点,要什么本王都能给你。”
“那要天上的月亮?”
烛光在男人的眼里晃动,薄唇染了层绯色,他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你以为本王是神?”
“殿下就是跟神一样嘛,我在冷宫挣扎一年,连张好的棉被都没有,可是殿下却一下把我带出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比外面悬挂着的明月还亮。
宋子弦心中微微一动,别开眼看向一旁候着的春桃:“去让刘管家拿个暖炉给姑娘暖手。”
小姑娘吃饭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似乎对饭菜特别满意。
宋子弦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饭。
饭后,宋子弦在书桌上处理公务,凉秋就自个拿了围棋,叫来春桃陪她下五子棋。
五子棋规则简单,下午凉秋无聊的时候已经教过身边两个丫鬟了。
男人眉头紧蹙,将手中看完的信随手丢进了一旁的火炉中燃烧起来,他放下毛笔,抬手揉了揉眉间,抬眼就见小姑娘手里执着一颗黑子,似乎正在思索该落哪里。
他忍不住起身上前看了一眼棋盘,发现自己居然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