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蛮夷大军的攻势,出现了一丝很诡异的现象。
不对,应该是说,前两天的下午,驱赶俘虏进攻飞龙崖的蛮夷大军,突然临阵收兵,从那个时候开始,伯综剑就隐约感到不对劲。
伯综剑说句心底话,几天前蛮夷大军像发了疯似的,每天都大肆屠戮中原百姓,并且驱使他们做炮灰进攻飞龙崖。驻守在飞龙崖上的中原武者,目睹山下凄厉的惨状,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大家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偏弱的人,都像那位名为崔谷华的侠士,目睹蛮夷外寇泯灭人性的行为,以至于情绪失控,选择了人生末路。
前几天,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有中原武者想不开,浑浑噩噩的离开人群,独自在个安静的地方,做出不理智的举措。
驻守在飞龙崖的中原武者,大家心灵上承受的折磨,远比肉身负伤严重得多。
只不过,两天前的下午,蛮夷大军再次将俘虏的中原百姓,驱赶到飞龙崖山门前,准备驱使他们当炮灰攻打飞龙崖时……
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蛮夷大军,突然就收兵了。这不由让伯综剑等人感到很困惑……
昨天也是如此,蛮夷大军迟迟没有进攻飞龙崖。
起初伯综剑还担心,蛮夷大军直到晌午都没任何动静,是憋大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毕竟几天前就发生过类似的情况,上午时分蛮夷大军非常安分,以至于飞龙崖上的中原势力,都以为今天没事发生。谁料到,蛮夷大军在午后突然发癫,疯狂屠戮中原俘虏。
伯综剑非常担心类似惨状一再上演。
幸好,让伯综剑意想不到的是,昨天蛮夷大军虽在午后发起了一轮攻势,但他们攻打了没一会儿,就鸣金收兵草草了事。
今天更是不可思议,太阳都快下山了,驻扎在飞龙崖山下的蛮夷大军,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于是乎,飞龙崖上的中原势力,难能可贵的,迎来了阔别多天的一日安宁。
驻守在飞龙崖上的中原势力,对蛮夷大军反常的行为,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不知道他们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蛮夷大军内部发生了什么事?这要从两天前开始说起。
当天晌午时分,驻扎在飞龙崖山门外的寅国主力大军,正准备展开新一轮攻势,他们将俘虏来的中原百姓扣押到飞龙崖山门前,逼迫他们做炮灰,给飞龙崖上的中原武者施压。
进攻飞龙崖的寅军将士,心里都非常清楚,如今飞龙崖上的中原势力,看似非常顽强的抵抗,可他们早已没了最初的士气。
几天前,灵蛇宫门人逃往飞龙崖的时候,留在飞龙崖上的中原武者,气势汹汹的攻出来接应灵蛇宫门人。
当时寅军将士与中原势力交锋,可以清楚的看到,中原武者即便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但他们精神状态很好,战斗意志高昂,求生欲也极强。
总的来说,当时飞龙崖上的中原武者,个个壮志凌云,哪怕深陷绝境,也丝毫不惧庞大且强大的敌军来袭。
用他们的豪言壮语来说,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掉,腰不可弯,外域匪寇犯我中原,屠戮无辜百姓,老子大不了和他们命换命,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自己终其一生习得武艺,轰轰烈烈上阵杀敌,战死也值得!
说句实话,世上没有不怕死的人,中原武者也不例外,如今他们抱负不凡,个个悍不畏死,皆因心中的大义与愤慨,战胜了内心的恐惧。
他们无法容忍蛮夷匪寇在中原南境无法无天的胡作非为!
只不过,一众飞龙崖的武者,目睹蛮夷大军泯灭人性的残忍手段后,他们的心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
今时今日的飞龙崖武者,早已没了最初的高昂气焰,他们精神萎靡,在战斗中尽显颓色。
飞龙崖上的中原武者,是因为害怕蛮夷大军,才会在战斗中如此力疲吗?
并不是,哪怕处境再困难,中原武者都不害怕。用他们的话说,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然而,悍不畏死的中原武者,显得如此力不从心,在战斗中越战越乏,皆因他们心中的无奈、无助、无力、与哀伤。
中原武者空有一身武力,却无法守护他们珍视的人,只能龟缩在飞龙崖,每天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受虐与送死。
青山绿水的飞龙崖山门,早已弥漫着腐臭,遍地都是尸骸与蛆虫。
这些天,寅军将士和中原势力交手,他们黯然无神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以前的中原武者,在战斗时可谓杀声滔天,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现在的中原武者,在战斗时就像一具麻木的活死人,单纯的为了战斗而战斗。
中原武者心中的大义与愤慨,在血淋淋的残酷现实面前,彻底覆灭了。他们只想尽快脱离这个哀鸿遍野的人间地狱。
用寅国公冶将军的话说,他们只需维持现状,飞龙崖上的中原势力,顶多再坚持七天,他们就会精神崩溃,乖乖地出来送死。
今天是七天的第一天,寅军将士将中原百姓驱赶到飞龙崖的山门前,逼迫他们攀登山崖。
只要中原武者敢露头阻拦,寅国将士便会用各种残忍的手段,在中原武者面前虐待无辜百姓,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每逢这个时候,总会有于心不忍的中原武者,奋不顾生的冲上来,想帮他们解脱。
结果可想而知,中原百姓和中原武者,最终都不得好死。
今天下午,蛮夷大军一如既往地攻打飞龙崖,他们就像玩游戏般,每天都会在飞龙崖山门前的小径,折腾到日落西山,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本来是这样子的……
然而,今天下午的情况有些怪,寅国将士正玩得兴起,公冶将军竟敲响铜锣鸣金收兵。
出事了。出大事了。公冶将军两眼瞪大,又怒、又气、又不可思议的望着手中战报。
位于飞龙崖西南方的一个物资据点,竟然被不明来路的中原势力攻占。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驻守在据点的饭桶,到底在干什么了!
要知道,驻守在物资据点的寅国部队,虽不是远征军中的顶梁精锐,却也算是本国的中流力量。
几天前在飞龙崖东北方被歼灭的三支千人先遣队,与驻守在物资据点的部队相比较,完全不可一概而论!
东北方被歼灭的三支千人先遣队中,没几个能撑场面的武者,他们遇上几百人的中原武者军,团灭实属正常。
可驻守在物资据点的部队则不一样了,他们之中有数名荣光武尊,如此强大的战力,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公冶将军记得物资据点内,少说有两名货真价实的荣光武尊。
说句实在话,依靠外力提升武道境界的人,即便成为荣光武尊,战力也差强人意,通常只比巅峰期的极峰武者强三分之一左右。
然而,飞龙崖西南的物资据点,有两位武功不俗的荣光副将坐镇,这据点怎么会失守?
难道是他家外甥坏了大事?公冶将军看到第一份战报时,起初怀疑是他家外甥坏了大事。
怎么说呢。他家外甥就是个纨绔子,由于亲戚苦苦哀求,碍于人情世故,公冶将军不得不将外甥带上战场。
确凿的说,就是让他在后勤队混战功,以便战事结束后升官发财,为家族挂个美名。
对于这个外甥嘛,公冶将军是又爱又恨,爱是因为他油头滑脑很懂世故,懂得如何投其所好,哄长辈们开心。恨嘛……这小子除了拍须溜马,没别的长处。
就连他那看似不错的武道修为,也是靠他渡功给他练成的……
因此,公冶将军看到第一份战报时,立即联想到,物资据点失守,该不会是自家外甥闯了大祸。要不然,一个位于我军控制区的后方据点,怎么可能会失守?
由于信鸽的载重量受限,第一份战报的小纸条,就写了物资据点失守的信息,其它的内容,没有详细记载。
公冶将军觉得物资据点失守,大概是驻守在据点内的部队,中了中原势力的调虎离山之计。
驻守在物资据点的部队,得知附近有一股中原势力出没,于是他的外甥急功近利,便嚷嚷大伙一起去讨伐这股中原势力,以至于没有人留守据点,让中原势力有机可乘。
以上即是公冶将军的猜测。
诚然,等公冶将军看到第二份战报时,他整个人都麻了。公冶将军甚至觉得眼前的斥候在谎报军情!险些怒发冲冠,命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公冶将军收到第一份战报的时间,是今日上午八九点的样子。
那时候的他,尚未意识到事态严重。
就如同上述所言,公冶将军觉得物资据点失守,皆因驻守在里面的部队中了诡计,才会让中原势力有机可乘。
一个囤积物资的小据点失守,说严重挺严重,说不严重也不严重。
毕竟,南境边缘区在十三国同盟远征军的实际占领下,区区一个小据点沦陷,并不会对大局造成深远的影响。
只要留守在小据点的人马,不是被人歼灭,他们就能迅速夺回据点。
亏损一些物资,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