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脑袋无力地垂着,眼神涣散,看着马上就会合眼。
盛榕似乎也玩够了这种无聊的游戏,将全部的灵气集中在手心,准备给她一个痛快。
夏白敏锐的察觉到,不自觉蜷了蜷手指,冰凉的指尖划过手心的冷汗,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虚弱,不过是示弱以敌,趁着盛榕放松警惕的瞬间,找机会反击。
可是,盛榕与前几次捉弄似的攻击,完全不同的架势,反倒让常平和云峥急火攻心,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死老头!冲老子来!弄不死老子,你和老子姓!”
“你这么做!你爸妈不会原谅你的!”
这话一出,夏白就知道要遭。
关于父母的话题,算是戳到这个疯子的敏感点了。
果不其然,那道为夏白准备的攻击,径直朝着常平和云峥的方向飞射而去。
就是现在!
夏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漏洞,掌心积蓄的力量猛然爆发。
在盛榕没有回过神的空档,一掌落在他的丹田处。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让夏白眼眸染上喜色。
成了。
修行之人,不管多厉害,只要丹田碎了,再多的手段都使不出来。
盛榕动作僵在原地,他缓缓转身,死水般的双眸紧紧盯着夏白。
然后,笑了。
他这一笑,让夏白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的反应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接着,就见盛榕伸出手,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一般,朝已经碎裂的丹田抓去。
手掌穿过皮肉,根本没有血液流出,只有泛着黑气的液体,顺着他的胳膊从手肘滴落。
紧接着,两团泛着白光的小球,被他从自己身体里剥离出来。
小球接触到空气,像打激素一般疯狂的膨胀旋转。
两道人影,渐渐的在空气当中成型。
看清楚这两人的模样,刘成彻底明白,盛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疯了!盛榕!你疯了!他们是你父母啊!”
什么?
随着刘成的话音落下,引得全场哗然。
盛榕的父母,不是早就过世了吗?又怎么会以这种奇怪的形态重新出现?
“伯父……伯母……”刘成喃喃。
盛榕歪头,根本不理解刘成的反应:“我可没疯。当年,要不是道门,我爸妈怎么会死?”
他轻笑:“没关系,我们一家人,还是在一起。”
“魂魄浑浑噩噩!几十年无法投胎!还要靠你夺人生气供养,背上沉重的因果!这就是当儿子的孝吗?你太自私了!”刘成怒喝。
想到几十年前,因缘巧合下见过的两位和善的长辈,竟被自己的亲儿子,害成如今的模样,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自私?”被指责着,盛榕不怒反笑:“论自私,谁能比得过道门?要不是当年道门追杀胡一,让他狗急跳墙挟持我爸妈,我爸妈又怎么会死!”
“那只是个意外!陷阱是早就设下的,谁也没想到,伯父伯母会凑巧来看你啊!”刘成解释。
当年,胡一作恶多端,早就被道门的人盯上,设了一出完美的陷阱抓人。
可谁知道,就是那么寸,赶上盛榕父母休假去看他,平白丢了性命。
盛榕作为若虚观那一代的大弟子,承担着道门的希望。
本以为他遭受这番打击,会一蹶不振。
没想到,他只是消沉了两天,就恢复了状态。
反倒让道门中人暗自嘀咕过,虽然他从小被送入道门,与父母相处不多,可毕竟是亲生儿子,怎么会如此反应平淡。
质疑他是否过于情感淡漠,这般心性又是否能承担起道门的重任。
却原来,一切早在那时就埋下了伏笔。
他不是不难过,而是选择了更为极端的方式,强行留下父母在身边。
更是在这几十年来闯下弥天大祸。
盛榕眼中全是偏执,刘成的话,并未让他有收手的打算。
“少废话,这一切都因道门而起,自然也该以道门消失为结束!”
若不是当初,若虚观贪图自己的天分,在他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忽悠父母送他入道门。
又怎么会有后续一系列的悲剧?
盛榕宁愿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些事,做一个普普通通,承欢父母膝下的孩子。
可这一切,都被道门毁了!
杀人夺生气算什么大事?这都是道门欠他们全家的!
“绝望吗?”盛榕问:“我隐忍数十年,就是为了这一天!”
说着,盛榕手中掐诀,他父母没有意识的魂魄,渐渐朝阵法中央聚拢。
“不好!”夏白蹙眉:“他要修复阵法!”
看来,这厮依旧没有放弃夺取生气,蕴养魂魄的阴毒法子。
夏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再不阻止他,刚刚为了破阵所做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夏白眼神一沉,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苦笑一声。
“师父师祖,对不住了,咱们师门,可能要断在我手里了。”
语气中虽然充满惋惜,但她下手的动作却是利索无比。
剑刃在她掌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另一只手,蘸着伤口中渗出的血液,艰难的将诡异的符文画在自己脖颈处。
随着符文的成型,一股精纯的能量,从伤口处流出。
“夏老板!不可啊!”刘成看出了她的目的,急忙出声阻止。
“你们快拦下夏老板!她这是在燃烧生气啊!会出事儿的!”
刘成急的跺脚,他何尝不知,在场人中,有法子扭转败局的,非夏白莫属。
她牺牲自己,能救下更多的人。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小辈送死,这是他的无能!
“什么!?”云峥和常平惊呼,迈开步子就要上前!
生气有多重要,他们早就了解透彻。
可以说,生气是维持身体运转的基础,基础没了,再精细的零件,都要坏掉的!
“别过来!”夏白笑的像个没事人,仿佛即将送死的并不是她本人。
“灵气耗尽,想要阻止盛榕修复阵法,只能出此下策,你们能理解吧?”
夏白笃定的眼神环视一圈,与她对上的人,有人逃避的转移开视线,有人坚定的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