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磕磕绊绊,彭菲一共摔了三跤。
其中有两次,她凭借着,自己倒霉多日练成的反应,避了过去。
可第三次,就没那么好运,就在她以为自己避过的时候。
又突然崴了一下脚,直挺挺跪在一个路过的老大爷跟前。
膝盖磕在地上的响声,把那老大爷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遇上碰瓷的,差点心脏病发。
要不是夏白和常平,及时把人给扶走,怕是今天去不了彭菲家。
直接得送老大爷去医院。
等到拿钥匙打开家门,彭菲才算舒了一口气。
同时补充:“我在家的时候,就没那么倒霉。”
顶多是吃泡面没有调料包,燃气好端端打不着……
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可是这一路经历的事情,常平已经想象不到,她所谓的没有那么倒霉,是什么程度。
彭菲父母留下的房子并不算大。
都不用进家门,站在门口,就能将室内的布置和装潢,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房子,大概套内面积不到80平。
已经泛黄的墙壁和开裂的家具,都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墙上有几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印子,上面还有钉子留下的钉孔。
这里曾经应当挂着照片或是画作。
而就彭菲描述的她父母来讲,显然不是多么有情调的人。
所以,大概率是他们曾经的照片,在搬家时便一起带走了。
彭菲不好意思的,将耳边的碎发拨弄到耳后。
“我本来想,赚钱了,就装修一下……但是没想到……”
计划赶不上变化。
房子整体是2室1厅、1厨1卫的布局。
夏白指着其中一间卧室问:“你现在住哪儿吗?”
整间房子虽然萦绕着衰气,但那间卧室里,明显更浓郁。
彭菲点点头:“对,我爸妈他们带着我弟搬走以后,我就住到了我弟原来的房间。”
虽然装修不是自己喜欢的风格,但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拥有独立的卧室。
常平诧异:“那你原来住哪儿?”
这房子总共就两间卧室,她弟弟独自睡一间,那她总不可能跟父母挤一起吧?
“哪儿……”彭菲指了指,示意他们看沙发。
“我在沙发上睡了20多年……”
从没睡过一个懒觉,只要起的稍微晚点,她妈就噼里啪啦的砸东西,指桑骂槐。
沙发还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最流行的那种,人造革沙发。
因为用久的关系,已经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纹,露出皮革下,用来支撑的白色网格线。
常平知道这种沙发的触感,夏天的时候,出点汗就会黏在上面。
冬天又冷冰冰的,怎么暖都暖不热。
很难想象,一个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住了20多年的。
彭菲面带怀念:“大学宿舍里的床,是20多年来,我睡的最舒服的地方。”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考上大学,离开家。住进宿舍时的第一晚,那种绵软的被褥,接触皮肤的感觉。
虽然室友都吐槽,学校发的被褥太粗糙。
但那却是她20多年来,睡过的最舒服的床铺。
见常平面色复杂,彭菲反而笑了:“好了,我现在住的也还行。”
边说着,往那间散发着衰气的房间走去。
门被虚掩着,门锁早就在这么多年的消耗中,失去了作用。
轻轻一推,就被打开。
与陈旧的客厅相比,这间屋子透露着新装修过的时尚气息。
整体用淡蓝色的乳胶漆涂刷墙面,1米2的实木床上,铺着整洁的叮当猫被褥。
书桌、护眼灯、衣柜……应有尽有。
虽说没人规定过,男孩儿和女孩儿一定要喜欢什么颜色。
但是这间房间,从装潢看起来,就与彭菲整个人格格不入,她像是突然闯入的外来者。
夏白问:“你怎么不去另一间卧室睡?”
很明显这里是次卧,她父母的卧室应该要更大些。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住在主卧才是合理的。
“之前……我爸妈他们说,虽然搬出去了,还是会回来看我……”彭菲落寞低头。
“他们不许我住到那间卧室去……”
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甚至对于他们说的,还会回来住的说法,彭菲是欣喜的。
但是半年来,除了她妈偶尔来转一遭,看看自己有没有擅自搬到的主卧。
自己爸爸和弟弟,连面都没有露过。
夏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即手指掐算两下,几张黄符从她袖口中飘出。
指尖一点,黄符就落在了屋内的四个方位。
没人看见的地方,彭菲身上的衰气一滞。
接着,夏白指挥常平:“你去,把被褥拆开。”
常平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被褥曾经是彭菲弟弟的。
但如今,怎么说也是她个女孩儿在用。
自己贸然去碰,是不是有点儿冒昧。
彭菲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直接从旁边的书桌上,拿出一把剪刀,递到常平跟前。
“大师,我相信你们。”
虽然父母只给她留下了这一床被褥。
自己因为工作不顺利,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第二床。
如果拆开,就没法儿睡了。
但是和自身安危比起来,这一床旧被褥简直不值一提。
有了准许,常平当下也不再犹豫。
接过剪刀,直接从褥子的边角,咔咔就是两刀。
等剪出一个可以伸入手的口子。
常平两只手,一左一右。
只听‘撕拉’一声。
缝合完整的褥子,褥面直接被撕成了两半,露出弹了棉花纱网的内里。
说是棉花纱网内里,但是并不如棉花那般呈现米白色,而是掺杂着一种褐色的灰渍。
常平拍拍手上的灰:“这褥子好像发霉了。”
他也没多想,在s市,这些东西本身就是要勤晒洗的。
不然,分分钟发霉给你看。
彭菲:“不应该吧,我每周都晒的。”
特别是入了秋,湿冷的天气一来,被褥不烘干,根本没法睡。
“继续拆。”夏白没说什么,继续吩咐。
“哦,好。”常平又拿起剪刀。
固定棉花的纱网,不如布料那么好拆。
直接撕开的方式已经行不通。
常平只好拿着剪刀,一刀一刀的剪。
“我去,这是什么?”他突然诧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