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刚刚交接班不久,护士长还在办公室整理今天的工作内容。
听完徐婷婷的讲述,曹素梅面上不动声色,可隐藏在桌下的手,早已捏紧。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她的面容沧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拢在燕尾帽中,深蓝色的蝴蝶结发网,在脑后坠成一个发髻,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见她似乎不信,徐婷婷急了。
从椅子上站起,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护士长,没骗你,我昨天差点儿就死了。我发誓,咱们科那几个病人的死,肯定是鬼闹的!”
不是鬼她倒立洗头!
“如果真如你所说,救你的是614的病人,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曹素梅依旧面无表情,唯独绷紧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紧张。
早就习惯了护士长的冷脸,徐婷婷也没发现她的异常。
听到她问起夏白,原本急躁的心,突然镇定下来,眼睛闪着亮晶晶的光,满脸崇拜。
“夏姑娘可是大师,昨天就是她看出来我要出事儿,给了我一张平安符,又亲自去救我的。”
听起来俗气的英雄救美,虽然不论古今中外,经久不衰。
但只有被救的本人,才能体会那一瞬间,从天而降的安全感。
要不是夏大师是个女的,她自己也是铁直,很难不爱上好吧。
“这么厉害吗?”
“何止?”徐婷婷瞪大眼,夸张道:“护士长你是没见,夏大师杀鬼,像切菜一样轻松!
就我这么废的人,用夏大师的符,都能把鬼打的嗷嗷叫唤。”
虽然那个鬼脸没来得及叫唤,脑袋就从嘴里爆炸了。
但她也不算夸大其词,只是进行合理的艺术加工。
信息了解的差不多,曹素梅点点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锁屏上,淡淡道:“我还有个会,等有时间会上报院领导。累了一晚上,你先回去吧。”
“护士长……”
徐婷婷还想说什么,就被曹素梅打断。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再关注,也不要和别人说。”
满是沟壑的眼角,不怒自威的盯着她,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之意。
徐婷婷不自觉噤声。
“哦。”低着脑袋,乖乖应道。
护士长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目送徐婷婷蔫蔫离开,曹素梅终于绷不住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连着头发丝,都没精打采起来。
她靠在椅背上,烦躁的捏捏额头。
真是,一个个的不省心。
————
一上午,云峥坐立难安,惦记着要出院。
在这儿住一天,保姆阿姨就准备给他喝一天白粥,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常平:“别在哪儿咕涌,像条蛆。”
他被云峥烦的不行,这家伙自己不睡觉,也不许他睡,时不时扯扯自己被子。
输液的手都露出来了,被中央空调吹的凉飕飕。
“你才像条蛆呢?!云峥回呛,随即又小声下来,“和我说会儿话呗,看手机看得我眼疼。”
他又去拨弄自己的输液管,滚轴一会儿调快,一会儿调慢。
章若琳悄悄翻了个白眼,打消想叫护士过来,收拾这个家伙的冲动念头。
让他随便调,调快了滴不死他。
“别急,有趣的快来了。”夏白淡淡开口。
嗯?
她的话吸引了几人的视线,除了两个阿姨似懂非懂,蒙在鼓里,三个人具是一脸好奇。
可惜,夏白说完这一句,并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三人面面相觑,常平原本打算靠睡觉,度过漫长的输液时间。
现在也坐起了身,靠在床头。如云峥所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天。
不时盯着病房门口,想第一时间看看,夏白说的究竟是什么。
得益于614没有其他病人。
所以,当曹素梅带着院长进来的时候,不用避讳太多。
闲聊的几个人看见,一个看起来学识渊博的秃顶老头,和一个资历不浅的中年护士,一起进门。
都惊讶一瞬。
不是,他们的病情有严重到,需要这种级别的老头上场的地步吗?
那还能治愈吗?
他们是食物中毒,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秃顶老头和曹素梅,可没注意这几个小年轻心里的弯弯绕。
她的视线在夏白和章若琳两个人身上,扫视一圈。
有些拿不准注意,谁才是夏大师。
夏大师是几床来着?
失策,早知道该问问徐婷婷,现在去病人信息卡上看,还来得及吗?
看见她的表情,夏白主动招招没输液的那只手。
“找我吗?”
“我是夏白。”
夏白自我介绍。
曹素梅隐隐松了口气,上前介绍:“夏大师你好,我是护士长曹素梅,这位是我们院长蒲正初。”
秃顶老头蒲正初,一本正经开口:“夏大师,我们院的事儿,想必您也听说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请您帮忙,解决这件事。”
不解决已经不行,以每月最低一个的异常死亡病例这样发展下去。
迟到有一天,纸包不住火,那他这个院长,也就当到头了。
他不是没想过找大师,但那些人一个个留长须的,穿道袍\/僧袍的,还有出马顶香的,就差原地跳大神了。
医院一天天人来人往,加上现在都拿个手机拍拍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放网上。
到时候,一院之长,居然带头搞封建迷信,绝对火爆全网。
现在看见夏白,他无比惊喜。
这么年轻的大师,即使做些奇怪的事儿,也不会被联想到封建迷信上面去。
夏白没拒绝,淡淡道:“一百万。”
她最近被连续几个一百万报酬,蒙蔽了双眼,看谁都像一百万。
“这…”蒲正初有些纠结。
他们公立医院,不比私立医院有钱,每一笔支出,都是财政预算拨款。
这一百万拿出来,今年的预算就要缩水不少。
曹素梅知道,这是院长抠门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即在他耳边低语:“院长,赔偿金都出了上百万,不彻底解决,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
蒲正初闻言,咬咬牙,“行,一百万就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