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凌知意小姑娘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转。
再过几个月她就十四岁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虽然很少有见同龄异性的机会,但这不影响女孩子对未来夫君的憧憬。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亲自动手剥东西给别人吃,连她都没有这个待遇,毕竟在府里吃饭,周围一大群丫鬟婆子。
哥哥虽然对她很好,但她从没看到过哥哥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眼睛里都浸润了细碎的光。
所以,哥哥与夏姐姐……
凌知意内心有点儿小雀跃:夏姐姐做自己的嫂子,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不多会儿,安子带着阿来过来,将手里的一把烤肉放在桌上,又向世子与言先生行了礼,才对夏春桃说:“娘,这是我烤的肉串,您尝尝?”
夏春桃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肉稍微有点儿老,味道还是挺好的。吃完一串,冲安子竖起大拇指,“味道好极了!我们家安子真是做啥像啥,棒棒哒!”
安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娘,给我尝尝!”阿来在一边叫唤。
“你们还没吃吗?”
“刚才我和大哥把烤糊的吃了,这是专门给您烤的。”
夏春桃赶忙给两个小家伙一人分了两串,又把剩下的分给凌清玄几人。
“烤串的精髓就在于大家一起分享,这样才热闹!来来来,都别客气,尝尝我们家安子的手艺!安子真真是上得书房,下得厨房,我以后有口福啦!”
安子的脸微微红,娘每次在外人面前这样夸他,都让他觉得好羞耻。
各类烤串陆陆续续端上了桌,夏春桃给孩子们倒上酸梅汤,几个大人就着米酒。大伙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很是开心。
众人还行起了“飞花令”,夏春桃这个半文盲拒绝参加此类有恶意针对嫌疑的休闲活动。妞妞这个全文盲就在一边傻吃傻喝,完全不担心她老娘的面子。
“你们要是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夏春桃撸起袖子叫道。
言鸿看夏春桃这架势,笑道:“夏娘子这是要大干一场啊?”
“我们来玩‘老虎、杠子、鸡’,不是我自夸,玩这个,我是专业的!”
众人好奇,凌知意问道:“这是个什么玩法?”
“简单来说,就是杠子打老虎、老虎吃鸡,鸡啄杠子,这三个东西互相制衡……”
夏春桃给大家讲了下玩法,第一个跃跃欲试的是阿来。
两人敲起了筷子,
“敲一下呀,老虎!”
“鸡!”
“二哥输了!娘您真厉害!”妞妞拍手喊道。
终于有全文盲同志能看懂的游戏了,不容易呀!
“我也要玩儿!”小宝同学请求出战。
“敲一下呀,老虎!”
“老虎!”
“敲一下呀,鸡!”
“鸡!”
“敲一下呀,杠子!”
“鸡!”
众人一阵儿起哄。
凌知意笑道:“小宝厉害啊,终于把常胜将军打败了。”
“看来知意妹妹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喽,咱俩来一局?”
凌知意看了看哥哥,略有踌躇,毕竟她还真没这么放肆地玩过。
凌清玄微微笑了笑。
凌知意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
“敲一下呀,杠子!”
“猪!”
嗯?啥玩意儿?
众人看向凌知意,大家有两三秒的呆滞,然后爆发出大笑。连凌清玄都“噗嗤”一声,把刚喝进嘴的凉茶喷了出来。
知意妹妹的小脸儿“腾”地一下红了,她……太紧张了。
夏春桃边笑边拍凌知意,“没事儿啊,谁都有第一次,再来一次就好了。”
凌知意:……并没有被安慰到,谢谢。
可能是最近跟着夏春桃混的缘故,知意妹妹也没以前那么害羞了,权当自己……彩衣娱亲好了。
夜晚,夏春桃带孩子们回房间安顿。
院子里少了孩子们与夏春桃,突然安静地让人不适应。
凌清玄与言鸿二人还坐在桌前喝茶。此时桌上早已收拾干净,一套茶具摆放其上。元宝将煮好的茶轻轻放在桌上,凌清玄执起茶壶给两人添茶。
“你与夏娘子……”
“嗯。”
“今后如何打算?”
“娶她。只娶她。”
“这就好。夏娘子虽是个寡妇,但却是万中无一的好女子,有眼界、有心胸、有胆识、有头脑。虽然安子和小宝是她收养的,但我瞧着,她对几个孩子没什么不同,这真得很难得。”
凌清玄嘴角挂起一抹浅笑,“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她,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
过了两天,凌清玄带着夏春桃给的名单来了庄子。
“名单上的人,只找到了两个。”话毕,他指给夏春桃看。正是长生的父亲,还有一个是一户方姓人家的儿子。
“找个时间,你带他们两家去核对一下,没问题就把人领回来。”
“那其他的?”
“九成可能是不在了。这几天有不少附近村镇的村民去认人,有一多半已经识别了身份被领了回去。目前剩下的还有六十来人。我的意思,你去领人的时候可以把庄头带去,他对这庄子里的人应该比较熟,让他去认认。”
夏春桃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没必要给其余的几家带来希望,又让他们失望。她找来老刘,把情况说给了他,老刘又悄悄通知了那两家,下午,夏春桃带着几人去了曾瑞的宅子。
长生娘看到自己的相公那一刻,眼泪刷啦啦流了出来。
长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爹明明是个高大壮实的汉子,现在这个佝偻着背,瘦骨嶙峋的人是他爹?
长生对自己爹的印象,还停留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爹说,要出去多打几份短工,让他和他娘吃饱饱的。
长生记得,爹临走那天,娘特意烙了金灿灿的鸡蛋饼,给爹带着路上吃。爹不舍得,临走又偷偷把饼放回了锅里。
男人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想要摸一摸长生,手伸到一半,似乎觉得自己太脏,又缩了回去。
长生娘哭着扑过去,男人躲了一下,半天,憋出一个字,“脏。”
“孩儿他爹,你这是咋了呀?咋变成这样了?”
男人许是长久没有说话,想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说道:“我……被骗……矿山……苦力。”
长生娘哭得不能自已,长生也终于确定这就是他爹,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