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一瞬不瞬看着夏春桃，而后朝屋后面指了指。
夏春桃从玄二怀里抱过小宝，往后头走去。
“啊！宝山，这是咋了？宝山，你醒醒呀！”夏春杏婆婆刘氏听到声响，从正屋中走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自己儿子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你们是谁？你们把我儿子咋了？”刘氏惊恐地看着夏春桃二人。
“你把我姐姐咋了，我就把你儿子咋了。”
“你是那个贱妇的妹妹？”刘氏上下打量夏春桃，“哼！长得一副骚样儿，果然跟那贱妇一样，都不是啥正经人。”
“我儿子是你们弄伤的吧？有本事你们等着，我们田家可不是好惹的！”
话落，刘氏大嗓门就开始嚎起来。
“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儿子啊！”
夏春桃单手抱着小宝，走上前，二话没说，“啪”，狠狠给了刘氏一巴掌！
刘氏都被打懵圈了。
一个小辈竟然敢这么对长辈？
整个溪阳，不，整个大越也没几人吧？
她怎么敢？她就不怕被传坏名声？她就不怕夫家休了她？
夏春桃：对不起，夫家没人了。
名声？谁敢说我名声不好？是不是想死？
“王二哥，让她去叫人，田家一个都别少。”
玄二点点头，提溜着刘氏去叫人了。
夏春桃在小宝的指引下找到了姐姐夏春杏。
此时的夏春杏躺在茅草堆里，紧闭双眼，身上衣衫褴褛，可怖的伤痕随处可见，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小宝坐在夏春杏身边，摸摸她凹陷的脸颊，“娘，姨姨来看你了。”
“姐，我来了。”
夏春杏艰难得睁开眼，看到夏春桃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
“你……终归还是来了。”
“我以为……你会恨我的。”
夏春杏眼神放空，回忆往事，“那一年，爹娘打算卖了你，是我出的主意。要不是……陈锦年花了二十两订了你，你可能已经……”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没有你，别人就不会说我丑；没有你，王坚哥就会喜欢我……”
夏春杏望着破漏的屋顶，自嘲一笑，
“呵呵，都是报应啊！”
“我是活该，我认了。”
夏春杏转头看着小宝，
“小宝，陪了我四年，他很乖，是个好孩子。”
“我就一个愿望，把小宝带走，给他一口吃喝。”
说到这，夏春杏用尽全身力气攒住夏春桃的手，
“你……能答应我吗？”
“娘，你不要死，不要死……”
小宝的眼泪哗哗流下来，将脏污的小脸冲出两道沟壑。
“我答应你。”
夏春杏笑了，轻轻擦去小宝的眼泪，指着夏春桃对小宝说：
“小宝，今后她就是你娘，你要孝顺你娘，做个懂事的孩子。”
唯一的心愿已了，夏春杏内心一片平静，缓缓闭上眼。
这一生，做过错事，也受过惩罚。
唯一的快乐，就是与小宝相伴的时光。
妹妹天性善良，小宝跟着她，夏春杏很放心。
此生太苦。
惟愿，再无来世。
夏春杏眼角一滴泪缓缓流出，自此没了呼吸。
小宝呜呜哭着，夏春桃将小宝抱进怀里，轻抚后背。
玄二过来，“夏娘子，田家人到齐了，我让刘氏把她们村里长也叫来了。”
“找辆板车，把我姐，连人带茅草，全部拉到前院。”
前院，围了一群田家人。
“小贱蹄子，也不看看着是啥地方？敢在小溪村打人，不想活了吧？”
“听说跟着来的那个壮汉挺厉害的，一下就把宝山撂倒了。”
“再厉害，我们这群人还怕他一个不成？”
“让她赔宝山医药费！”
“对，赔银子，最少也得赔个十两！”
“十两哪够？我们宝山这次可遭罪了，咋样也得赔五十两！”
赵里长快烦死了，听到田家人的讨论，正想骂回去！还五十两？就田宝山那个好吃懒做的货，别说五十两，五十文都没人要！
田家人真是理不清，早说了，别把事情搞太大。
那个夏春桃，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门儿清。
一个寡妇，把小叔子一家搞死搞散，把二赖子王贵一家搞死搞散，把周大福搞死。王有根，那是远近闻名的横，被她搞得家宅不宁。
因为夏春杏从来没和夏春桃来往过，大家都猜测，这姐妹二人关系不好。田家人更是没当回事儿。
万一夏春杏真有个三长两短？
赵里长想想夏春桃的战绩，心里发毛啊！
田家人正在商讨等会儿怎么对付夏春桃时，玄二从后面推了个平板车过来。
车上一窝茅草，躺着已经咽气的夏春杏。
车后跟着单手抱孩子的夏春桃。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连门口、围墙上趴着的村民都没了声响。
什么情况？
夏春杏已经死了？田家就把人放在后院？
“哪位是里长？”夏春桃开口问道。
赵里长硬着头皮走过去，“我就是。”
“里长，田家人打死我姐，您说怎么办？”
未待里长答话，刘氏就叫起来，“夏春杏是自己病死的，可不是我们打死的，里长，你别听她瞎说！”
夏春桃冷笑，哪个病人能身上青紫一片，中毒了不成？
“既然你这么说，不如我们到县城找个仵作，好好查查，我姐是怎么死的？”
“如果真是病死的，我二话不说，给你田家二百两银子。”
周围人们一阵阵吸气声。
“如果是被打死的，那我……”夏春桃环顾四周，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田宝山和他老娘身上，冷声道：“我要打死他的人蹲大牢！”
围观村民一片哗然。
平白无故可以得到这么一大笔银子谁不心动？
要是田家不敢找仵作验尸，那不就说明，人就是被他家打死的喽。
夏春杏这个妹子厉害啊！
刘氏目光闪了闪，“我家的事儿，要你一个外人插手？你搞清楚，这是小溪村，不是你能横的地方！”
“我横什么了？我姐被你们打死，还不许做妹妹的讨个公道了？”
“里长，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你们小溪村是可以随便打死人的？”
赵里长擦擦汗，这个锅我可不背。
“当然不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在哪儿，打死人都不行。”
听到里长的话，田宝山冲夏春桃吼：“你说我打她，你咋不说她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