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警从张莉莉手中,拿到了这封信,转交到苑丹的手里,经过仔细检查后,这封信很完整,并没有被拆开的痕迹。
找来裁纸刀,苑丹很细心地将信封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非常精致的信纸,隐约上面还能嗅到残留的香气。
读了一遍,苑丹的神色有些黯然,随后又交给李春雷,传递给各位专家查阅。
“将信件给被告人查看。”方朝阳道。
法警将这封信拿到鲜于非面前,离他有十公分左右,不想被他冲动之下,将这封信给毁了,鲜于非伸长了脖子,仔细看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被告人鲜于非,这封信是受害人亲手写的吗?”方朝阳问道。
“是,是她!”鲜于非破天荒地没有否认。
“请法警再拿给受害人的母亲何玉凤查看。”方朝阳道。
这封信又被拿到何玉凤的面前,她看了一遍,又发出了大哭之声,身边的人也跟着擦眼泪。
“何女士,你确认这封信是你女儿写的吗?”方朝阳问道。
“是她,这孩子写字,最后一笔,总喜欢翘起来。”何玉凤道。
信件又传递到辩护律师的手中,他看过之后,点了点头,又交到了法官席上,方朝阳等人也都仔细看了一遍。
“审判长,我,我也想看看。”张莉莉道。
“你可以将这封信当庭读出来吗?”方朝阳问道。
“可以。”
方朝阳表示同意,信件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张莉莉的手中,她颤抖着手,捧着这封信,大声朗读起来。
“小非,这是我留给你最后的话语,脑海中总会浮现出昔日的画面,我们手拉手在家乡的小河边漫步,在学校的小树林中偷偷依偎、亲吻,还有那次,晚自习后,你一路背着我回到家里,感谢你,这些年一直在照顾我,让我能够像孩子一样,生活得自由自在。”
读到这里,张莉莉已经泣不成声,而鲜于非也发出哭声,在场的人,也都有些动容。
张莉莉继续往后读,到了第二页结尾处,她却有些迟疑,稍稍停顿了一下,还是读了出来。
“小非,我在门缝里看见,你在我的杯子中,掺入了药水,我也找到了那个药瓶,是你常用的麻醉针剂。唉,你想害我,但我愿意接受,生活是如此晦暗无光,我没有自杀的勇气,感谢你帮助了我获得解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在天堂,祝你和莉莉以及孩子生活幸福,爱你的瑶!”
读完这封信,张莉莉再也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信件重新回到了公诉方那边,作为证据的一部分。
“小瑶,你这个傻孩子啊,你眼中怎么只有这个混蛋,连爸妈都忘了!”何玉凤哭喊道。
“请保持肃静。”方朝阳敲下了法槌。
庭审还要继续,公诉方的证据出示完毕,辩护方并没有出示新的证据,也没有申请证人到场。
已经到了半夜,方朝阳询问在座的各位,大家都表示还能坚持,庭审进入下一个环节,法庭辩论阶段。
公诉方和辩护律师,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又持续了两个小时。
公诉方认为,被告人杀人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凿,而且,杀人的手段极其恶劣,请求法庭予以严惩。
辩护方则认为,被告人是一名优秀的医生,对社会做出过贡献,而且,从留下的信件看,受害人具有强烈的轻生想法,对于被告人对她的侵害,并没有进行制止,希望法庭能够宽大处理。
几位专家也参加了辩论,态度较为一致,被告人作为职业医生,利用工作之便和技术专长,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案件,性质极其恶劣,从严肃法纪的角度,必须进行严惩。
在这一过程中,鲜于非始终低着头,神情木然,一言不发,好像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下面由被告人做最后陈述。被告人鲜于非,你站起来说吧。”方朝阳道。
法警过去打开了手铐,鲜于非颤抖着身体,努力站直了,对着面前的麦克风,嘴唇不停地翕动着,终于说道:“小瑶,我对不起你,我该死啊!”
这是庭审以来,鲜于非第一次对受害人表示道歉,妻子留下的这封信,真正触动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悔恨。
“尊敬的审判长、陪审员,公诉人,还有何律师,以及在座的各位,是我,利用麻醉剂,杀害了我最爱的妻子。她解脱了,可我,却要永坠地狱,接受无尽的惩罚。”鲜于非哭泣道,跟着,将作案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
鲜于非讲述,他跟妻子之间的恩爱,早已经成了习惯,不争执,不吵架,生活平静而恬淡,唯一的不足,就是两人没有孩子。
原本生活可以这样一直到老,可是他遇到了张莉莉,内心的防线开始松动,燃烧起久违的激情。
通过在水杯中放入麻醉剂,鲜于非如愿以偿跟张莉莉发生了关系,后来多次同居,有了孩子,也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鲜于非希望跟妻子离婚,可是,每次看到妻子的笑容,就不忍心提起,也怕霸道的岳母不答应,再去医院闹,让他名声扫地。
总是跟张莉莉偷偷摸摸的见面,也让鲜于非感到非常疲惫,经过多次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决定,实施了谋害妻子的计划。
妻子得了抑郁症,鲜于非暗地里很开心,将抗抑郁的药物给换掉了,希望妻子病情加重,如果自行寻短见,他倒是不用再去冒杀人的风险。
计划成功,妻子的抑郁症越来越重,作为专业医生,鲜于非却发现,等待妻子自杀的过程,会比想象得更为漫长,可能还要坚持几年,甚至十几年。
等不及的鲜于非,还是从医院拿来的麻醉剂,偷偷混入白开水中,每晚给妻子服下,效果很显着,妻子渐渐患上了心脏病,对此浑然不觉。
只是鲜于非根本没想到,一向懒惰随意的妻子,竟然早就发现了他的阴谋,却没有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