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光看行事作风,云中行也猜出包源应该就是这个城里的地下皇帝。至于为何能容许这样的存在,可知这包源也必有过人之处。
此间事了,小山摸了摸肚皮对包源撒娇道
:包老大,我饿了。
包源摆手道
:饿了忍着,先陪我玩几把德州,都一起。
马明自无所谓,中行想着一事,便推辞道
:家里还有点事,要赶回去看看,下次再组个局。
包源稍作挽留,便吩咐保镖送他回去。
三人在牌室稍作怡情出入不大。不久,保镖便回来复命。包源招呼他到身边,笑嘻嘻的问道
:怎么样?他是不是回花园街了?
保镖低声谨慎说道
:不是,是,是回了杨园。
包源大感错愕
:杨园?哪个杨园?那个杨园?
保镖点点头
:就是那个杨园,他是直接进去的。
梅小山皱着眉问包源道
:包子,你去查云哥不大好吧?
:我怎么会去查他。
包源解释道
:我只是好奇想看看他是不是和宓雪住在一起。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之前王凡牛b吹大发了,说和宓雪发展得不错,这简直是个笑话。
京城的cbd高楼耸立,因天气的缘故,被一层厚厚的云雾笼罩,王凡正在四海大厦的顶楼办公室注视着窗外的一片灰蒙,就如同王凡现在的脸色,阴沉不定,都不大好。
助理刘昇敲门进来,汇报道
:老板,他们送了李子文和裴琳回家,最后回了花园街,今天早上才出来。
王凡虽然早已预料到,心里仍是像刀扎一样,又疼又愤怒,只能点根烟缓解缓解,可精美的打火机却被他一把扔进垃圾桶里。
刘昇吞了下口水才谨慎说道
:他们,他们今天早上去了杨园。
:杨园?
:对,是杨园。
刘昇一字一句道。
王凡坐回椅子上,皱着眉头,寻思片刻才说道
:从来没听说过宓雪和杨园有交情。
:宓雪没进去,送到门口就走了,只是杨园的那位在门口和云中行进去的。嗯,有说有笑挺亲近的样子。后来他们两个又一起去了什刹海散步,但是警戒甚严,我们就退回来了。
没想到这云中行居然和杨园有渊源,王凡刚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觉得不妥,看了看刘昇又问道
:这个云中行你以前没听说过?
:没有,在京城里从来没有这样一号人物。要不要再派人跟一下?
王凡权衡良久,知道有杨园的存在明的暗的都不好使了,叹了口气喃喃说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又正言对刘昇警醒道
:我们不知情撞枪口上,那只是不合时宜,杨园的主人不会怪罪,可知道了还去,那就是彻彻底底的造反了。
刘昇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又怎敢胆大包天去窥视杨园,表现进取无非是在老板跟前表忠心,二则也是想试试老板口风,以后好作顺应。想起一事继续汇报道
:奇怪的是,还有一个人在盯着云中行。
刘昇拿出相片递给王凡,
:这个人一直在监视云中行,我们暗中跟着他回到酒店,登记显示这个人叫张伦,是粤城人。我深挖了一下,他应该和云中行有过节。
:哦?有点意思。我缺的就是这只羊。真是神通不敌天数。
刘昇说道
:那我派人跟着?
:小心点,哪天姓云的出事了,必然会查到他的头上。
刘昇心头一紧,低声试探问道
:你要动姓云的?
王凡冷冷说道
:他动了我的女人……
云中行回到杨园,老爷子在书房里磨墨,桌面上放着一叠红纸,云中行不禁问道
:爷爷准备写春联?
:对,按往年惯例,要写一些送人。
杨爷爷抬头看着中行,饶有兴趣说道
:要不,你也来试试?
云中行也不推迟,拿笔照着诗书写了一幅。杨爷爷戴上眼镜凑近一看,点头道
:这个够特别,大有妙用,镇宅好。
云中行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笑嘻嘻辩解道
:我的字是见不得人的,不过年轻一代也是有表表者的,我现在就给您找一个来,绝对让您刮目相看。
:这世上能让我刮目相看的已经不多了……不会是今天早上要园长发糖的那个吧?
:不是那位,我这位朋友姓裴,在书法上是有真才实学的,让她来写春联正好,我现在联系她。
说完便出去打电话给裴琳,裴琳接了电话问道
:找我干嘛?
云中行问道
:忙不忙?方便吗?
:说吧,方便。
: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裴琳警惕道
:你这话有钓鱼的味道。
云中行赔笑道
:那我直接说了,我现在在杨园,刚才和我杨爷爷谈论书法,我可是夸下海口,说你是年轻一代有真才实学的书法表表者,现在是邀请你过来给写点春联,看是我来接你,还是你直接过来?
:你夸下海口了?
:对啊。
:你让我写个春联展现一下书法造诣?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不去。
中行不由大急道
:为什么?
裴琳说道
:为什么你吹的牛,让我来扛。
:这怎么是吹牛呢?你的书法是我见过最最好的,感觉比我爷爷写的还好。
裴琳将信将疑道
:真的?
:真的,我发誓,比珍珠还真。
:算了,信你。不过好像我字写得好,和我来没有必然关系啊?
:没有关系吗?
:好像没有。
云中行泄气道
:看来还是我冒失了,我和爷爷说,你是我最最真诚的朋友,比珍珠还真,我们之间说话都不带问号的,看来我要忏悔了。
裴琳吃吃笑道
:你以前是不是卖珍珠的?什么都是比珍珠还真。好了好了,不用忏悔了,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给你点钱,来了。
:你真的来?记得是杨园啊!
:放心吧,我家就是卖珍珠的。
云中行挂了电话,便和爷爷一起下起象棋,几番厮杀,眼看着杨老爷子就要败下阵来,这时候,警卫秦风通报有位叫裴琳的客人来访,老爷子连忙放下棋子,催促云中行
:快去快去,不要让人等。
中行走了两步回头道
:不许耍赖。
老爷子摆了摆手,闭目养神。
中行接了裴琳进来,给裴琳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杨爷爷。
裴琳恭敬的说道
:杨爷爷您好。
中行又给爷爷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裴琳。
杨爷爷笑着说道
:裴琳小姐好年轻啊,我这个孙子对你的书法可是赞不绝口的。
裴琳笑道
:让您见笑了,我来可是想着杨爷爷能指点一下,我若写得不好,爷爷大可罚我。不用留情。
杨爷爷道
:哪里会,贵在用心,神比形重,来来,坐下喝茶。
中行坐下来,瞥了一眼棋盘,不满道
:爷爷,这棋不太对啊?怎么棋盘乱了?
杨爷爷故作惊讶说道
:怎么?乱了吗?没有啊?
:你的车吃了我的炮,但是我的马怎么不见了?
杨老爷子装模作样的数了一下
:喔?我看看,可能是你出去的时候,你的马自己跑丢了。
中行不禁错愕道
:这马还会跑?
杨爷爷对着裴琳微微笑着问道
:马儿会跑吗?
裴琳笑着问道
:马儿?
杨爷爷说道
:对,马儿。
裴琳说道
:马儿出生就会跑。
这答案确实有理,爷爷哦的一声深以为然。
中行说道
:不带这样玩的,那你的马怎么没跑?
爷爷呵呵笑道
:我一直坐着,跑不了。
中行不由得语塞。
裴琳打趣道
:杨爷爷的棋风也是好几层楼这么高啊……
杨爷爷摆摆手笑道
:捉弄他一下罢了,有时候改变不了输赢,那么就改变一下心情,也是乐趣。中行你也不要纠结马了,好好拿我的大红袍出来,招待好裴琳小姐,人家屁颠屁颠来了连口水都没喝上。
裴琳冲着中行做了个鬼脸说道
:人不如马。
中行回了一个鬼脸,便老老实实的煮水沏茶。杨老爷子问裴琳
:小琳是文艺工作者?
裴琳应道
:是的,我是个演员,不过作品比较少,都是些配角。
杨爷爷说道
:这个不重要,你看西楚霸王项羽,起点高,一生风光无限,最后不也演砸成了别人的配角。演员要做好不容易的。
裴琳虚心请教道
:那什么是好的演技?
杨爷爷点拨道
:随便说吧,有演技的演员不是说一上来就能哭能掉眼泪,而是你还在强忍泪水的时候,那股撕心裂肺的情绪崩塌,观众已经在擦眼泪了……
这话犹如法门顿开,醍醐灌顶,裴琳皱着眉头细细思索,最后抬起头来看着杨爷爷,眼中清澈无比,泯然一笑。那如冬日骄阳的笑意,似乎连这屋子都瞬间温暖无比……
杨爷爷哑然说道
:我见过多少人物,单论悟性,你排第一。
云中行笑着说道
:爷爷评价这么高啊!那我呢?我能排几号?
杨爷爷看着他说道
:你呀,人是绝顶聪明的,就是、就是...
杨老爷子一时之间想不起该怎么形容,裴琳接口说道
:就是脑子容易秀逗……
杨爷爷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
中行摸了摸鼻子说道
:不招人妒是庸才。
然后继续煞有其事的对裴琳说道
:我大部分时间的秀逗,只是为了能降维保持和你在同一水准线上,我受够了高到没朋友的凄凉……
裴琳白了他一眼。杨爷爷对裴琳笑道
:别理他,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便在书桌上拿出一幅对联展开。裴琳上下打量一番满腹疑惑道
:这是镇宅用的?如此特别。
这评语和自己如出一辙,杨爷爷不禁开怀大笑,裴琳不明所以,只是看中行脸色瞬间便红了,仿佛明白了什么,刚才的评价很到位,但很伤人,便委婉的对中行安慰道
:其实你这种天马行空的创意,就想象力而言,可算是半代宗师了,一般正常人呐,嘿嘿,达不到你这个混沌初开的意境。
中行如觅知音,
:你能看出来?
裴琳对杨爷爷解释道
:他这字看起来像鬼画符,其实是字体糅合了英文的书写法。
裴琳想起什么,失声笑了起来继续说道
:就和杨爷爷那自己会跑的棋子一个道理。
杨爷爷疑问道
:哦?是什么道理?
裴琳含笑说道
:就是毫无道理。
杨爷爷哈哈大笑道
:好一个毫无道理,这兜了个圈子还不忘替中行出气。人总是要自省其身的,既然自反而不缩,今天就罚我沏茶磨墨,罚中行做饭,罚小琳写字。是为三罚。
裴琳诧异道
:我也要罚啊?
杨老爷子故作姿态说道
:你这是陪罚,你没看学校里几个学生犯错,全班留堂,一个也不能少。
傍晚时分,云中行在做四菜一汤,裴琳笑咪咪的走进厨房,中行回头看见她如此潇洒便问道
:罚抄完啦?
裴琳噜了噜嘴,一副轻松傲娇的表情。
中行呛道
:看来作业还是少了。
:你爷爷没什么架子,真的很难想象。
:我爷爷端起架子的时候,一地的乌纱。你也很难想象。
裴琳眼里满是神采,无限崇拜道
:这就是杨园的威严。
:你觉得是威严?
: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都对。
裴琳透过这古香古色的窗花眺望,杨园又是另一番别致景象。灰色的围墙气派中透着岁月,黑暗中的梅花更是孤冷清秀。让人喜爱到了极点。不禁说道
:哪天可以的话,好想在园子里的梅花树下拍个照。
听到她想拍照,云中行忽然脸上堆满笑容,那种笑容就像,就像大鱼看到小鱼,小鱼看到虾米,如果对鱼的快乐理解不了,可参照古代怡红院的伙计招呼恩客。
云中行殷勤问道
:裸拍还是精拍?
裴琳心里暗暗吐槽,这未免也太超了。
:什么叫精拍?
:你不先问问裸拍?
裴琳恨得痒痒的,老想咬一口这个可恶的家伙,这还用问吗?
:不用问了,直接说精拍吧。
中行喉咙欢叫一声得嘞,滔滔不绝介绍道
:还是客官品味高,我这杨园精拍明码实价,黄金时间段收300,单反相机加收200,优惠附带0.8大光圈定焦70-200长焦双镜头,这个套餐超划算哦,建议必选,反光板30,加两组灯光100,风扇烟效一组100,不分拆,需要像我这样的高级摄影师跟拍一组500,不需要可免费提供三脚架遥控器,着装首饰自带,遗失免责,化妆间闲时收费30,黄金时段拍摄不另外加收。超时另算。
裴琳听他一骨碌把收费项目介绍完,愣得瞠目结舌,这叼毛以前难道是场务出身?惊呆了过后,回过神来弱弱问道
:那个,那个裸拍,我突然想再了解一下。
云中行顿时满脸不耐烦,兴趣欠奉。
:裸拍还要了解吗?你随便打个电话问问朋友,什么叫裸拍。
:我,我感觉你杨园的裸拍,这个和外面的不大一样啊!
:裸拍不要钱。
:不要钱?
:对。
中行爱搭不搭,但又不好不搭,毕竟是服务行业。
:裸拍不要钱,就是你个儿拿个手机自拍,不使用本园的增值服务,我哪里好意思跟你计费,毕竟我们是比珍珠还真的朋友。
裴琳终于明白过来
:啊!合着裸拍不是脱光衣服拍照的意思?
云中行呛道
:你干嘛要脱光了衣服?这大冬天的,不冷吗?
裴琳说不过他,啧道
:你刚才还说我们是比珍珠还真的朋友,算账倒是连个厕所都不落下。
:珍珠也是要钱的,最为重点的你没领悟到,你,裴琳,是这杨园开府以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收费的VIp,莫说往前300年没有,往后300年,也不一定有。
裴琳心想,这人也太能忽悠了,不能惯着他,挽起袖子说道
:要不我这个VIp来帮你做菜?这服务费就免了。
:你?你会做哪样?
:哪样都行,你只要告诉我做法。
:还是算了,想起你那狗窝,我可不认为你是个会做好家务的贤妻良母。
:你鄙视我?
:我可不敢,可能有才情的女性,大体都像张爱玲一样,是生活的白痴……
裴琳噘嘴道
:这听着像是抬举,到最后还是鄙视,那你想我干什么?你倒是说呀!
中行递给她一个篮子
:去园子里摘几棵菜回来。
裴琳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提了篮子出去,没多久,就拔了一篮子菜回来。
云中行接过来一看,心疼道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连根也拔了,我是让你摘,不是让你拔。
裴琳不解道
:这有区别吗?
中行哭笑不得,挤兑道
:你适合做杀手,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这菜你得留点根啊!
裴琳老气横秋道
:这个这个,小云同志的实践经验还是蛮丰富的嘛!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换些别的种子播种有何不可?在杨园的历史长河里,墨守成规并不是传承之路,你要看到它的宽度。
这话隐含哲理,发人深思。中行停下手中的活,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你是我的老师。
裴琳得意的谦虚道
:不敢不敢。
云中行挤兑道
:就是有点任性。
裴琳眨了眨眼,笑眯眯道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哪个对自己好,就对哪个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