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五个卧槽
人在遇事之下,总会生出奇奇怪怪的梦境。这一夜,云中行一直梦见坐巴士,一辆绿色的巴士,可还没到目的地,中途有个高高大大的女人硬拽他下车,紧接着不用多说,这巴士就出意外了。如是者重复两次。这梦魇让人不寒而栗。
天将大白,云中行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四周漆黑一片,无声无息,一片安静祥和。云中行仍是心有余悸,反正这辈子绝不坐绿色的巴士。
朝左边摸索了一下,悉心给宁芷溪盖好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毕竟粤城气候原因,再有钱也没人会装地暖,冬天基本靠扛,平常这一个人盖的被子如今要伺候三个人,难免漏风。
至于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多加张被子?这无疑是个很无趣的问题。
窗外传来一阵阵鸟儿的鸣叫声,叽叽喳喳的甚是刺耳,中行忽然想起宁芷溪说过的“这里只允许有一只鸟出现”,和那个暴躁飞行的抱枕,这宁大小姐行事风格多少有点宁王影子,也不知道日后是谁屈服了谁。一念至此,不经意间扭头看了看宁芷溪,却发现宁芷溪是睡醒的,四目相望,宁芷溪好像急忙抹了一下脸,换了副面孔对着中行微微笑着,雍懒、性感、爱慕,一一表露,然后环抱着他宽阔的胸膛,力气在一丝一丝的增加,不曾停顿。
云中行轻轻拂拭着她的秀发,温言问道
:睡得不好?我把你吵醒了?
宁芷溪眨了眨眼睛,柔柔说道
:你要一直对我好,一直给我盖被子。
云中行“如释重负”道
:还好只是盖被子。
宁芷溪嗲嗲道
:不嘛!还要给我做早餐。
:想吃什么早餐?
:想吃坏蛋。
:......这么好胃口,怕你吃厌了,到时候一看到我就吐了……
:怎么会,我这一辈子都要吃定你。
芷溪话音刚落,脸色一变,突然啪的一声爬起床,飞奔到卫生间,我叉叉你个圈圈,真的吐了……
这?这算什么事儿?云中行赶紧过去,给她披上一件睡袍,再轻轻搓揉着芷溪的背部,无奈道
:真有这么讨厌吗?
宁芷溪转头看了中行一眼,眼神幽怨,张嘴刚想解释,却又是一阵干呕。
方落落也被这动静惊醒,连忙过来扶着问道
:怎么啦,哦,是不是妊娠反应啊?
芷溪一边干呕,一边点头。
方落落扭头看着云中行,然后用手指头弹了他额头一下,气鼓鼓道
:看你干的好事。
云中行着实相当无语,呆立一旁,半响才低声说道
:难为你了……
宁芷溪看了他一眼,故作坚强道
:没事,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方落落吩咐道
:还愣着干嘛!去做份早餐上来,牛奶鸡蛋什么的。
云中行应了一声下去了。
落落问芷溪道
:还恶心吗?
:好多了,还好有你在。
:说什么话呢……我们是好姐妹嘛……
:落落姐。
:嗯?
:昨晚睡得还好吧?
:好啊!
:哦,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中行说梦话?
方落落仔细想了想,摇头道
:呃……没有,我晚上睡觉比较沉,你们就算后半夜搞什么高难度动作我一般都不会醒的。他说什么了?
:没有,没什么。
云中行做好早餐送上来,看着芷溪病怏怏的面无血色,着实心疼,便和方落落商量道
:深圳那里今天不去了,算了。
方落落想了想说道
:要不让他们过来?一样可以谈。
云中行摇摇头:什么都看不到,拿什么谈?
宁芷溪插嘴问落落道
:深圳的事情很重要?
落落看了看中行脸色,才弱弱回道
:也不是很重要。
云中行皱着眉截口道
:有什么能比你更重要。
这话说得毫无机心,实则真情流露,胜过千万酸汤甜食,芷溪听了浑身说不出的舒坦,暗自窃喜,但嘴上却怼道
:车,油嘴滑舌。
云中行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刚要争辩几句,宁芷溪又说道
:不过我爱听,来,我带你看样东西。
起身拉着中行到隔壁衣物间。
推门一看,云中行确实被震撼到了,里面林林总总置满了男士的衣服和物品,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光这一屋子的物件就价值不菲。
云中行看了半会,才问芷溪道
:这?都是你买的?
方落落真的被他浓浓的傻气呛死,插嘴道
:这不废话吗?
又数落芷溪道
:你在家就不能好好休息?买这么多东西,光是挑都得累个半死。
:也不全都是这几天买的。
宁芷溪拿起一个呔夹,
:这个是我以前挑了打算送你的,好不好看?
云中行摸了摸鼻子无限痛惜道
:啊!错过了错过了,干嘛不早点送我?
芷溪嘟了嘟嘴
:你连杯奶茶都没请我喝过,我不舍得。
这女人计较你不大方的时候,其实多是怪你不解风情。但女人说你大方的时候,你就要加倍小心了,这大概率是怪你滥情。
所以说,女人的心思极其复杂。不过宁芷溪带自己来衣帽间的意思多少能领悟,云中行便顺着说道
:有这身行头可不能锦衣夜行,我看我还是去一趟深圳,落落我就不带走了,留下来陪你,你现在这架势,可不是一杯奶茶能糊弄过去的。
:这就对了啦,
宁芷溪挑了一套西服,递给中行
:我不喜欢你婆婆妈妈的样子,你负责搬砖养家,家里的大小事我会应付。
云中行也不好再说什么,啰哩啰嗦的叮嘱落落一番,才依依不舍的出发,和袁博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车。
袁博原名叫袁亨,这亨字据说是他老爸80年代看香港电视剧《大地恩情》,里面有个二少爷叫容亨,既颜值在线又前途无量,想来这亨字必定能光宗耀祖。可读小学时小朋友粤语叫着叫着袁亨便叫成了圆坑,自此以后,袁亨比较喜欢别人叫他阿袁,后来干脆自己改名叫袁博。
袁博实在是吹水佬加问题青年,放着上回火车站跑路的因由不提,也不知道是哪里收集到的消息,上了动车开口打听的却是宓雪的话题,问题又实在是太过深入,直达死穴。云中行自己都无法回答自己,又拿什么来回答你呢?最后云中行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和宓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袁博信心满满的娓娓道来
:我偶尔看了宓雪在京城机场的视频,立马就认出了你,然后我一帧一帧的看,她是真的亲了,那个湿吻绝不是错位镜头,我的天呐!一开始我还不相信。可最近她在粤城一呆就是十天,你刚一露面她就走了,这更印证了我的想法,这是一场女人的战争。最关键的是,她现在一直戴的雨花石项链我认得。
这叼毛实在是有做狗仔队的潜质。云中行抵挡不过,只好卑微的搪塞道
:我和她只是在偶然的机会下认识,你也知道我口才不如你,气质不如你,情商又不高,还不会来事,你怎么会相信我能把到这个级数的大明星呢?
袁博摇摇头不以为然道
: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不过闷骚的男人骨子里都热情如火,关键时一旦迸发那可是惊世骇俗的,越是高傲的女人越可能迷恋上你这种外表冷静、沉默,实际富有思想和内涵的极品。
中行哭笑不得,呛道
:还极品,你这牛吹得过了啊,真这么好你嫁给我得了。
袁博嘿嘿一笑恭维道
:你现在是宁氏的驸马,我可高攀不起,你看你现在这身行头,低调中透着奢华,贵气含而不露,和以往大不一样喽。
云中行挺直腰装作得瑟的整理一下衣领,解释道
:好看吧!这个是宁芷溪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这套西服怎么也要二十万左右吧。
:卧槽,
云中行颇感意外,
:这么贵?
袁博指了指云中行手上的腕表
:这个才是真贵,火车站99超A熟人拿货都要2万6。
中行把手表脱下来看了一下,问道
:假的都要2万6?要是正品多少钱?
袁博伸出五个手指。
:五万?
:五个卧槽。
云中行这次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下。
袁博奇道:你不觉得智商税很贵?
云中行把手表递给袁博鉴赏,问道
:那你觉得它好看不?
袁博掂了掂份量,又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表面和底壳。
:这能不好看吗!粤城房东把租房钥匙别在腰上那是豪气,你把一套房子随随便便戴在手上那是贵气。
云中行微微点头道
:这不得了,你觉得它好看,又知道它的价值,这就是它的使命,其实绝大多数人买不起,也是它的使命。
这话隐含哲理,袁博深以为然
:嗯!你好像是有点道理。
:我又懂什么道理。人家用几百年把传承做到极致,就什么都有了。
袁博知道云中行这话是在点拨自己,不过自己向来心高气傲,嘴上不服输道
:运道是很重要的,又有个死心塌地的方落落打辅助,不过你现在功成名就,她说不定就落魄了。
云中行不想接他这个茬,可袁博话题却是总能绕到方落落这里,不厌其烦的打听方落落的情感动态,云中行转速何等敏锐,自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只好说了一句让他颇为奔溃的话
:宁芷溪昨晚不舒服,我和落落在家里陪着她。就是你能想象的最大限度的那种。
说完看着袁博,让他读懂自己眼里的意思。
信息量太大,袁博愣了半会,才回过神来缓缓道
:你可不要骗我。
:可能你会觉得这种关系很奇怪,又很危险,可我发现她们两个并不担心,也不猜忌,似乎找到了一个我触摸不到的默契。
袁博搔着脑袋,一脸虔诚问道
:能教教我吗?
云中行叹气道
:有时候,多情也是劫。
袁博拍得胸脯邦邦响,义无反顾道
:我愿意万劫不复。
云中行笑道
:你就是太多劫了。别人都说你一个劫未停,就想渡另一个劫。
袁博气道
:是哪个扑街说的……
:落落。
袁博如泄气的皮球,终于消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