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尚书记，我很想请问一下，凌志清凌志明这个流氓团伙，盘踞云东区十来年，纠集两劳释放人员数十上百人，在轧钢厂那一带，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横行无忌，这个情况，尚书记以前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还是说，尚书记知道，却没有处理？”
卫江南同样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尚宝喜。
尚宝喜滞了一下。
他在云东区甚至可以说在整个奉城，都已经习惯了“横着走”，不管去哪里，大伙儿都对他客客气气，笑脸相迎。哪怕是市级领导，大多数也不例外。
这些年来，尚宝喜早就形成了某种思维定式——只有他问责别人，没人可以问责他。
哪怕卫江南是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候任人选，市公安局局长，级别明着高他一级，尚宝喜也是开口就质问，半点不给卫江南留面子。
不料卫江南硬邦邦给他怼了回去，随即就开始质问他。
关键这姓卫的是个“话术高手”，一开口就给了他一个两难选择。
怎么回答都是坑。
“卫局，社会治安，是公安机关管的。等丁局长来了之后，你可以直接问他。我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你们公安局不清楚这个情况呢，还是明明知道却不做任何处理！”
尚宝喜到底也是多年的官场老鸟，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马上便想到了应对之策。
倒也是个“话术高手”。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尚书记，你这个话，我倒是不完全赞同。社会治安，确实是公安局主管，但也不能只依靠公安一家。必须全社会齐抓共管才行。”
“你是区委书记，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讲吧？”
“要是哪个领域出了问题，区委书记就把责任推给分管领导，那这个一把手，是不是太好当了？”
“尚书记，我以前也当过县委书记，我很清楚一把手的职责。”
“在云东区的辖区内，出现了这样规模的黑社会流氓团伙，而且这个黑社会团伙存在不止一天两天，而是十余年。云东分局有责任，云东区委区政府，同样有责任。”
“这个事，想要就这样蒙混过关，那是不可能的。”
“等我们公安机关把凌志清凌志明团伙的罪行调查清楚之后，我会如实向市委市政府反映，该是谁的责任，那就追究谁的责任。”
“在这些年间，哪些人违法渎职，哪些人充当了黑社会流氓团伙的保护伞，都得查清楚。”
“我卫江南说到做到，任何人都休想蒙混过关。”
说到这里，江南局长气势凛然，声色俱厉。
尚宝喜脸色阴沉得可怕，腮帮子鼓了又鼓，额头上青筋都涨起来了，显然尚书记气得厉害。
自从他来到奉城，还没人敢这么疾言厉色地教训他，而且当着班子里几乎所有重要成员的面，训他跟训孙子似的。
关键卫江南的副市长任命都还没有正式通过，说到底，实际职务就是个公安局长，和他尚宝喜平级而已。
论年龄，卫江南比他小好多岁。
论资历，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他凭什么？
“江南同志说得对！”
龙雨泽及时插话进来，语气同样非常严厉。
“这件事，你们云东区肯定有责任，这个没什么好辩解的。”
尽管尚宝喜在心里一样的瞧不上龙雨泽，问题龙雨泽的身份摆在那里，那是正职市长，可不是卫江南那样的市政府党组成员。
现在正开会呢，龙雨泽以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的身份讲话，明面上的规矩，尚宝喜还是必须要遵守的。
他那么跋扈，别人容忍他，主要是畏惧他身后的杨鹤来。
龙雨泽可不一样。
他俩不对付。
但凡被龙雨泽抓住把柄，就这么当众劈头盖脸训他一通，他也只能受着，一点辙都没有。在自己本就理亏的情况下，硬顶上级领导，一市之长，这官司打到哪都是输的。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处理善后。”
“根据群众反映，那个凌志清极其狡猾，他那个黑社会流氓团伙，除了几十个骨干成员之外，那些团伙成员的家属，实际上也有不少是外围成员。他们平时伪装成不明真相的群众，却经常跟着凌志清凌志明等人闹事，打着‘法不责众’的鬼主意。”
“现在，凌志清暴力抗法，被卫江南同志当场击毙。除他之外，他们团伙还有四个骨干成员也被击毙。”
“我听人反映说，那些外围成员，正在秘密谋划，准备煽动大批真正的群众，围攻市政府和市公安局，制造群众事件。”
“没想到我们奉城的黑社会流氓恶势力团伙，张狂到了这种地步。市公安局局长亲自带队抓捕犯罪分子，竟然还有人敢暴力抗法，竟然还持枪！”
“还敢用枪指着公安局长！”
“简直是无法无天！”
说着，龙雨泽重重一拍桌子，怒气勃发。
“尚宝喜同志，蒋英羽同志，你们云东区委区政府，到底怎么搞的？”
“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一个黑社会流氓恶势力团伙竟然发展到了这样的规模！”
“我绝不相信，在此之前，你们没有接到过任何举报。”
“看来，是我们的内部出现了问题。”
“今天在座的，都是有一定职务的领导干部，党纪国法，大家都是明白的。江南同志说得对，不要妄想蒙混过关。不管是谁，如果和这个黑社会流氓恶势力团伙有什么勾连，最好是自己主动向组织说清楚，争取宽大处理。”
“现在，尚宝喜同志，蒋英羽同志，你们必须拿出对策来。”
“云东区已经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暴力抗法事件，要是再发生更加恶劣的群众事件，会造成多大多坏的影响，你们应该心里有数。”
“我不管你们采取什么方法，必须阻止群众事件发生。否则，谁都脱不了干系！”
龙雨泽的目光，在与会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极其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