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米不干了。
她未必就真的和卫江南一条心，也更未必就下定决心跟着卫江南一条道走到黑，但她身为督查室综合处副处长，当着“外人”的面，那就必须维护自家“老大”。
这是体制内人员的本能反应。
“魏守正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督查室内部怎么工作，好像还轮不到你们纪委来指手画脚吧？”
省纪委！
在普通干部眼里，那当然是威慑力杠杠的，面对纪委的人，情不自禁的，说话声音都要低三度。
莫小米可不虚他魏守正。
真以为最年轻副省长是吃素的？
丁振国在北都那也有人罩着！
魏守正冷笑一声，理都懒得理她。
什么是极致的鄙视？
这就是了。
我魏守正但凡和你说一句话，都算我输。
莫小米还真很少被人这么鄙视过，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怒视着魏守正，只想扑上前去把脸给他挖烂。
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即将爆发的莫小米，对魏守正说道：“魏主任，欢迎省纪委对政府督查室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
“同时我也提醒魏主任，王宝胜同志现在还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没有证据表明他有什么违纪违法的行为。在审查期间，请你们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魏守正冷笑道：“他自己生病，和我们纪委有什么关系？”
“一些问题干部，在纪委审查期间，出事的多了。”
“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卫江南笑起来，看着魏守正那张阴冷的脸，淡淡说道：“魏主任这话说得真好。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咎由自取吧。”
“仁泽，小米，走了！”
“带你们去看场好戏。”
史仁泽和莫小米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莫小米实在气不过，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着魏守正翕动嘴唇，无声地骂了一串“青山省骂”。
总之各种青山特色“三字经”。
骂完之后，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嘻嘻一笑，转身跟上卫江南，脚下甚至带上了一点蹦跳的意思。
江南主任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头大。
果然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拐过弯，莫小米兴冲冲地问道：“主任，看什么好戏啊？”
只觉得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去云顶国际吃饭，我请，吃海鲜大餐。”
云顶国际，是林阳最高档的餐厅了。
“好啊……”
莫小米欢呼雀跃。
身为副省长外甥女，省政府办公厅副处级干部，莫小米其实是云顶国际餐厅的常客。但吃饭吧，饭搭子很重要。
和大腹便便，谢顶秃头的中年油腻男一起吃饭，哪里有和阳光帅气，八块腹肌的帅哥一起吃饭那么开心好玩？
一时间，把“好戏”这茬给忘了。
史仁泽有点犹豫，低声道：“我只向省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待会要发生的事情，你反正是需要第一时间向省长汇报的。现场第一手资料，不比转述要强吗？”
这一下，史仁泽和莫小米都有些惊住了。
听这话的意思，有大事要发生啊？
但两人都很“懂事”，嘴巴闭得紧紧的，再不多开口问一个字。
云顶国际餐厅，每天生意都很好。
今天特别好。
一号金鼎包厢，都换了两拨客人。
原本是一个企业老总预定的，后来市里的一位领导也要在金鼎包厢请客，就和企业老总商量，请他让一让。
企业老总让了。
结果，市领导刚陪着客人过来，餐厅经理又满脸歉意地跟他商量，请他让一让。
市领导当然是很不乐意了，板着脸就要开训。
不料从经理嘴巴里冒出来“牛大成”这三个字，顿时就将市领导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你不早说？”
牛总要用金鼎包厢，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借两个胆子给这位市领导，也不敢和牛大成抢包厢。
突然之间，自己陪同的贵客一点都“不香”了，市领导已经在满心期待地等着，待会牛总过来，自己要怎样去打招呼，尽量在牛总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市领导便一直都在二号包厢那边抻长脖子观察，以便牛总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过去向牛总请安问好，并且很委婉地告诉他，一号金鼎包厢，是自己让出来的。
片刻之后，牛总就来了。
市领导见了，又惊又喜。
惊的是，牛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陪着客人来的。
好几位重量级的客人。
其中一位，正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方文和，省里排名第三的大佬。另外一位，则是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石如松，第三位则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沈君。
一家伙来了三位省委常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开常委会呢。
但这三位常委大佬，并没有“c位”出镜，而是簇拥着一位五十几岁，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舒总？”
市领导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再没想到，牛大成请的客人，竟然是舒同方舒总。
难怪连方文和都甘当绿叶，衬托舒同方这朵红花。
这么说吧，在青山省，只要任敬明不出场，那不管在哪里，站在c位的一定是舒同方。有时候吧，就算敬明书记在，舒同方也是和他并肩而立，并排而行，丝毫不落下风。
青山省的大人物，到目前为止，没和舒同方一起出现过的，貌似只有省长张庆文。
有好事者不免私下揣测：如果有一天，张庆文和舒同方“同框”，不知道是谁站c位。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昨天，从省建设厅那边传来消息，建设厅厅长郑大华亲自去舒同方设在林阳的办事处拜会了舒总，就兰花园项目的后续工作，和舒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这事就古怪。
兰花园项目的主承包商是已经被省检察院采取强制措施的袁宝成，兰花园的善后工作，郑大华去找舒同方交流个啥玩意？
不过嘛，懂的都懂！
这一局，舒同方赢了！
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