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莫小米款款离去的背影，卫江南陷入了沉思。
车益民对他明显怀有某种“敌意”，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了，都不用猜。只不过一时之间，还不太清楚原因。照理，就算车益民不是张庆文提拔起来的亲信，身为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车益民也不应该会想着和张庆文唱对台戏。
有害无益的事，普通人都不会做，更不用说，车益民这种人精级别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车益民也是凤凰男。
和卫江南一样，八百个心眼子。
除非他有不得不这样干的过硬理由。
卫江南现在考虑的还不是这个问题，他考虑的是莫小米的态度。
为什么？
如果不知道莫小米的来头，卫江南也许会把今天莫小米这个做派当作是“诱惑”。
这种事，太常见了。
他年少多金，长相英俊帅气，又身居高位，前程无量。
作为下属，莫小米向他表示好感，正在情理之中。
虽然明知道卫江南是驸马党，老苏家的女婿，但这也并不妨碍莫小米向他示好——我又不是要嫁给你。
你情我愿的，两相愉悦，不香吗？
顺带的，莫小米还给自己找了个长期的靠山。
但莫小米的舅舅是副省长丁振国，那就不一样了。
莫小米暂时还不需要这么急着寻找新的“靠山”，尤其是在她没有强烈野心的情况下，可以说莫小米已经是随心所欲，无求于人了。
丁振国调离或者退休之前，莫小米上到实权正处级，问题不大。
一个野心不大的女同志，这已经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屈身事人。
现在莫小米突然“挑拨”他和车益民之间的关系，卫江南可不敢主观地认为，这是莫小米自己的意思。
丁振国是个什么意思？
他看车益民不顺眼？
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丁振国一个非常委副省长，在某些领域的实际权力，还不如车益民这个省政府秘书长呢。
正常情况下，丁振国会避免和车益民闹别扭。
除非有利益冲突。
这就是卫江南费思量的地方。
他可不想刚一到任，就被卷入到领导们的博弈之中去。
在别人眼里，他背靠省长和苏秦系，有什么好担忧的，横冲直撞就行了。出了篓子，自然有人兜底。
但卫江南肯定不能这么想。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需要靠张庆文出马为他解决，那庆文省长费七巴累的把他从静江调过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且等明天再说。
次日一早，莫小米又过来了。
这次就不是私下拜访，而是公事公办。
莫处带着督查室那台公务车，到酒店来接江南主任和连处去单位报到。
今天的莫小米，又换了一个装扮，职业套装。
毫无悬念的，依旧是束身的那种，将莫小米丰满妖娆的身材展露无疑。端庄和妖冶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她省政府机关副处级干部的身份，诱惑力乘以四。
算是了不得的群攻技能。
定力稍微差一点，当场就能流鼻血。
卫江南没带行李，连城玉带着。
江南主任已经确定会自己租房子住，不住在机关宿舍。而同样孤身赴任的连城玉处长，却会住在机关宿舍。
总要留下一个了解情况的嘛。
再说江南主任有专职保姆，专职保镖，连处可没有。
还是住机关宿舍保险一点。
这一次莫小米的表现自然是中规中矩的，当着司机的面，小米处长就算再稀罕江南主任，那也得忍着点。
美女都是要面皮的嘛。
督查室的公务车是一台六成新的桑塔纳，车况果然只能说是很一般。
考虑到青山的财政状况，卫江南表示能够接受。
一路无话，到了省政府机关大院。
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空气倒是挺不错的。
莫小米带着他们的调令，和连城玉一起，去办理入职手续。
卫江南则直接去车益民办公室，拜访这位顶头上司。
知道卫江南今天过来报到，车益民那里，自然也是做了安排的，秘书在等着江南主任，引领着他走进了车益民的办公室。
说起来，车益民才是脚下这座大院的实际管理者。
公开资料显示，车益民今年四十九岁，在实权正厅级这个层级的干部中，正是当打之年。如果运作得当，再加上一些运气的话，更进一步不是难事。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车益民，满头乌青，发量浓密，腰挺背直，气度俨然，一望可知，年轻时候是个大帅哥。
这倒很好理解。
否则的话，他也不能接连不断地俘获到那些“大老婆”的欢心，让人家心甘情愿和原配离婚嫁给他，并且为了他在仕途上的进步不遗余力。
纵算现在，年近半百，车秘书长依旧是个大帅哥，和卫江南相比，也不遑多让。
尤其让卫江南比较警惕的是，车益民由里而外散发出来的那份自信。
这可不仅仅是职务给他的加成。
大权在握的上位者确实都很自信，但自信到隐带傲气的程度，还是不多见。
何况从车益民的上位之路来分析，他本应该是那种相当圆滑世故的性格才对。讨好别人，应该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头。
车益民如此自信，可以想见，他是自觉有大靠山，谁都动不了他的那种。
舒同方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一个商人，居然可以让省政府秘书长觉得是天大的靠山。
能够在省长最亲信的心腹之人面前都如此拿捏。
是的，车益民就是拿捏。
卫江南第一次前来拜访，他也没有表现得十分热情。
更不用说主动在待客沙发区等候了。
一直等卫江南走到办公桌附近，车益民这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向卫江南半伸出手。
因为隔着大大的红木办公桌，车益民这个伸手的幅度，差不多需要卫江南上半身趴在办公桌上才能握到。
问题在于，这样的姿势，未免过于难看了。
江南主任在部队学的是擒敌捕俘拳，不是歹徒兴奋拳。
所以卫江南直接绕过办公桌，站到车益民面前，同样腰挺背直的和他握手。
“秘书长好！”
语气中最多三分客气，却有七分公事公办。
老车，小家子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