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有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出了北门不远,卢林看见坊市,想起那索隆来了,就带着姜星冉、苏师兄、苏师姐进去看了看,转了一圈没看见索隆来摆摊子,卢林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有几个月没来摆摊子了,出去采药搜购药材去了,前些日子回来了,身体不好,在家歇了七八天了。
卢林有索隆家的地址,问了问方位,是在长山村西北再过去十里地左右,想着去过平山村后再去看看索隆,索隆对白山是有些了解的。
从坊市到平山村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战马就是快,尤其是穿过沙漠地带的时候,【小红】和【乌照】要更快一些,卢林直接去了老宋家,此时已经将近未时了,老宋一家正吃着午饭,见到卢林来了,都是惊喜还有些慌乱,宋老先生赶紧让儿媳赶紧再炒几个菜。
卢林说道:“宋伯父,随便炒几个菜就可以了,我想先去祭拜一下王妃和呼延将军,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准备,香烛、纸钱这些请伯父帮我准备一些即可。”
宋老先生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吧。”说着就和儿子去房间准备去了。
片刻后,宋老先生提着一篮香烛值钱出来了,卢林起身接过篮子出门去了。
王妃墓地不远,只是卢林没想到外面竟然都围了起来了,有三尺高的土墙,三丈方圆,宋老先生说是去年夏天围起来的,朱氏的人春天来祭奠过后,出银子给村人,圈起了这一块地,还雇请村人来砌起的土围墙,正面有一丈多宽的栅栏。
土围墙内除了两块墓地,什么也没有,这是王妃的遗嘱,呼延留告诉了宋家,朱氏的人过来后也从宋老先生这里得知,里面的王妃慕没有动过,只是培了些新土,左边是呼延留的墓地,也是一堆黄土,比王妃墓要低矮一些,但是立了一个木牌,上面只有四个字【朱忠之墓】,也培了些新土,朱氏的人一同祭拜过。
宋老先生说这是呼延留的遗愿,木牌也是他让儿子立的,呼延留在平山村后,名字就改叫朱忠,没有再用本名了,墓堆要比王妃的低半尺,立木牌是呼延留按照习俗,留个名字让王妃知道是他死后也埋葬在这里,依然要在阴间追随王妃。
祭奠完了王妃和呼延留后,回到宋家,菜也炒好了,还是比较丰盛,宋老先生感念卢林照顾惦记他们,在西关给他们买了宅子,宋家儿媳感叹当初答应张煊吃饭借宿竟然结下了这么一份善缘。吃过饭,宋家儿媳打好了酥油茶,卢林他们喝着酥油茶和宋家人说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告辞离去。
去找索隆的路上,姜星冉问道:“小林子,这酥油茶多喝了几口还挺好喝的,是什么茶做的?是在汪振之家喝的那种茶?”
卢林说道:“嗯,就是那种附茶,煮沸了,加了酥油和盐,酥油是用鲜牛羊奶打出来的。”
姜星冉说道:“好喝是好喝,就是太麻烦了。”
卢林笑道:“这边人喜欢喝,这边许多寺庙的僧人喜欢喝,就有人专门买卖酥油的。”
苏师姐说道:“若是这样倒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这酥油能够保存多久。”
卢林说道:“这我也不清楚了,只在这边喝过,别处没遇见过,应该是保存不了太久。”
苏师兄问道:“卢师弟这是去找何人?”
卢林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是一个药贩子,也是一个采药人,我两年前离开西关时,在坊市遇见的,买了他挖到的一些地精,然后他就和我说他发现一处七八年的地精,没有去挖,等个三年后去挖,可以给他二十两银子的定金,三年后来找他去挖。
我就给了二十两银子给他,他给了我他家的地址,我也是第一次过来这边,并没有来过,他收了我的银子后,还和我说起有人在白山挖到过虫草,采到过雪莲,他也想去试试,应该对白山有些了解的;当时我只劝说他一下,让他多留心搜集一些珍稀药材,到时候我来了都会要了。”
苏师姐笑道:“师弟出去总是会结识一些五行八作的各种人,去一趟龙城,还没到呢,就认识了崔姑娘、盘姑娘啊,去走了一趟东南镖,就认识了那什么升龙莫强,得了矿材,铸出了【秋水】,去南定买海铁,还有什么双龙寺山下老和尚什么的,最后还拐走了我的蓝护卫。
去了九华山,还居然学到什么刀法剑法,一个使刀的竟然教我和星冉剑法来了,去一趟儋耳还有二十机关姑娘死心塌地的跟着了,这来西关不说刚才那几家人了,这又是一个什么采药人索隆。跟着师弟出来确实经历多啊。”
姜星冉闻言伸手就去掐苏师姐,嘴里说道:“苏师姐,什么叫拐带,当初是我带着小林子走镖的好不。”
苏师姐连忙闪身避过。
卢林说道:“我这也都是无意的,去走镖是九叔交代要帮五姑姑购买药材这才多打听的,然后才遇见的。”
苏师兄笑道:“云峰和云英不也是师弟去汀州带回来的。”
苏师姐说道:“是哦,那会师弟才十四岁吧。”
姜星冉说道:“小林子还收了个徒弟呢。”
苏师兄和苏师姐闻言一愣,都“啊”了一声,苏师兄问道:“卢师弟就收徒弟了!?三爷他知道么?”
卢林尴尬道:“也不是什么徒弟,就是我从冶城去了汀州一趟,路上遇见山贼杀人劫货,那孩子父母被山贼杀害了,护卫也受了重伤,我救下他们后,一起到了汀州。呆了几天,那小丫头念念叨叨的要给父母报仇来着,我就指点了那小丫头几天功夫,等那护卫恢复得差不多,我就回临江坊了。回来后就和三叔说了的,三叔告诉我说既然教了人家,就好好教下去;只是这一年多我都没空过去。”
苏师姐说道:“还是个小丫头啊,师弟去见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啊,我也去,我这也是师姑了诶。”
苏师兄笑道:“一起,一起,我这也是师伯了啊。星冉就是师娘了哦。”说着看向姜星冉。
姜星冉闻言顿时一阵脸红,没有说话。
卢林说道:“找到了雪莲花,就一起去一趟。”
四人一路说笑着,不过半个时辰就到索隆所在的村子,卢林按照索隆留给他的地址找了过去,敲了敲门,出来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见到四人的有些纳闷的问道:“几位公子小姐,你们找谁?”
卢林说道:“这位大嫂,请问这是索隆家么?我是来找索隆的。”
那妇人说道:“你们是什么人?找索隆做什么?”
卢林说道:“我两年前曾在西关外坊市买过索隆的药,给了定钱定过药材的,索隆给了我地址,我上午在坊市没见到索隆,听说是身体不适,就过来看看他。”
那妇人仔细看了看卢林,说道:“原来是公子你,那随我进来吧。”
卢林他们将马系好,随着那妇人进去,看了看院子,应该还过得不错,比老宋家还好一些,进了客厅,还有三个孩子,一个十余岁女孩,一个七八岁男孩,还一个五岁左右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身上都是灰扑扑的,两个大一些的在清理药材上的尘土,最小的在一旁玩耍;那妇人让卢林他们坐下倒上茶水就去里间去了。
片刻后,那妇人扶着一人一瘸一拐的出来了,卢林一看,正是索隆,讶异道:“索隆,我在坊市打听,说是你身子不适,怎么是受伤了?”
索隆苦笑了一下,坐下后说道:“是我运气不好,遇见马匪了,公子怎么提前过来了。”
卢林说道:“我想去白山一趟,不是来挖药的,想着你在这边,过来问问,”
索隆闻言脸色一变,赶紧说道:“公子,暂时去不得,我这是从白山过来的,那边如今乱得很,我开春去的白山,想去搜购些药材回来,四月间离开村寨后第二天,就遇见了马匪来抢劫,混乱之中我被马踩断了腿,昏死过去了,同行的人死了大半,我这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再也不敢去了。”
卢林问道:“遇见马匪了?你和我说说是个什么情况。”
索隆说道:“年初我去了沙州贩卖药材,听得说白山一带西胡军走了不少,许多采药人已经去了,沙州那边就有人牵头结队去,还出了银子招人,二十两银子一人,不管采到多少药材,他只要一成,我就去问了问,约定三月一起过去,去的时候很安稳,在白山北麓挖了一个月左右,收获不错,就准备回来。
谁知才离开村寨第二天上午,就遇见了马匪了,他们围住了我们,要我们老老实实交出药材来,就放我们离开,领头的说破财免灾,但是这次大家收获不错,一趟抵得上以前五六次,很多人都不同意,结果马匪砍了两个不同意的,顿时引起一片慌乱,许多人都趁机逃跑,这么多人要跑,马贼也不能全部拦住,看见跑的就见一个杀一个。
我不知被谁撞倒在地,被马踩断了腿,痛昏过去了,醒来后一地的尸体,逃出去的不过六七人,还有十五个没逃,老老实实把药材都交出去了,马匪也没杀他们。他们见我活过来了,就带我到了伊州,在那里调养了大半个月,然后才回来的,这一趟是亏大了,在伊州的时候也打听过,在我们之前一旬去采药的三十多人也都遇见了马匪,之后来伊州的两拨采药人也都遇见了马匪,和我们遭遇差不多。”
卢林问道:“索隆,你们多少人去的?遇见的马匪有多少人?厉害不?”
索隆说道:“我们一共去了五十三人,都是骑马去的,从沙州出发,到伊州后,又买了五匹骆驼装运药材;马匪也就三十多个人,他们的马好,我们带着货走不快;那些马匪凶悍得很,若是说厉害,还是比不得西关的巡骑,可能和沙州的守军差不多。
其他采药人也都遇见是是三十多个马匪来抢,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马匪,他们那几拨凑集的人没我们多,就二三十人,都老老实实把药材交出去了,人都没什么事,就几个不甘心的被杀了;我们是人多,人心却不齐,若是齐心的话,或许能够抵挡得住的,有人跑就都跟着跑,唉……”
卢林问道:“你们就没想着雇人保护你们么?”
索隆说道:“采药人平常都是三五结伴去的,那些好地方西胡人的骑兵看得严,如今是没人看管,这次才能够采到如此多的药材,马匪一般都不劫杀采药人的,他们同样会受伤的,保不齐就有缺药的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想过雇人,一般的人比我们强不到哪里去,厉害的雇不起。”
卢林想想也是,一般医者都是很受尊敬的,丁药师开个小酒肆,李皇极和姜季风都经常去的,自己擂台受伤,李皇极就及时找丁药师来医治了,后来三叔还找了墨二犇;百药山超然于江湖之外,只行医道,朝廷和五大派都是很看重的;就是盘三妹的父亲,在阳海山一带也是极受尊敬的,得知自己和村长有来往还受到款待。
苏师兄却是问道:“索隆兄弟,你们这么多采药人都遭遇了马匪抢劫,都是劫药材,不杀人;这些马匪是知晓你们的行踪么?那些牵头的呢?”
索隆说道:“我们也不知道马匪怎么就清楚了我们的行踪的,一些上好的药材都是偷偷藏在身上的,我这醒来后还剩得一点虫草,放在马背上的包裹和骆驼背着的药材,都被马贼抢了;牵头的也是丢了药材,人倒是没事,安慰我们说命在就好,还可以再去的,那些死了的可是没有下次了。”
苏师兄问道:“有没有没遇见马匪的采药人?”
索隆想了想,说道:“那些三五结伴的,倒是没有遇见马匪,他们是采到了不少药材,虽然远不如我们多,但是都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就是人累了一些。沙州那边没听说遇见马匪。”
苏师兄接着问道:“那牵头的许诺了二十两银子给你们了么?”
索隆叹了口气,说道:“在伊州的时候,牵头的说他这次损失也大,买骆驼的银子是他出的,都被马匪劫走了,本想着到了伊州卖掉药材和骆驼后给我们银子,身上没多少银子,就给了我们一人五两银子,事实如此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我那五两银子在伊州那大半个月就花没了,还贴了三两多。”
苏师兄听了就没再问什么了,在一旁沉思了起来。
卢林问道:“索隆,可曾听得有人采到了雪莲花?”
索隆说道:“在伊州时听见有人单独去采药的,采到了两朵雪莲花,有三十多年份,据说是有人出了两千两银子买走了,我没有见到,还有没有人采到就不知道了。公子是想要雪莲花么?”
卢林说道:“嗯,我是想要雪莲花,所以才提前过来了。”
索隆说道:“这个时节就是采雪莲花的时候,每年都是有人采到,少的时候也有两朵、四朵,多的时候也不会太多,最多也就十几朵,这时候在伊州和沙州都有人坐等着买。”
卢林问道:“这百年份的雪莲花可有曾听说过有人采到?”
索隆闻言一惊,说道:“公子,这百年份的雪莲花在伊州和沙州的采药人中流传是价值千金一朵的,我这些年是从没有听人采到过,最多是有人采到了五十年份的,八千两银子两朵被人买走了,还是大前年的事。”
卢林说道:“索隆,那你和我说说你知道五十年份、百年份雪莲花的情况。”
索隆说道:“伊州那边流传有人采到过,都是百年前的事了,真假不知,最近几十年是没有人采到过,顶多就是五十年份的了,这五十年份的,都是长在悬崖峭壁之中,平常都很少采药人去那种地方的,也就是到了年份,有异香传出,运气好的,闻到了就寻了过去。
寻到了,还有看运气,那种悬崖峭壁,险恶得很,人不能立足,一不小心就是坠落到冰川山谷粉身碎骨,可望不可及,能够当时采到的不多,更多是查看清楚情况,有可能采摘,就来年准备妥当再请高手来帮忙采摘的,请高手都要花至少两千两银子,请人还得去伊州的流霜客栈请。
百年份的雪莲花都是传说,是生长在白山山顶,极少有采药人可以上去,上面极度严寒,厉害的采药人顶多是白天中午寻找两个时辰左右,找不到就得下来,那些高手有去过的,也不过多呆了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寻药的本事不行,更是找不到。”
卢林听后问道:“你们这请高手,为何要去伊州的流霜客栈?”
索隆说道:“我也不清楚原由,也没请过,我从采药开始就听说是这样的,你们在伊州一打听就知道,反正最近二十多年,关于五十年份雪莲花的情况,都是从流霜客栈传出来的,采药人都知道要请人就去那里请人,童叟无欺,至今也没出过岔子,流霜客栈流掌柜的名号在伊州和沙州一带可是金字招牌。”
姜星冉说道:“小林子,是有这么个客栈。”姜星冉看的是汪振之伊州的游记。
卢林问道:“这姓刘的掌柜?很厉害么?”
索隆说道:“不是刘掌柜,是流掌柜,流水的流。”
卢林诧异道:“还有这样的姓氏么?”说着眼睛看向苏师兄苏流。
姜星冉和苏师姐也都看向苏师兄。
苏师兄说道:“这可不是姓氏。”
索隆说道:“我也不清楚,反正采药人都知道流掌柜。”
卢林说道:“去伊州还有那些需要注意的?”
索隆说道:“我们去了伊州都是住流霜客栈,那里最安全了,就是贵,最次的房间都要五百文一晚,最贵的是五两银子一晚,我在那边住了大半个月,伙计看我受伤了,给我打了八折,只收了四百文,不然还要多花二两银子。
再就是在伊州不要轻易得罪城主的人,好东西不要轻易显露出来,被他们看见就要被强买了去,价格还低得很,他们在那边横行惯了的,对于我们这些采药人可是凶得很;我们都是回沙州这边来买卖,急着要银子就到流霜客栈买卖。
拿出东西来了就要赶紧卖掉,不然被城主府的人知晓了,出城之前都会被截下来;流霜客栈虽然是金字招牌,但是也仅仅是在流霜客栈安全,出了客栈就不知道了,伊州多的是替城主府做事的人,看见好东西出来买卖都会记下来,告诉城主府的人得一些银子。”
卢林说道:“索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索隆说道:“公子,你这是一定要去白山么?”
卢林说道:“嗯,是一定要去的。先去伊州了解一下情况。”
索隆说道:“听公子的意思是想寻找百年雪莲花,那更是虚无缥缈的传说。能不去最好不去,最近实在是不太平。”
卢林说道:“是非去不可的,索隆,你也不必再说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些,若是我没回来,那二十两银子就是送你了,药材到时候你挖了去卖。”
索隆听了不再说什么了。
卢林接着又问及了索隆白山村寨的情况,索隆也都一一说了他的见闻,告诉卢林想要和白山的人买卖药材,就多带些茶叶过去,那边不产茶叶的,又喜欢喝茶,每日是离不得茶的。
说了差不多近一个时辰,卢林说道:“索隆,我差不多要先回去了,你这有什么药材给我看看,合适的我就买些。”
索隆家几个月没有收入了,闻听卢林这话,心中欣喜不已,连忙让他妻子去拿药材。
过得一会,索隆妻子抱着两个大木匣过来了,打开一看,还是有些不错的药材,虫草也有一些,品质不算太好,卢林都买了下来,将银子给了索隆后,推辞了索隆挽留他们在这吃晚饭,然后就骑马回西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