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也就是三月初的一个下午,贝克兰德弗利特监狱,一片破烂不堪的,已经废弃多年的监区里,工人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由于牢房紧张,上头决定重新启用这片监区,于是便要进行必要的清理和修缮工作。
两名工人略带好奇地撬开了走道尽头一间用木板封死的牢房,立马被迎面而来的陈年霉菌气味熏了个半死。
灰尘散去后,两人面面相觑,惊讶地看着单人床上脏污不堪且有大片血迹的床单被褥。
突然,一股寒气升腾而起,牢房内的气温似乎一瞬间下降了一大截!一阵寒风掠过,好像有什么东西趁机冲出了牢房。
两个工人都打了个寒战,互相望了一眼。三月暖春里,两人的呼吸间竟然都出现了白雾!
“你……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冷,突然有点冷……”
“这个牢房怪怪的,我们先去清理那边吧!”
“好,走吧走吧!”
面对诡异的现象,恐惧在两人心头油然而生。他们默契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明智地放下好奇心,离开了这间牢房。
当晚九点,正在使用中的监区。
啪一声响,过道灯准时熄灭了,只剩下顶棚上还有一盏光照微弱的煤气灯。
“晚安,女士们!”
“晚安,亲爱的!”
几个自以为幽默的囚犯大声喊道,引起一阵喧闹。
“都给我闭嘴!”一名看守用警棍猛砸铁门,发出令人烦躁的轰鸣。
这时,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囚犯却拍打着铁门,大喊着这里有鬼,要求给看守自己换一个牢房。
看守训斥了半天不起作用,干脆打开牢门,冲进去一顿警棍,把囚犯打倒在床上。
接着,他重新锁好牢房,骂骂咧咧走向走道出口的铁门。
“混蛋,怎么一到老子值夜班,就碰上这种疯子……”
看守打开走道铁门,侧过身子正要出去。突然,一阵寒风吹过,铁门咣当一声锁上了!
“啊——”看守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的右臂被铁门卡住了,如同一根折断的火柴棍儿,血流不止。
他咬紧牙关半蹲下来,试图缓解疼痛和流血,并大声呼救。可惜,夜班看守本就人少,此时各自完成了自己的活儿,早就回休息室去了。
能听到他呼救的,只有牢房里的囚犯。他们早已骚动起来,纷纷爬到铁窗前张望。可惜,昏暗的环境和狭小的铁窗让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即使他们看见了,也没办法走出牢房来帮他。
这时,受伤的看守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他忍痛回头一看,强烈的恐惧顿时战胜了疼痛,让他拼尽力气想要站起来,想要挣脱。
“不不不,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他无法挣脱,渐渐浑身发软,高举着被卡住的右臂,坐在了地上,双脚胡乱蹬踢着。
一只纤细的,毫无血色的,骨瘦如柴的手,狠狠抓向了他的左胸,仿佛隔着骨肉攥住了他的心脏!
片刻后,伴随着声声惨叫,看守死去了,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挂在了铁门上。黑暗中的囚犯们依旧躁动,但没有一个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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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6月14日上午,两架运送囚犯的马车停在了贝克兰德市弗利特监狱大门。看守上前,打开了锁住的后车厢。排成纵队下车的犯人中,戈登·泰勒赫然在列。
距离与酒鬼巴拉克的谈判已经过去了四天,辉利党老大“剃刀巴泽尔”第二天就给出了他的条件:只要戈登帮忙解决弗利特监狱的恶灵事件,就答应他脱离辉利党的事,今后绝不干扰。
而解决恶灵事件的形式,竟然是被安上一个罪名,伪装成囚犯入狱去驱鬼?
前世作为“老炮儿”的戈登自然看明白了巴泽尔的小算盘:对于这种想脱离自己掌控的小弟,送来干这种危险的事,要是死了,正好一了百了。
就算没死,入狱被安上去的罪名可是很重的。哪怕完成任务放出来了,那个罪名也是捏在辉利党手上的一个把柄,让你一辈子不敢对他们不利。
不过“老炮儿”戈登也有他的小算盘:委托这件事的不是监狱的官员么?想必是与辉利党黑白勾结的重要人物吧?只要自己能借着驱鬼的机会查明此人身份……哼哼,到时候看看是谁攥着谁的小辫子吧!
看守们押送着手铐脚镣齐全的犯人们列队进入监狱,戈登摇摇晃晃走在队伍中。
路边的铁丝网后,正在小操场上放风的囚犯们见来了新人,全都围了过来。
“看看这些小家伙,多可爱呀!”
“呀呼,小白脸儿,你是我的了!”
他们拍打着铁丝网,争先恐后地“调戏”着新来的家伙们。
经过小操场来到室内,紧接着就是一系列手续和安检。完事儿后,戈登换上了橙色的囚服,捧着自己的毯子、牙刷和一卷卫生纸,被看守带到了一个两人间的牢房。
戈登一脸苦闷,他所有随身物品都被安检收走了,也不知这个监狱官员到底是有什么隐情,要以这种形式来驱鬼,还搞得如此一本正经。把东西都收走了,拿什么给你驱鬼?
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把银牌子藏在了嘴里,并且在检查时不断用舌头把它藏在不同的位置,这才带了进来。
这种藏东西的伎俩,还是“上辈子”黄建设在炮局胡同闲着没事儿,跟一个“佛爷”学的。虽说练得半生不熟,又过了这么多年,但当时练的可是锋利的刀片子,现在对付这无锋无刃的银牌子,那还不是是手到擒来了?
牢门一开,一个大个子从下铺站了起来。他浅棕色头发,皮肤较白,下颌宽厚,看上去既憨厚又凶狠。
这大个子足足比戈登高了一个头,而且相当强壮,像一头直立行走的北极熊。他靠近戈登,居高临下地盯着戈登的双眼,压迫力十足。
戈登可不想在这种时候示弱。他深知,在这种地方,一旦服软,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他停下脚步,平静地望着对方的眼睛,丝毫不着急安置自己的“行李”。
他表面上冷静,喉头却“咕嘟”一声,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不过好在动作很小声音也很小,没被发现。
看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咣当一声关上铁门,走了。戈登借着这一声响,移开了眼神,绕过大个子,把自己的“行李”往上铺一放。
这时,大个子友好地伸出了手:“你就是戈登·泰勒吧?我叫洛伦佐,酒鬼巴拉克安排我在这里接应你的。”
呼……你丫是来接应我的?我特么你以为是来超度我的!戈登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也是刚安排进来的?”戈登握住大个子的手,问道。
“不是,我进来三年多了。巴拉克大哥交待了,让我全力配合你。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在这儿受欺负的。”
哟,看来还是个地头蛇啊,不错。
“你看我像需要保姆的人吗?”戈登一屁股坐到洛伦佐的下铺,口气轻松地说道。“行了,别说废话了,跟我说说闹鬼的情况吧!”
洛伦佐笑了笑,也一屁股坐到床上:“闹鬼大概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最先死的是一个看守。后来陆陆续续死了五个人,有囚犯,有看守,也有别的工作人员。”
“有目击者吗?这几个人的死因是什么?”
“哪有目击者,这里是监狱,我们能看见什么?而且我们也接近不了尸体,死因只能听看守们说,都是急性心脏病。”
心脏病?这可是恶灵事件中常见的死因。戈登琢磨了一会儿,对洛伦佐说道:“洛伦佐,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在餐厅制造点混乱,比如打架什么的,我要趁乱去收集些东西。他们居然把我随身物品全收走了,我要找一些必需的道具。”
洛伦佐大笑道:“这太简单了,你想闹多大?我可以叫上所有兄弟,跟兹曼格的狗崽子们好好打一架。”
“不用闹那么大,只要把餐厅的看守吸引过去就行了。”
“没问题!那我一个人就够了!”
“还有,你有这个监狱的平面图吗?”戈登问道。
“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策划越狱吗?”洛伦佐答道。“不过,我就是活地图嘛,我可以跟你好好说说。”
“很好,跟我说说,越详细越好。”
戈登认认真真听洛伦佐介绍监狱布局,一边静静等待着午饭时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