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6年的冬天,”栃木市善福寺最虔诚的居士玉井合上正在有着大落地窗的病榻上微笑着向几名信众讲述着自己的亲身经历。
“那是一个大雪之夜,我残忍的把他们母子赶出了家门,”
“雪停后,我当时欢天喜地的扛着礼物准备去见那个迷惑了我的人。”
“就在出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景象,那是菩萨对我的警示!”
玉井合上居士露出了超脱的表情。
“小小的雪女从我门前飘过,把我从罪孽中唤醒了过来。”
“我当天就去岳父府上把他们母子接了回来,并一直虔修到今天。”
“这些年我的家庭一直过得很幸福,这是佛主对我幡然醒悟赐予的福报!”
几名身份不凡的信众纷纷微笑着点头。
“玉井老先生活了八十多岁,又是儿孙满堂,果然是福报深厚啊!”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小女生欢快的呼喊声。
“爷爷,爷爷,快看爸爸给我买了新玩具!”
这是玉井老先生最疼爱小孙女的声音。
听到这欢快的声音,满屋子人脸上又带上了微笑。
玉井老居士也是满脸慈祥的看向了落地窗外的走廊。
一个活泼的小女孩踩着一辆平衡车从落地窗外飞快的驶过,然后又绕了回来。
几名信众都笑着点头。
“真是活泼的小姑娘啊!”
“玉井老居士还真是福缘深厚……诶,玉井先生?”
“玉井先生!!!”
一刻钟之后,几位信众微笑着擦掉眼角的晶莹。
“果然是福泽深厚的玉井老先生,走得如此的安详且悄无声息,想必是带着安详和惬意去的天堂吧!”
……
时光回到一九八六年的冬天。
张羽琴音踩着平衡车从小路进入栃木市后,立即收起平衡车跳上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棋馆。
至于沿途吓到的几个居民,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反正她脸上戴着大围巾,谁也认不出她来。
棋馆门口的电话亭。
琴音正在给理事长女士打电话。
“是的,竹内老师他们被暴力团伙困住了……。”
“一个好心的大婶把我送到了栃木市,是的,我已经平安抵达了棋馆,对,坐出租车过来的。”
“请放心,我会好好比赛的?”
“哦?!真的有额外的奖金吗?”
“那就太感谢了理事长了!”
“翻、翻倍?!”
“啊,您就完全放心吧!我会做得很干净的,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会赢的干净漂亮的!”
张羽琴音挂上电话,突然兴奋的跳了起来,用力的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马尾辫飘扬,让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棋馆内,今天被分成了四块场地。
在下野市与足立市对战的场地上,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就连总裁判真田直与也来到了这里。
“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田直与的脸黑的吓人,他没有想到下野的千藩小学部居然这样怠慢比赛!
到了这个时候,整个队伍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现场的裁判也显得及格外焦急。
因为足立市队教练矢部佐和吉已经多次提出了抗议。
矢部佐和吉认为下野队太不尊重对手和大赛。
应该在比赛时间一到,立即取消对方的资格并宣布己方获胜。
“下野队还没有一个人到场,估计可能是车辆在中途出了问题。”
听到手下的猜测,真田直与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但他还是强硬的下达了指示。
“他们途中出不出事是他们自己的事,谁要他们不住在栃木市区呢?”
“只要开赛的钟声响起,你就可以立即宣布结果了!”
在不远处偷听着真田直与与裁判对话的矢部佐和吉,他强忍住笑意,脸上故意带出一丝遗憾,万分轻松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场比赛的胜果,稳了!
大津这个家伙确实有一套啊。
听着周围观众议论纷纷,矢部佐和吉眼珠子一转,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他叫过自己手下学员中的主将田中昌之。
“田中,按照规定,赛前十分钟你可以坐到比赛座位上去,所以你现在就上去坐着,保持你的坐姿!”
田中昌之既然是教练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当田中昌之笔直的坐在棋盘前的时候,孤零零的身影更让周围的观众议论声更大了起来。
很多人都对迟到的千藩小学部围棋社感到了不满。
看着墙上秒针指向了最终的位置,在真田直与的示意下,裁判的手伸向了身边的小挂钟。
狂喜和雀跃的神情在矢部佐和吉的脸上出现。
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小挂钟,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玩意儿会如此的可爱和亲近。
钟声响起,看着小挂钟晃动的矢部佐和吉笑了。
但裁判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讶异和解脱。
“比赛开始,选手猜枚!”
矢部佐和吉心里呵呵一声,对方连鬼影的每一个,裁判让田中和鬼猜枚吗?
他喝了一口茶,施施然看向了田中的方向,但下一秒他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一个穿着黑底白边千藩小学部围棋社社服,晃着高马尾小姑娘已经坐在了田中的对面。
见鬼,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等一等!”
总裁判真田直与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都看向了真田直与。
矢部佐和吉满是期待的等着这个老头宣布对方迟到,比赛直接结束。
但真田直与说出的话却不是他想要的。
“虽然下野队的选手在最后一刻赶到,但我还是要问一句,这种不尊重比赛和对手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都向张羽琴音看了过来。
但漂亮的小姑娘丝毫不慌张。
她对着在场的众人微微一鞠躬,平淡的解释:“我们学校的中巴在中途遭到了暴力团的阻截,就我一个人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击,被好心人送到了这里。”
“给各位添麻烦!”
在听到“暴力团”三个字时所有人都看向了足立市代表队的方向。
整个枥木县,谁不知道暴力团就是足立市的特产。
真田直与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足立市代表队的领队,把这个锅算到了对方头上。
可足立市代表队的领队也是一脸懵逼,为什么都这样盯着我,真不是我干的!
矢部佐和吉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眼神有些发飘。
此刻坐在张羽琴音面前的的田中昌之有些紧张。
刚才的对话让他明白,对手怕是遭到了己方的暗算,这让自尊感爆棚的田中昌之感到了羞愧。
“不过!我还是会全力以赴来战胜对手的!”
田中昌之紧咬着牙关,反复的提醒着自己。
他想到了父亲在比赛前鼓励自己的话。
“我的儿子,想想你年老之后,在写自己的回忆录时,写到今天比赛的场景,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来描写这些文字?”
“你给自己的回忆录又会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是《我的遗憾》,还是《田中昌之的奋斗史》?”
田中昌之想到这里,目光变得凝重起来。
他对着张羽琴音微微一鞠躬小声说了一声:“如果是因为我们的缘故,请允许我先说一声抱歉!但是,”
他目光炯炯的盯着张羽琴音:“我不希望自己在年老之后,给自己的回忆录起一个颓废的名字!所以我必须战胜你!”
“请多指教!”
啰嗦!
琴音猜枚输给了对方,比赛开始!
比赛的过程善乏可陈。
一个小时后,田中昌之满头大汗的看着棋局已经再也落不下一颗子。
败局已定。
琴音晃了晃自己的高马尾,忽然说了一句话。
“田中同学,关于你的回忆录,要不我帮伱起个名字吧?”
田中昌之茫然抬头:“纳尼?”
琴音笑得很开心,很真诚的对他说:“你看《我在人间凑数的日子》这个书名怎么样?”
看着嚎啕大哭狼狈逃走的田中选手,裁判叹了口气摇摇头,宣布第一局下野队胜。
田中同学还真是想不开,好好的,为什么要在开局前同这位张羽选手说话呢?
这可是把土屋选手都弄哭了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