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祁又看了眼挂在半山腰摇摇欲坠的出租车,差点没气晕过去。
绷着手指指着姜昭,“还敢给我玩飙车,姜昭,你活腻歪了直接跟我说,我直接送你一程!”
偌大空旷的山道。
所有人都看着平日待人接物温和有致的城北霸主气急败坏地对着面前一脸痞气毫无正形的女孩劈头大骂。
姜昭掏掏耳朵,选择性地看不见面前来回晃悠的手指,安静如鸡。
没办法。
打不过。
忍着吧。
“你怎么不说话?”
鸣祁见骂了半天,少女一声不吭,微微垂着头,好像还有点委屈,他心底积郁的怒气微微散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很沉。
姜昭抿了抿唇,撩起眼皮面无表情乜了他一眼,语气带点不耐烦:“骂够了吗?”
鸣祁:“!”
“骂够了就回去,我困了。”
姜昭将手里昏死的人随意扔给一侧手下,又漫不经心伸手将鸣祁胸前的西装口袋的方巾拿出来,一点一点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
神情恣意又享受,漆黑的瞳眸像是被灌入灵魂的黑曜石,透着几抹诡异的鲜活。
鸣祁被姜昭这一身反骨的模样气笑了,在她经过他的一刹那忽然出手,凌厉的掌风极快地袭上她的肩头。
姜昭瞳孔微缩,脚步带动身形快速后退,堪堪避开鸣祁的攻势,她咬牙,毫不客气反击回去,但不出两招,她便被鸣祁反剪住,死死压在车门上。
鸣祁冷嗤一声:“就这点能耐?”
往日和煦的瞳眸淬起利芒,手下力道不减反增。
姜昭后槽牙动了动,终于忍不住开口骂:“鸣祁,你有病啊!”
她挣了挣身子,“放开我!”
站在鸣祁身后的手下不由得唏嘘,同情地看了姜昭两眼。
果然。
能让他家爷破防的,天下也就姜小姐一人而已。
鸣祁居高临下睨着她,话语嘲弄又讽刺:“你不是能耐?开枪,飙车,这么厉害的姜小姐,连我一只手都挣脱不开?”
姜昭咬唇:“......”
这个老混蛋!
就只会欺负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死变态!
见她这愤愤不语的脸色,鸣祁冷笑一声,手下一个用力,“咯嘣——”轻微的骨骼擦蹭声响起。
“卧槽!”
姜昭忙出声,“错了,我他妈错了还不行?”
“认错是你这个态度?”
姜昭猛地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唇角努力上扬:“错了,我真错了,师兄,你松开我。”
鸣祁眯了眯眸,也不介意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服气,慢慢松开手,凉薄的话语比夜风还冷:“下次再让我发现你私自行动,我不介意把你手拧断。”
姜昭紧蹙着眉,轻轻绕动着被鸣祁拧挫伤的肩膀,闻言狠狠瞪他一眼,黑着脸负气走到为首黑色大g的驾驶座。
“砰——”一下。
关门声震天响。
在一众手下的注视下,她单手扶着方向盘,开前灯,踩油门,利落转弯,如一道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连带着尾气,都透着股她喷薄欲出的怒意。
高大车身汇成一个光点,很快没入黑暗。
手下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将视线都落在鸣祁身上。
鸣祁捏捏眉,挥了挥手,话语恢复了平常的温淡:“把现场处理一下。”
说着,视线又瞥向昏死的人,抿了抿唇:“至于这人,给她带回去,路上小心点,别让他死了。”
本来就生气了。
要是在把她的战利品弄死了,他可能真就过不了安静日子了。
想着,他头疼的拧了拧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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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
一辆黑色大g嚣张地冲破防线,直抵鸣祁大院。
可正当值的下属却一点也不慌乱,甚至心有所感地一同挺直腰板,恭敬问候:“姜小姐好!”
姜昭一声不吭,浑身敛着低气压,在即将到达胡同时,一个漂亮的侧飘,车子利落地靠墙停下,她连钥匙都没拔。
下车时甚至还气愤地踹了两脚车门。
守卫明显地看到被姜昭踹过的车门处突兀地凹下去了一块。
他嘴角狠狠抽了抽。
*
大院。
话事堂。
姜昭径直走到鸣祁平时落座的主位坐下,一条腿嚣张的抬起,踩在宽大软凳上,放纵地将身子全然窝在柔软的椅背。
她蹙着眉,唇瓣抿成锋利的一条线,浑身透着股“我很不爽”的阴郁气场。
而后尝试动了动自己的胳膊,顿时轻嘶一声。
他妈的。
下手真重!
没几分钟。
鸣六进来了,手里端着一碗又黑又稠的汤药。
“昭昭姐,汤药来了。”
姜昭眸子半睁,苦涩的中药直冲口鼻,她皱了皱眉,声音又冷又不耐:“不喝。”
鸣六叹口气,将汤药静静放到了她的手边,“昭昭姐,你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你体内的毒正好到了压制的关键时期,最忌讳的就是情绪过激。”
“大哥听说你以身试险,当时都吓懵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每月服用的汤药,都是定时定量的,你突然来这么一下,药材来不及周转,打的我们措手不及。”
“大哥怕你前功尽弃,联系多方,海陆空三方齐运才把药凑出来,你......”
“鸣六!”
鸣六剩下的话语蓦地被后方一道沉冷的声音截断。
鸣六转头:“大哥......”
鸣祁淡淡摘下手上的皮手套,冷冷掀了掀眼皮,声音不怒自威:“下去!”
鸣六瞬间就蔫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了眼姜昭,暗暗扇了自己一巴掌。
就多这副欠嘴。
姜昭微怔,回想起鸣六的一番话,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咳了一声,边端起手中的汤药,边用余光悄摸打量鸣祁的脸色。
待发现他眸子危险地眯起,直直盯着自己的腿时。
她一个条件反射放了下腿,随后漫不经心站起身,随意勾了把椅子自顾自坐下,默不作声往嘴里灌药。
怂的明明白白。
鸣祁轻笑,慢条斯理将大衣卷在臂弯,优雅坐于主位,在给自己斟茶的空隙,不咸不淡问了句:“胳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