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是无语了。
生活不易,远离密室。
认命地叹口气,姜昭将工作人员拖到了相对安全不至于被误伤的地方,刚想站起身,身后忽然打过来一股带着浓重杀气的强势劲风。
姜昭眸光陡然一厉,几乎是瞬间,她抬手拾起自己刚组装好的骷髅猛地抡了过去。
“哐——”一声。
道具碎了个彻底。
同时姜昭右脚点地,左腿实打实踢到来人用来格挡的胳膊同时,身子飞速后滑。
站定,她眯眯眼,周身忽然漫卷出骇人的戾气。
漆黑的眸子散开无边无际浓稠的黑,她声音如淬了万年的冰刃,裹着阴嗜血意:“你是谁?”
随着她话音落地,来人缓缓抬头。
四月的天,他却戴着一顶厚重的黑斗笠,一身黑衣外罩着件宽大黑披风,甚至连脸都戴着黑色口罩全身裹的严严实实,乍一看,几乎能与夜色融为一体。
姜昭不动声色抿了抿唇。
这人,不简单。
她居然在他快靠近她时才感受到他的气息。
就在她打量他时,黑衣人猝然桀桀怪笑了两声,经过刻意改调的诡奇声音响起:“姜昭,我们终于见面了。”
姜昭没说话,只一双寒戾的眸越发尖锐。
黑衣人也不在意,他目的很明确,直接将手中的东西扔到了姜昭面前:“受人所托,来给你送个东西。”
姜昭目光冷冷向下望去。
是一串红绳。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她一步抢回了红绳,如获至宝般握在掌心。
她瞳孔骤然放大,即使密室灯光幽绿迷离,她还是一眼分辨出,那是一根红绳,更准确的,应该是串着一个小木珠的七宝绳。
她右手忽然紧握成拳,牢牢戴在她手腕上的同色红绳此刻在剧烈颤抖。
冷意在她眸子里一寸寸僵裂,她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语气带上了残杀的暴虐:“受谁所托?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冷嗤一声,帽檐下那双眼睛在看到姜昭手上那串红绳,闪过一抹病态的嫉妒,他转身,声音冷鸷:“今日我只是来给你送个东西,其余的无可奉告,不过木绳既然到了你手上,你最好好好保管,如果丢了,我杀了你。”
眼看着黑衣人想走,姜昭岂能任由他离开?
一个箭步冲上前,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姜昭一双眸渐渐被血红充斥,下手快狠准,每一式都带着狠厉的杀戮,“你怎么会有她的东西?你是不是认识她?她在哪?”
黑衣人双手负后,不还手却能轻松避过姜昭的每一招式,他桀桀笑着:“才见第一面就问这么多问题,这可不是我所了解的姜昭。”
看姜昭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他眸中闪过一道愠怒,闲淡的表情也逐渐被晦暗取代:“我今天没功夫陪你玩。”
话落,黑衣人背在身后的手猛地在姜昭眼前一扬。
白色粉末颗粒瞬间炸开。
虽然有所防备,但是她还是避之不及地吸了两口。
脑袋骤然像是被灌了万吨铅水,迟缓的感觉刹那间蔓入四肢百骸。
就在这一瞬间,黑衣人凌空一脚狠辣的踢了过来,“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还敢在我面前晃悠,我看你是找死!”
姜昭心中警铃大作,可是身子不受控制的绵软已经容不得她侧身躲避,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只能护住头部。
“砰——”一声。
身子狠重地砸到了后方墙壁上。
姜昭闷哼一声,嘴角缓缓溢出一抹血,意识弥倒之际,经过改调的粗粝声音幽幽响彻在这条森绿的甬道,“期待我们下次的见面吧。”
再也抵抗不住药效,姜昭眼皮沉重阖上,即使陷入昏迷,可她手中依旧死死攥着那条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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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开眼时应该是在医院。
姜昭睫毛微颤,过了半晌,眼皮才费力地半睁开,入目一片刺眼的洁白天花板,鼻尖也充斥着令人反感的消毒水味道。
姜昭眉头拢成一个结,眉宇间染上几分厌倦。
“你醒了?”
一道低沉柔缓的声音蓦地响在她上方。
姜昭下意识偏头看过去。
结果头刚移动半分,她便忍不住冷嘶一声。
脑海中像是被钉进了一顶靡靡梵钟,钟杵一敲,如万蚂噬咬,密密麻麻的撕痛中又带着令人神智溃散的嗡鸣。
“你别动。”
容景淮俯下身,轻柔地替姜昭掖了掖被角,“你摄入了浓度很高的迷药,先缓一会儿。”
然后起身看向一旁的容玄,面上柔情退散,淡声吩咐:“去叫医生。”
“是。”
容玄巴不得赶紧逃出去这间冷窖。
姜小姐可算是醒了。
再不醒,他就得先被他家爷身上的冷气冻死。
容景淮从后面拽过来一把椅子,衬衫袖子挽起了两截,他手上拿着被水浸润过的棉签,细细涂在姜昭干白的嘴唇,声音温润和煦:“身体没什么大碍,都是表面伤,将养一阵就能好。”
“密室的事我让容玄去查了,有结果我及时通知你,不用担心。”
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太子爷,恐怕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侍候人的活计,水珠有的都滑到了下巴上,姜昭看着好笑,心底却像注入了活水。
她忽然觉着,医院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令人烦厌。
缓了两瞬,头脑清爽了许多,忽然想到了什么事,她视线猛地向下探去,见手腕上空空如也,脸色倏然一变。
容景淮时刻注意着姜昭的举动,见她这神色,心中了然。
他放下手中的棉签,顺势将床头柜上的红绳递到她眼前,“你是在找这个?”
姜昭看过去,心下顿时松了口气,她动了动唇,声音沙哑低缓:“我想起来。”
“好。”
容景淮略一点头,然后上前,一只手垫于姜昭脑后,另一只手将睡枕竖起,靠在床头。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
姜昭睫毛猛地颤了两下。
男人身姿清隽挺拔,如积石松玉,他身上只着一件简单的黑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敞着,锁骨明显。
层理分明的肌肉线条隐晦没入下半段堆叠的衣料中,禁欲中透着几分引人沉沦的蛊惑。
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随着他动作一来一回而起起落落。
几朵红云悄无声息爬上了她的耳尖。
姜昭忽然觉着她又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