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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风潇又说:“等她开学那天,我开辆加长轿车,印上她的大头照的横幅,去给她加油助威,争取开学第一天,就让她扬名全校……”

池浅小脸一垮,这个舅舅还是扔了吧!

不知不觉,池浅走出了属于池风潇的记忆幻境,眼前场景再次变样。

池青沉坐在病床上,右眼包扎着绷带,出神地看着窗外。

他的右眼突然受伤,手边研究暂时搁置,所以现在很闲。

好友来探望他,问起是怎么受伤的,他也说不上来。

就如同……时间到了,这只右眼就被收走了。

池青沉没有觉得不适,只是用一只眼看东西的适应期有点难捱。

偶尔的,很偶尔的,他会轻抚着受伤的右眼怔怔失神。

紧接着心脏便攀升起阵阵细密到无法抽离的刺疼。

再不明显,也让他红了眼。

像是失去了什么,又仿佛得到了什么。

医生说他的症结并不在受伤的右眼,而在于他的心。

这又是为什么?池青沉不得而知。

后来遇到池浅,池青沉右眼隐隐刺疼的频率逐渐减少,每次看到她内心便会莫名涌出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抵触过,排斥过,也逃避过。

但还是败给了她的可爱。

他也许不是讨厌小孩子,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或许他可以尝试着,去当一个好舅舅。

属于池青沉的幻境像是一部默片,几乎没有对话,池浅看着四舅伤口疼痛时难忍的模样,鼻尖发酸。

没来由的难过。

还好,还好四舅的眼睛现在已经好啦。

不会再痛了。

最后一个幻境,池浅猜想应该是小舅的。

以小舅的性格,要么是在训练场练习,要么是在出任务,再不然就是……

呃?

池浅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狼堡吗??

房子内部完全是按照哥特风布置的,黑紫色调,地板同色但是踩上去会发出暗紫的脚印光芒。

巨大的骷髅灯挂在天花板上,墙壁上还有蝙蝠和蛛网做装饰。

下面摆着个池浅很眼熟的水晶棺材。

侧前方则是一张梳妆台。

可房子里没有人,家具上还落满了灰,池浅走到外面,被庭院里的东西震了一震。

是墓碑。

两座墓碑。

分别写着她和小舅舅的名字。

小舅舅怎么会死?他的命运轨迹明明已经被她改变了。

等等……三舅的幻境代表现在,四舅的是过去,那么小舅的……

是未来!

这是她和小舅舅的未来?

池浅可以接受自己嘎了,但是不能接受家人这样的结局。

就在这时,破空一声自她耳边响起:“浅崽!”

池浅回神,抬头看过。

第九区威风凛凛的池少将踩着七彩云……呃,应该是拿着板砖来找孩子了。

他手上拽着个满头是包昏死过去的攻略者,黑色军靴踩在地板上响亮清脆,一瞬间打破了池浅心中的魔障。

“小舅!”

池厌流快步走近,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立马急了,“是不是受伤了?哪里痛?”

“没有!”池浅欢快地掩饰过去,“我是被你帅到啦小舅,你刚刚的样子好帅哦!”

才说完,后面阴阳怪气地传来一声:“小~舅,你~刚~刚~的~样~子~好~帅~哦~科科~”

毫无疑问,会这么说话的只有池风潇。

他衬衣上有点脏,不知道刚从哪里跑出来。

池青沉好一点,只是面色不太好看。

池浅朝他们竖起大拇指,“舅,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最帅的!”

池风潇一秒就被哄好了,不动声色地把孩子往自己碗里扒拉,“我刚刚看到个奇怪的东西,可能就是非礼我屁股的那个,我已经把它踩扁了。”

池青沉唉声叹气:“我没抓到,本来想带回研究所,好好切片研究一下的。”

已经晕死过去的攻略者:“……”

他们并不知道幻境的存在,只有池浅一个人看到了。

迷雾消失后,视野恢复。

他们带着池浅继续找大楼出口。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顶楼,这里只有一扇门,还被反锁了。

池厌流直接把门踹开,“行了,进去吧。”

池浅走了进去,后面立刻竖起一道光幕,把她三个舅舅拦在了门外。

三个舅舅脸色瞬间变了。

出现在池浅面前的,是一道金色的影子。

池浅见过它,在天道送她的意大利屁礼物里面。

虽然她后来忘记了天道泄露的这段内容,但脑子里却有模糊的印象。

金色影子悲悯地看着她,“那段未来的幻境,就是你的命运。”

“池浅,你可以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让一切清零,你回到原本属于你的生命轨迹上,和家人平安平淡地过完这一生。”

“这一次经历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梦,永远消散。”

“这是上天对你一直以来的努力作出的奖赏。”

池浅撇嘴,“说得好听,没这么简单吧?”

金色影子:“是,所以你需要决定。重来的代价是和已经产生羁绊的对象,彼此遗忘,再无交集。”

“比如你的朋友,比如那些动物,再比如……你的亲生父亲。”

“你会怎么选?”

外面的狗头黄豆急得团团转,“大佬,怎么办大佬!可爱妹妹要是忘了你我怎么办……不对,是大佬你怎么办啊!”

他们进不去这个场景,不能干涉池浅的因果,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而她做的选择……他们也无法左右。

就像天平两端,一边是她至亲至爱的家人,一边是朋友动物和刚相认的亲爹。

她会怎么选,答案似乎已经很明显。

封爻不语,低眸看着光幕里的池浅。

本就是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封爻称不上对她有多少感情。

遗忘罢了,他漫长的生命里何曾缺少过遗忘?

无所谓。

他身上的黑雾,透过绷带渗出到树上,整棵树顷刻间枯萎,叶落满地。

绷带这里拧拧,那里挤挤,忙得像是回南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水帘洞的南方人。

绷带:≥﹏≤救命。

下一秒,光幕隔绝掉里面所有声音。

封爻听不到池浅的回答,周身寒意凝结成霜。

狗头黄豆流出来的眼泪都结成了冰坨子,挂在脸上,眼巴巴等着池浅最后一刀,落下来。

良久,光幕散去,金色影子伴随着声音一同消失:“明天醒来,一切如愿。”

池浅站在风中,没有说话。

树上早已没有人,只留下一滩逐渐融化的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