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热的大掌在腰间轻移,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滚烫一片,她心口一跳,本能地伸手按住了他。
他一顿,抬眸对上一双清明的眸子,发热的脑子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幽深的眸光望进她的眼底深处,他敏锐地察觉到,身下的女人虽然接受他的亲近,但是并没有动情。
他伸指抚上她的唇,目光变得侵略性十足,“你到底是不会,还是在骗我?”
微沉的声调像是一道惊雷在她脑中一闪而过,骗他什么?不会……她好像真的不大会悟常人所说的动情之妙。
当初在下界时还以为她的心完整了,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完全。好难啊,比老头儿给的一百零八个针阵还要难搞。
忽闪忽闪的眸光,惹得男人眼底满是愠色,待在他的身下还敢分神惦记别的,胆子真的很大。
“不许想别的。”
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霸道的气息将她淹没,强势地撬开她的防线攻城掠地……起初她的脑海里还能想着话本里的这个时候是如何的,到后面只剩下一片混沌。
好一番耳鬓厮磨,把人惹得气息凌乱眼神迷离,他才微微有些餍足。
“咚咚咚——”
“何事?”
“君上,今日初雪,大祭司已备好冬祭,再过一个时辰就开始。”
魔界的第一场初雪,宣示着入冬。入冬的第一夜,会进行冬祭,也就是祭祀魔祖。许多血脉力量强大的魔族会在祖石的力量激发下,更深一步地觉醒血脉力量。
为感谢魔族赐予的力量,魔民们总会寻来各种各样的鲜花装点整个魔都,因为传闻那位最强的魔祖最爱鲜花和美酒。因而是魔族为数不多的重要又热闹的节日之一。
“知道,下去吧。”
门外,苍禾一脸纳闷地离开,君上今日怎么睡到这么晚?
无心听着外面脚步声渐行渐远,挣开男人的桎梏,坐起身,“起来吧!”
“好!”明郁宸利落起身,把她抱起就往侧殿走去。
“你干嘛?我还没穿鞋。”
“没事,等沐浴完换双新的。”
“沐浴?”
“不然呢?你身上沾着其他鸟的味道可不好闻。”
夜无心:“……”
这人真是洁癖到丧心病狂,她就算没有沐浴,也掐了十几个清尘诀好吧,怎么还能闻到那鸟雀的气味?
穿过两道门,来到一个汤池前,长腿迈入,把她放在水中,他也顺势坐在旁边。
无心眯眸看他,“你不出去?”
“不啊,我也要沐浴。”他语气自然,说着还上手解她的腰带。
“明郁宸,我看你就是垂涎我的美色!”
“对啊,我就是垂涎夫人的美色。”
“你……”
“别恼,你好好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这还差不多。
无心刚放松心神,谁知,搭在她腰间的手轻轻勾指,她身上的外裳就到了他的手中。
她顿感身上一凉,惊喝出声,“无耻!”
抬手落在水面,哗!一道水帘荡起在二人中间。
等水花落尽时,面前早已没了人影,只有他低笑的声音。
笑声似是灼烫了她的双耳,两边耳朵火烧了一般,热意传到两颊。
她整个人沉入水底,一切都安静下来,只有活水流动的潺潺声,轻缓得她悸动的心弦都沉静下来。
良久,殿内又响起脚步声,她从水底冒出头。
明郁宸已经换了一身正装,玄衣金纹,行走间暗光浮动,红色腰封上金线勾勒的魔域之花,似也焕发着慑人的尊贵。
“起来换衣。”
他将笑意和惊艳一同敛在眼里,端着服饰放在一旁。
无心见他正好背过身去放东西,起身用灵力烘干了身上的水分,见身上的里衣没贴着曲线,大大方方地走了上去。
等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手中摆弄着和他身上同款的衣物时,她顿住了,盘上一件又一件繁琐的衣裙都是一套的,连小衣都是相衬的。
别问她怎么一眼看穿的,问就是那小衣正在某人手上。
无心感觉脸又要烧起来了。
他转身看她,理了理她的发丝,指着一叠厚厚的衣物,“会穿吗?”
无心摇摇头,想说不穿那么繁杂的衣服。
他却勾唇笑得温柔,“那我帮你,可好?”
“多谢,不过不用了。还有,我不穿这衣服了。”
太繁杂了,一层又一层,她确实不太会穿。
他捧起她的脸,认真问话,“今日雪节,你不愿意陪我参加冬祭吗?”
以往他都不甚在意这些,甚至很多时候都没出席过。不过今次不同,他想带她走向万千魔民之前、之上。
“没有,我就是觉得这衣服穿得麻烦,就非得穿?”
他认真点头。
好看的俊脸加上认真的眼神,无懈可击,她心软了,“行,你先转过去。”
“好。”
看他背过身去,无心褪去身上里衣,拿起托盘里的小衣换起来。
细细簌簌,一阵摆弄,她也只穿好里衣。果然啊,其他的翻来覆去,她愣是没看懂先套什么再披什么。
她把背着的人拔拉过来,张开双臂,扬声道,“更衣吧!”
明郁宸上下打量着她,又看看一旁凌乱的宫装,了然于心。
无心淡定自若,此刻她就是个没的感情的衣架人,任由他摆弄。好在衣料都是特殊材质,穿在身上轻薄透气,全部穿戴整齐之后也没有觉得不适。
帮她绾了个简单发式,簪了支墨玉凤凰,前不久他亲手炼制的。
无心瞅着镜子中的发簪,有些晃神,瞅着好像有点熟悉。
“走吧!”
“嗯。”
两人并肩出去的时候,焦灼等在寝殿外面的苍禾傻眼了,他的视线死死地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君上什么时候金屋藏娇了?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发觉。
还有,君上到哪儿找到这么美的君后……
“眼睛不想要了?”
忽然一道凉凉的声音闯入他的耳中,苍禾膝盖一软,给他们跪了,“苍禾见过君后!”
无心斜眼看向身旁男人,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分明心情就挺不错的。
“起来吧,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不必行这么大礼。”
苍禾平日跟在君上身边随意惯了,也没觉得什么,就是回不过味来,“苍禾何时见过君后?”
无心只说,“你仔细想想。”
苍禾迷茫地看向君上。
然而明郁宸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广袖轻挥,面前凭空架起一道花桥延上半空,他牵着身边的人走了上去。
苍禾只能落后一步在地面跟着,望着上面美景,他忽然觉得眼眶微热,要是夫人可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
飘扬在魔都上方的雪花,忽然全都化作空灵的花瓣。
魔民被眼前美景惊艳到,欢呼不已。
然后就看到,远处一座花桥缓缓升起,随着桥上人影慢慢靠近而逐渐延伸过来。
不用细看也知道,这桥上的必是君上和他心爱的君后。
顿时,魔都炸开了锅,他们不近男女色的魔尊大人,身边何时多了位可人儿?
待近了些,看清上面的人,魔民们全都噤声了。
嘶——,君后惊为天人!
到了跟前,魔民们反倒不敢仰面直视了。
二人身上的威压震慑开去,重重魔民尽数跪下。
明郁宸幽深的眸光一一掠过在场万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与无心执手并行,一步一步越过一重重叩拜的人影,如此已是胜似什么都说了。
“拜见君上!”
“拜见君后!”
“……”
魔界大道上,浩浩荡荡的问安,此起彼伏。
大家都由衷地佩服与魔尊并肩而立的奇女子,可以拿下魔尊,实力定然不容小觑。
魔族人求爱方式简单,喜欢了,要么直白,要么靠实力征服。
无论是哪种方式,她站在那里,就令魔民们万分佩服。
祭台上,大祭司早已吟唱过祭文,连那些被选来觉醒血脉的魔族都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魔尊姗姗来迟,只是来完成最后一步,即送一道魔力到祖石中蕴养,以待来年启用。
以往他偶尔不来,把力量存在储魔石内,交到苍禾拿来就是了。
可是,这次不但亲自来了,还带了君后来。
大祭司面上扬起欣慰的笑意,但,当他看清无心的脸时,笑意凝固破碎,他垂下眼睑,掩藏住眼底的晦色与不解。
他倒是想装傻充愣,但是女子身上独属于君后的服饰,大剌剌地现在面前,由不得他怠慢半分。
“君上、君后,请!”
大祭师把二人引至祖石前。
明郁宸执着无心的手,一同覆上墨色的石块,磅礴的力量自他的掌心涌进祖石内。
无心愣住,她差点把灵力给送进去了。这……把体内力量转成魔气的,她还没有练习过。
他点了点她的手指,“放心。”
片刻过去,场上依旧平静,没有出现异象。
下面的魔民有些小声低语起来,“怎么回事?难道魔祖不看好君上君后的结合吗?”
“嘘——,别说话。”
“……”
那些微小的质疑声也落进了无心的双耳中,她看着两人贴在石块上的同心戒在隐隐发光,倏尔想到精神之力,便试探着渗入一丝……
见没有什么异常,又加大了些力量,魔石发起微弱光芒,她听见周围魔民欣喜的声音,看来是可行的,索性又加大力气。
“砰!”
一束耀眼光芒自祖石飞升上空,“轰——”,光芒在墨色苍穹上绽放,五颜六色的烟花布满整个夜空。
莫说魔民们被这一幕惊艳到了,便是大祭师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欣喜地望着天上接连不断的烟花,他们得到祖石的认可和祝福了。
随着两人力量不断涌入,绚烂烟花便没消停。两人眼里倒映着都是彼此的身影,和背后绚丽的夜空。
忽而,眼前一晃,两人面前的场景变了,原是两人的神识被拉入不同的空间。
无心的面前,幽黑一片。有道愤怒的声音在嘶哑咆哮,“夜无心!你都把我魔界封印在此了,你还想干嘛?!”
无心只觉得声音似曾相识,却是想不起来是哪位。也没给她时间深究,那声音已经冲向她的眉心,企图闯入她识海。她精神力凝鞭与如烟形态的那人斗了起来。
却不知,里面战况多猛烈,外面魔界的天空就有多疯狂。
醉在温柔乡的妖莲感应到夜无心神魂的动荡,猛然惊醒。
“不好!那死老头又耍暗招欺负阿姐!”
蓝知焾如水的气息瞬息化为冰寒,“怎么了?”
“我猜测约摸是阿姐自我意识要觉醒,他又出来横梗一脚。”
蓝知焾皱眉,不知在想什么,水袖挥出,水镜里,魔都广场上,祖石开裂,天上电闪雷鸣,似是随时都要裂开。
见此情景,妖莲的眼尾已泛微红,“不行,不能让那个死老头毁了魔界,不然阿姐的意识恐难觉醒。”
蓝知焾攥紧她的手,“可是他动的手脚,是主子之前布下的封印法阵,没有创世之力,恐难扭转。”
“创世之力,我还有的,放心,我不会让那个死老头得逞的。”
“夭夭,这太冒险了,你的创世之力之前为了接下妖界就已经用得所剩无几了。”
在他看来,魔界塌了,主子他们两人也不会有事。总归是亲身经历过整个界域塌方的龙,这个时候显得尤为淡定。
“够用就行,反正本来也是阿姐赋予的。”
话音刚落,原地就没有了妖莲的身影。跟着一起消失的,还有紧紧握着她的蓝知焾。
魔界的上空出现一条冰蓝色的龙,背上带着妖莲,正奋力修复着裂缝。
电闪雷鸣的苍穹,登时变得紫霞漫天,冰蓝水龙还在降着甘霖,抚平地裂的干涸。
无心二人意识拔离出来时,外面已然恢复平静,妖莲他们也很快隐退身形。
先前的那些场景好似一场梦,但是,无心知道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也知道她听见的那道声音的主人正是魔祖,一个据说被她给封印了的魔族,好巧不巧地,她注入的精神力把沉睡的他惊醒。她却直觉并非这么简单。
她问明郁宸,“你看到了什么?”
明郁宸想起方才所见,又觉得识海钝痛,眼眸讳莫如深,“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