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熬了一碗清粥,正喂完温枕,就看见砚儿匆匆赶来。
“大姑娘,夫人派人过来说,杨家两姐妹和那位乔大姑娘今日果然来了侯府。”砚儿一进门便低声禀道。
“还果真是来了。”阮卿放下碗盏,起身在盥盆里洗了洗手。
砚儿不动声色一笑,道:“属下昨晚按照大姑娘的吩咐让人传出消息,说是温姑娘昏睡中迷迷糊糊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今日那杨婍月和乔清欢果然就来试探了。”
“只是不知,这下毒之人到底是杨婍月还是乔清欢,或是两人一同做下此事。”
阮卿将情绪抑在眼底,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温枕,冷静道:“只要她们来,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顿了顿,她看向砚儿问道:“郡主可知道这个消息了?”
砚儿点了点头,“属下进来之前便已将这个消息告知郡主殿下了,大姑娘放心,郡主殿下藏得极好,定能在暗处盯着两人。”
阮卿颔首不再多言,带着白芍便赶去了裴景年的屋子。
穿过一条夹道,杨婍瑶和杨婍月还有乔清欢一路跟在孟氏的身后,直到进了月洞门,再绕石而过,便能看见一处白墙棕瓦的院子。
几人刚抬脚进去,就见屋子内出来了一人。
“阮卿?”杨婍月和乔清欢愣了愣,显然并没想到今日她也在。
阮卿停住脚,脸上挂着丝温柔而娴静的笑,“杨二姑娘和乔大姑娘也来了?今日侯府好生热闹。”
杨婍月咬了咬牙,看着阮卿道:“怎么,你来得,我们就不能来?”
“自然能来,只不过有些意外罢了。”阮卿淡淡笑了下,旋即便为几人让路。
杨婍月虽也一时惊讶于阮卿如此欢迎她们,可只要想到能看见裴哥哥,她便什么也不在乎了,朝阮卿瞪了一眼,跟在孟氏的身后就进了屋。
裴景年此时还没醒,自然不知道这个屋子里的暗潮汹涌。
孟氏穿过屏风看了眼裴景年,旋即转身坐下,对几人道:“景年伤重,泰半时候都睡着,且每每陷进梦里醒都醒不过来。”
“那日我之所以将杨二姑娘和乔大姑娘拦在门外,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杨婍瑶皱眉,很是疑惑道:“为何会如此?”
孟氏一脸苦闷的摇了摇头,“许是药效过重,这才引起了反症,我虽满心疑惑,但这些日子来,景年的伤确实好了许多。”
“对了......”孟氏看了眼同样坐着的阮卿,“给景年治伤的人,正是曾经长公主殿下给卿儿找的那名温大夫。”
说到这,孟氏却又忽的一顿,犹豫道:“说来也是奇怪,温大夫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中了毒,连宫里来的太医都没有查出来此毒是什么。”
“中毒?”杨婍瑶面色微惊,“可是侯府中的奸恶之人在那位温大夫的饮食中做了什么手脚?”
阮卿喝了一口茶,脸上带笑的安慰孟氏道:“夫人放心,虽然暂时还查不出来温大夫体内的毒到底是什么,但好在昨晚她醒过一次,呼吸也平缓有力许多,想是这毒不要人性命,再过几日她便能醒过来。”
孟氏颔首,对此深以为然,倒是杨婍月闻言便问道:“可连太医都不知道这位温大夫中了何毒,难道这毒如此罕见吗?”
没想到,她这句话引得阮卿注目过来。
“杨二姑娘今日这么一问,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阮卿眼神淡得几无情绪。
被她这么一看,杨婍月也总觉得浑身别扭得很,“难道与我有关不成?”
阮卿却是忽的轻笑一声,道:“我可没说与二姑娘有关,我的意思是,温大夫中毒的症状竟与当初二姑娘中了暑热相似。”
“阮卿,你别话里有话的说我与此事有关系!”杨婍月腾的一下站起来。
算上今日,她不过来了侯府两次,而那位温大夫中毒的事情她一丁点儿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算在她的头上。
况且,她与那位温大夫无冤无仇的,她下毒做什么?
杨婍瑶坐在一旁,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反应这般大,当即心里便有些不坚定起来,她呼出一口气,看着杨婍月道:“阮卿又没说此事与你有关,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杨婍月嘟嘟囔囔几声,又狠狠睇了阮卿一眼这才坐下。
阮卿看着她如此冲动的反应,心中细细思量一番后,漫不经心的对孟氏道:“这话是我说的不对,难怪杨二姑娘生起气来也是应该的。”
“不过......”阮卿却是意味深长的顿了顿,“温大夫醒来时口中好似念了一个人的名字,虽不大听的清,但我想,这个名字可能与凶手有关。”
孟氏听完此话,心一瞬间便笼紧了几分,旋即往屋内的人快速瞥了一眼,这才宽慰的笑了笑。
“既如此,只要等到温大夫再次醒过来,那便能知道凶手是谁了?”孟氏佯装问道。
阮卿含笑应了应,抬起眼时,目光却在杨婍月和乔清欢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杨婍月眼底闪过一丝不屑,而后便是面色如常的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口。
倒是自进屋就不曾说话的乔清欢,在听到温枕或许醒过来时,她的脸上显然有些怔然。
只不过她向来装得乖巧温顺,在杨婍月喝茶的那一空档里,她便将情绪掩了下去,还故意往杨婍月那看了一眼。
“我过来已有些阵子了,温大夫那只有浣玉照顾,若是可以,还请夫人允我过去看看。”
阮卿忽的起身,在得到孟氏的应允后头也不回的带着白芍去了偏院。
“大姑娘,咱们这一试探真的能找出凶手吗?”白芍虽也瞧见了方才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可事关重大,要是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穿过小路,再走一会儿便是温枕所住的偏院,可阮卿却停下脚没有往前走,而是往孟氏所住的院子去。
“我已与夫人商量好了,待我们一走,她们几人也会被带出去,到时候看谁着急,那谁便是凶手了。”
阮卿这次没有隐藏眼底的愤怒,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冽如霜的杀气。
只要谁有动作,她便会让砚儿立刻去通知锦衣卫。
若是能逼问出温枕体内的毒是什么,她或许也会稍稍放手,可若是咬死不说,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