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江临认识苏博士。
也就是千意的师父。
“千意小姐,我有东西要给你。”陆江临拍拍手掌,站起身,“你随我来。”
千意踌躇了会儿,跟在陆江临身后。
私人电梯打开,陆江临侧身。
千意看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陆江临尾随其后,指腹在电梯按钮上按下了数字六十八。
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
六十八楼是陆江临的住所,监控录像都安了差不多一百来个了。
两侧的楼梯拐角还有防盗门。
没有谁可以混进来。
两人从电梯出来,陆江临手指在门上一挥,电梯门立刻打开。
屋内陈设简单,全是蓝白色,虽单调,但胜在文雅。
千意在玄关处站着,没动。
白色的地板钻蹭亮,屋里摆放的东西整整齐齐。
一眼扫过去,没有一样多余的物件。
陆江临走进来,看身后那丫头呆滞了几分钟。
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递出去。
千意注意到,微垂的手指紧拢住。
防备心瞬间提高。
“换了拖鞋进来吧。”
陆江临说完,走进卧室,半个身子笼罩在水晶吊灯下。
身高腿长。
陆江临出声喊她,“别走神。”
一进去,对方就将屋门关闭。
潜意识觉得这个男人有问题,千意忽然出手,胳膊狠狠地桎梏着陆江临的脖子。
陆江临对她没有防备心,也就没有想过突然的一击。
修眉刀擦过脖颈,蹭破了皮,一滴血从脖子上淌落。
滴在千意雪白的手背上。
陆江临视线低垂,看着抵住自己的手臂,冷冽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
“出手很快,不留余地,我没看错你,千意小姐。”
千意眼尾泛红,瞅着嘴角浅笑的陆江临。
的确,对方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她拿下手,语气不夹杂着丝毫感谢,“抱歉。”
抽离手臂,刚转身,就被陆江临拽住了手腕。
他的脸色骤然变冷,“你受了伤?”
千意不习惯任何人的接触,很冷淡,“跟临爷无关。”
陆江临深呼一口气,“这伤可不是普通的刀伤。”
千意面沉,依旧是没有感情的语调,“这是我的事。”
不等千意反驳,陆江临冷眼瞪她,“你在替我工作,我就不允许你这只手废掉。”
他深呼吸,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卡,“明天到白城第一医院来一趟,我给你做个小手术。”
千意茫然,“临爷是医生?”
“学过。”陆江临声音很轻。
他这个人寡淡无趣,平时话少。
也不太喜欢跟外人解释。
可千意不好奇,不追问,反而让他稍显失落。
“谢了,不过不用了。”千意认识药草,自己有办法根治枪伤后遗症。
陆江临见她防备心重,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心里有火,隐忍未发。
千意开门见山,“临爷要给我什么东西?”
陆江临退后几步,把苏博士的快递转交。
“苏用老头曾在我这里做客,让我转交给你一样东西。”
千意听到师父的名字,冰冷的双瞳升起了一抹喜意。
她快速地接过盒子。
伸手打开。
发现是一件连衣裙。
天蓝色的。
旁边还有一张贺卡。
千意拿起贺卡看了一眼,手指哆嗦了下。
【小千意,生日快乐。】
“临爷认识我师父?”
陆江临平淡地回:“有过几面之缘。”
那时,他是医学的天才。
苏博士器重陆江临,一门心思地希望他能进军医学研究,做自己的徒弟。
然而家仇未报,陆江临丢掉了自己儿时的梦想,成了商人。
千意听此,知道问不出什么,黯然的眸光从陆江临身上移开了。
她把连衣裙折好放进盒子,双手抱着,准备离去。
“谢谢你把东西带给我。”
她丢下一句谢,就走。
“伤了我,就这么走了?”
千意顿住脚,随口道歉,“刚才误会了临爷,抱歉。”
陆江临靠着门框,眼里无光。
“给我包扎!”
不容更改的命令。
千意理亏,留下了。
陆江临把绷带,碘酒以及药膏递给了千意。
千意拿着沾了药膏的棉签刚要动,就听到跟前的男人说,“先碘酒消毒。”
她听从。
做好这一步,又听到陆江临提醒,“涂抹药膏。”
她照做。
“包扎。”
千意拿起绷带,从陆江临的脖子上绕过。
双手抬高刹那,忽然觉得脖颈一痛。
紧跟着人就昏迷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明亮的房间内,各种手术工具一一齐全。
刺激的消毒味道弥漫在鼻尖。
隐约察觉到肩膀的伤口有冰冰凉凉的感觉。
她艰难坐起,发现一旁的陆江临在给手术刀消毒。
“醒了,就好好休息下。”
“你——”
千意单手抱着胳膊坐起身,发现自己的上衣没了。
眼神如白霜,冷意森森。
陆江临注意到,随口解释,“你的伤口有烂肉,不处理好,胳膊会废。
即便……你的止血药草用得不错。”
陆江临就站在晦暗的地方,头上戴着手术帽,身上穿着无菌手术衣,浅浅的光亮落在锋利的手术刀上。
与此同时,衬得那双戴了手套的手,更加修长纤细。
她了解了。
对方给自己做了一个小手术。
“谢谢。”
“你也替我包扎了伤口。”陆江临转身,把手术刀消毒放好,“扯平。”
他离开室内,拿下帽子,脱下手术衣,撩起帘子,“出来吧。”
千意套上裙子,跟着陆江临离开了他的秘密手术室。
陆江临走到隔壁书房,拨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陈叔接了。
“临爷?”
“备车,送千意小姐回家。”陆江临说完,坐到椅子上。
把事先准备好的全球黑卡,扔出,“拿着!”
千意一回身,敏捷地接住了东西。
低头看向手指,“临爷给我这些做什么?”
“为我办事的人,绝对不会如此寒酸。”
他说话郑重其事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可借口找得太牵强,反而暴露了他的关切。
全球黑卡,临爷的黑卡,可从来没有给过别的女人?
千意是唯一一个。
“我还什么任务都没做。”
陆江临早就为千意的疑惑找好了理由,“我有几个朋友,欣赏你的能力。
想要跟你学习一下。”
千意认真地瞧着对方,打破砂锅问到底,“学习什么?”
“……”陆江临狡黠地回,“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千意无法拒绝,被迫答应。
回去的路上,陈叔把车开到校外,“千意小姐,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
她早晚会从商知姐那里搬离,没必要告知陈叔。
毕竟他知道了,明景楼的那个人也会知道。
不知道生日礼物这件事之前,千意心里一直觉得临爷对自己图谋不轨。
“陈叔,帮忙跟我跟临爷说声谢谢。”
千意拿起东西,从后门回学校。
刚到楼道,发现手机几条信息。
商知:千意,在哪儿,我来接你。
千意回了一条,门口。
商知拉开房门,伸手抱住她,“都怪我不好,把你一个人放在学校。”
千意僵着没动:“我没事。”
进了屋,商知给她倒了杯热牛奶,笑着问,“你去哪儿了?”
表情略带审问。
千意没隐瞒,“明景楼。”
“明景楼?”商知呆了下,“那儿很乱,你怎么进去的?”
千意解释:“我有重要的事要办。”
她起身,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商知姐,你这条裙子被我弄脏了。
我赔你一条新的。”
注意到血渍,商知心急如焚,“你伤口裂开了么?”
她作势要给千意包扎。
千意抬手:“不用了,商知姐,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不知道陆江临用了什么药膏,冰冰凉凉,疼痛都减了大半。
思绪回转,她提了搬家的消息。
商知犹豫,“千意,是不是这里太小了,你不习惯。”
千意摇头,“不,是我有事要办。”
商知看对方执意,也没要求,“那好,什么时候搬走,我送你。”
“不用了,东西不多。”
陆无良在明景楼输了不少钱,回到家,忐忑不安。
陆母为了护住儿子,以儿子生病为由,忽悠了丈夫。
陆无良平安地离了家,这几日在酒店住着。
“他娘的,这贱女人,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我!”
陆无良单手捂着始终没消肿的部位,脸色阴冷。
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嘟嘟,一条短信发来。
见是谢萋萋,陆无良犹豫了下,才按下接通。
“你在哪儿,无良?”
陆无良委屈巴巴地说,“萋萋,我被人打了。”
谢萋萋一怔,“谁打你?”
“以往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乡巴佬,出现在明景楼。
她还奸诈地抢走了我送你的那套房子。”
谢萋萋靠在枕头上,空着的手,狠狠地揪着被褥。
她说怎么刚刚那边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说是房子易主,不能住了。
原来有人背地里摆了她一道。
可恶!
“妹妹,你怎么样了?”
五哥谢元宏进来的时候,听到妹妹凶狠的话语。
一时愣住。
低头的谢萋萋,平复心情。
一秒就切换表情,楚楚可怜地抬起头。
泪水将落未落,瞳仁里透着水晕似的光。
“妹妹,你……你怎么哭了?”
谢元宏看到谢萋萋一哭,怀疑转瞬而逝。
他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紧握住谢萋萋的手,“妹妹,出什么事了,跟五哥说。”
“五哥,无良送给我的那套房子,不能……不能住了……”
她小声抽泣着。
无辜又委屈。
“之前陆无良不是说全款买的,让你搬进去么?”
老五谢元宏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突然不能住了?”
“五哥哥,你别问了,是萋萋……萋萋运气不好。”她侧身,欲言又止的可怜样。
“手机给我。”
老五谢元宏拿起谢萋萋的手机,给陆无良拨打了一通电话过去。
问起陆无良那套房子的事,对方立马结巴地解释,“是……是个叫千意的女人抢走的。”
“什么,是她欺负萋萋?”
老五谢元宏把右手握得骨骼颤响。
这边。
千意站在走廊里,看着手机,无视谢家人打来的每一通电话。
抢走谢萋萋婚房,只是她计划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