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轻笑着小声的说:“距离姑娘上台还有两场戏,那我就不打扰姑娘默戏了。班子里估计还有些姑娘没化完妆,我去帮忙了。”
镜中的女孩微阖着眸子,子穗流苏一动不动,低应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见。
秋水悄悄的挪步出去了。
——
戏早就已经开场了,剧院大厅来的人很多,几乎已经坐满了,两侧的阁楼走廊也坐了许多的人。
一处偏僻的二楼隔间,一身军服的苏副官笔直的站在男人的身后,目不斜视,丝毫没有被台下精彩的戏曲给吸引走目光。
在他的身边木椅上坐着一名青年,军帽懒懒的压低,那人靠在椅背上,露出一截光滑白皙的下颚。脖颈雪白,线条顺着藏进了青年一丝不苟的衣领之下。衣领扣着一枚浅金色的金扣,军绿色的衣领军服映着一节白色的衬衫衣领。
肩头流苏轻晃,挂在衣扣上的金链子衔着探进了青年的一旁的衣兜里。他靠在椅背上,似乎微阖着眸子,修长的双腿微叠,平淡疏冷,白色的手套搭在扶手上,耳边是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他指尖轻点着扶手,姿态漠然。
而此刻二楼的楼梯处急急忙忙的赶来一个身穿浅灰色西服身材丰腴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这次宴会的主人公——曹会长。
曹会长听着下人告诉他的消息赶紧跑上了二楼,他一转头就看到那一抹冷淡的军绿色身影,心中顿时提了起来。
曹会长抹着额头的冷汗,对那一角落里青年的来临感到无比的害怕。
这……这……这景二爷不是刚回北平吗,怎么就来参加自己的寿宴了……
虽说他的寿宴景二爷能亲自到访对他来说是无上光荣,说出去那都是倍儿有面,别人也对他礼让三分的好事情。可……可景二爷这脾气捉摸不透,他要是不小心惹了这位爷,寿宴办不成那是小事,别到时候把他整个人给搭进去了,他就在北平混不下去了。
曹会长心乱如麻,最后抹着冷汗咬紧牙关走了过来。看着面前军帽压低看不清神情的景二爷,曹会长谄媚一笑,“二爷大驾光临,没能够前来迎接,真是曹某有失远迎。曹某在这里和二爷赔罪了。”
说着,曹会长拱手歉意行礼。
“……”
安静无比。
曹会长弯着腰不敢抬头,只能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站在景砚修身边的苏副官,可苏副官神情古板严肃,丝毫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而座上的那位更是连动了都没有动,这下曹会长犹豫了。
豆大的汗从额头滑下来,他保持着弯腰赔罪的姿势,不敢起身。
青年虽然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可身上经年沐浴战场的血腥杀气已经牢牢地沉淀在了骨子里,让人只要一靠近,就害怕的腿软发抖。
台下,风光无比的戏子们正咿咿呀呀的唱着缱绻的曲子,座儿们更是拍手叫好,好不热闹。
而曹会长的心里却是一汪死水,整个人低落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