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舫内人影交缠,只传出山河阵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山河……”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咱们正经些……诶?等等,你怎么不按套路出招?”
“……”
“哈哈哈!”
“不许再笑了!”
“你果然毫无经验……”
“哥哥又是何来的经验?”
“我不告诉你。”
“是不是在洛都?”
“诶?你怎能妄自揣度,冤枉正人君子呢?”
“那你告诉我,我便无需猜度了。”
“哈哈哈……其实,我是日夜想着和你……嗯~你是狐狸么?这么狡猾啊……不碍事,这事得多练习……”
“……”
“怎么了?不同你说,难不成还能同他说?”
“不许!”
被那溢满柔情的双眸盯得周身发烫,山河才脱衣到一半,就忍不住扑上去锁住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翻滚打闹。
“你是饿虎……”朝天歌被他啃得浑身发麻,尤其是那红肿的双唇,忍不住抽出双手捧住他的脸。
“那好好来一次……”山河憋住笑,瞧他脸上似有醉态,心间波澜涌动,终于将那半敞的衣衫剥落。
整个彼岸花图案露出来了。
山河这才惊讶发现朝天歌身上的彼岸花不止一处,而是自腰间缠绕一圈,往后背攀爬延伸越过肩头至锁骨,再到脖子,只是愈往上,彼岸花愈开愈小。
朝天歌看山河那怔愣的神情,心间微感失落,小心翼翼地问道:“不堪入目是么?”
温热的指尖在那冰凉的胸膛上轻抚着,感受着彼岸花的冷艳与张狂。
许久,山河才喜道:“不!很好看!我很喜欢!非常喜欢!”
是真的喜欢,眼角眉梢都透着欢喜。
他肤色过白了,有如此艳红的花点缀,看起来倒有了几许鲜活与魅惑感。
山河见他如此,满脑袋都是“皓齿冰肤”与“冷艳逼人”……
“你喜欢就好。”朝天歌一把拥住他,头埋在他肩窝处,感受着他的热血沸腾。
力量感十足!
山河手掌在他后背摩挲着,吞咽了下口水,道:“你该不会打算就这么抱着吧?”
他话是这么说,可手就已往腰间探去了……
朝天歌蓦地睁大了眼,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他的肩头。
“嘶~又来!”山河眉头一皱,一下将他压在榻上,双目警告,语气微嗔道:“这就是你说的不温柔?”
“哥哥误会了~”朝天歌猛然翻过身,噙着笑伸手去解他腰带……
就在这时,整个画舫剧烈地晃动了下,底下似乎有东西欲将画舫抬起来!
船室里的二位纷纷住了手,山河道:“来了!”
他们交流了下眼色,迅速穿衣冲出了画舫。
但见水面下铺满了一群鳞光生辉的红色东西,它们从四面八方游过来,来得气势汹汹,有的甚至浮头了。
“是龙鱼!”山河认出来了,脸色随即沉了下来。
龙鱼不该如此凶猛,这波有目的有组织涌来,分明来者不善,它们争先恐后地撞着船底板,发出了扰人的砰砰声。
朝天歌犀利的目光在四周搜寻着,试图将隐藏的什么东西找出来。
画舫晃动得愈来愈厉害了,山河扬掌一推,船飞快前进,耳边的风呼呼地扫着鬓发。
朝天歌道:“追上来了。”
山河掌上加劲,再迅疾推出几丈外,那些红色的身影忽消失不见了,周遭一瞬静谧了下来。
“我有个不好的感觉,这些龙鱼似乎故意将我们引到此处来。”他蹲在船头正要俯看水面,突然,水里蹦出了一个红色的身影,溅出的水仿若带刺般扎了过来。
山河疾然后退了一步,被一手托住拦到身后去,但见朝天歌抽出一脚,将那蹦出水面的如腰粗的大龙鱼踢回水里。
这体格大小绝不是正常的龙鱼!
那条鱼才刚落下水,一群龙鱼从四周刷啦啦地飞跃出水面,甩着灵动的尾巴,张开凶猛的嘴,欲蹦上画舫来,有些竟然跃到几丈高,肆无忌惮,遮天蔽日。
刹那间,一道突然筑起的结界,撞得它们鲜血狂喷,朝天歌又从容地对着结界勾了道符。
嘭嘭嘭!那些个大型龙鱼逐一被炸个粉碎,惹得满江腥红。
朝天歌道:“它们已成精了,性情凶猛,留不得。”
“它们到底从何处来的……”山河沉吟片刻,突转过脸对朝天歌道,“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记得留下活口。”
“你想……”
山河叹了口气,道:“好久没吃烤鱼了。”
“……”
江面逐渐恢复如初,天色却黯淡了下来。
“要下雨了么?”山河望了望阴暗的天,“此时是何时?”
“辰时。”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好像太安静了些……”
山河话音才落,就响起了一阵空灵般轰隆隆的声响。
他们举目四望,一说声音在天,一说声音在水。
浓云密布中,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在空中若隐若现,惊得山河目瞪口呆。
朝天歌脸色微变,却是因看到了一大团黑色的巨物在水底盘旋着,那个轰隆的声音从水下传上来,却仿佛压在头顶,他正抬眸,画舫倏忽猛地摇晃了起来。
是一个巨大的水漩涡!
山河还沉浸在上空那玩意中,下一刻就随着画舫一同被漩涡吸进去了。
漩涡转动,画舫摇来荡去,加之时不时从漩涡处跳出的龙鱼相阻挠,他一瞬头晕脑胀,险些站不稳。
“山河!”朝天歌拉住他的手,果断弃了画舫,带着他跃出了水漩涡,升了空。
怎料,一条黑色的巨物刹那冲出了水面,带起了十几丈高的浪墙,水花四溅,拍得山河七荤八素。
他稍稍清醒些,手里却是一空,回身一瞥,却见一个红色的身影跌入了水中,此时他也看清了,水底窜起的怪物是条黑蛟龙!
“朝天歌!”山河不由惊出一身冷汗,疾然追下。
沉入水那瞬,他脑袋一片轰鸣,水下一幕,实在太熟悉了!
那些个龙鱼围攻了上来,而远处的朝天歌还在往下沉,还有头顶上空那艘黑压压的巨型鬼船……
这不就是他此前的初心相所见?!
这一刻真如芒在背!!
山河一阵心怵,初心相会呈现令人恐惧的东西,眼下最怕的是初心相成真。
他不安地紧盯着那抹红色身影,可不知怎的,那抹红逐渐被一团黑包围,水中又滚动着无数的气泡,一下淹没了他的视线。
他等不及游过去,原地掐诀起术,却被龙鱼拦了去路,正如初心相呈现的那般!
“……”他的灵力使不上来了!
才猛力踹开几条,又游上来一群,这群来势凶猛竟是连啃带咬!
未几,水里弥漫开了血色,腥味浓郁刺激,那些个龙鱼全化作了血,山河口中叼着三涂从中脱出,才将三涂收起,欲往那团黑游去,手脚忽被一条金黄色的东西死死捆住!
可他明明看到游过来的是龙鱼……
是禁灵索?!
山河心间大骇,此处竟然有禁灵索?
原来的那条在对付地火熔炉时,不知丢在了何处,可据他所知,禁灵索世间有且只有一条,这条又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但眼下根本不是纠结禁灵索的事,他要想办法弄开这该死的玩意!
朝天歌入了水,实力定会被大大削弱,何况他也不能在水里久待!
山河迷乱扑腾中,看清了那大团黑色缠绕的蛟龙居然有九个头!
竟然是九头蛟!
此处竟会有这般怪物?!
那九个头灵活地扭甩着,嚣张猖狂,时而钻出水面,时而探入水底,每每都能使江水翻高几层浪,山河被汹涌的水浪推得愈来愈远。
可他分明也是奋力往前游的!
即是说,他是被那禁灵索给往回拽了。
“朝……”他嗓子发紧,忽地被股强大的劲带飞,一瞬抽出了水面,吊到了半空。
山河狂咳了几声,吐出几口水,底下是茫茫黑沉沉的江面,还时不时探出几个蛟龙的头,他的心慌乱了,这一幕幕虽与初心相有出入,但大致走向一致,再这么下去,他极有可能会看到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那九颗带钢牙长须的头,组合在一起,宛若巨大的扇面,要数中间那颗头最为刚猛,狂吼怒叫,杀气腾腾,它显然是这片水域的领主。
头顶上传来了铁索抽动的声响,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山河面色铁青,心中想的是铁钩子,这玩意会穿人肠勾人腹……
他屏住呼吸不敢叫,这时,江面却突然平静了下来。
山河心如擂鼓,震荡不停,双目在那方漩涡与九头蛟沉寂处扫动着。
此地竟然如此凶险,枉他以为至少还能保护朝天歌,不曾想还有禁灵索这折磨人的鬼东西。如今倒好,在水上着了道,自己还被五花大绑,受制于人,实在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上方的鬼船穿出了云层,显露出了真容——
这是一艘战船,船头镶着个大骷髅头,骷髅嘴里伸出了两条带着铁钩的粗长铁链,整艘船悬在半空,乘风而飞,气势十分威武!
可偏就这样的战船,却无任何生息,让人望之森寒。
山河顾不得这横空出现的战船意欲何为,他只想着这暗藏杀机的水底此刻是怎般景象。
忽然,江心泛起了道道银波,似滚沸了般,霎时浪花飞溅,一道红影从水中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