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荔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范先生的意思,二哥可能是你的堂弟?”
“我不确定,我没看清他的模样。”
范辰麟说着追到房间门口,试着叩门,但没回应。
他的拳头砸到门板上,急切道:“你出来!”
他哐哐砸门的动静听起来又气又急。
姜荔拽他手臂:“你冷静点!”
“范辰归!我知道一定是你!”
范辰麟甩开她的拉扯,拉不动门锁,左看右看,发现有个窗户开在走廊尽头。
他飞奔过去,身手矫健地跳出窗户,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姜荔追过去趴到窗边,才发现他踩着空调外机,跳进了二哥房间的窗户。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二哥房间门开了。
范辰麟气呼呼地走出来:“被他跑了,这家伙…这么会逃,一定是他没错了!”
他挽起衬衫袖口,一手叉着腰喘气,一手拿着电话,发完信息就到房间里检查。
他桌上的东西、抽屉里的记事本、床头枕边的旧手表,还有破旧柜子上整齐摆放的球鞋与篮球。
一切的一切,都画满了范辰归的符号。
尽管是个陌生的房间,范辰麟仿佛又回到他还没失踪的时候。
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记忆如潮水一样鲜活涌来,上学工作感情…每一项人生大事,他和这个怨种弟弟都会被家人拿来比较与竞争。
在校园里,两人既是第一第二名的学霸,也是球场上两个球队的队长。
工作之后,他们又成了港光集团唯二继承人人选。
当时为了争夺董事局主席的宝座,两人争锋相对多激烈,差一点点就要分家翻脸。
但范辰归最后还是逃避了,一如在读书时放弃保送名额、在争抢谢玉衍时主动退出…
八年前与他的最后一面,他站在半山别墅花园里,朝他声嘶力竭地痛哭:“哥,我累了,我再也不想和你争了!你放过我吧!”
他哭着跑了,追到他时,悬崖上只剩了一只他最爱的球鞋…
被他带走的另一只球鞋,现在就在眼前。
范辰麟从柜子上捡起鞋子,洗的干干净净,鞋带也好好地绑着。
这是谢玉衍有一年攒钱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双球鞋。
范辰麟歇口气,把鞋子放回去,拳头砸在柜子上。
他沉声问道:“你手机里有没有他的照片?”
姜荔赶紧翻出手机相册,从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里放大来找,依旧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她想起来,拍拍脑袋:“二哥说他不喜欢拍照,每次拍他,他都会想办法躲起来。”
范辰麟撇开视线,望向范辰归逃跑的窗口,心想这家伙以前最爱臭美,现在不肯拍照,必定是因为生活太苦,搞得他一身邋遢。
他心烦意乱,在床边坐下,颔首冷静会儿:“你先去收拾好行李,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姜荔只好回去自己房间,趁着小宝睡着了,轻轻拿出行李箱…
窗口忽然有动静。
她警觉回头,蓦然见到二哥爬进来,嘘声示意:“别出声。”
姜荔看他肩上挂了个双肩包,连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他笑笑:“我去找点出路,等我回来,一定不比他差。”
“什么出路?”
姜荔担心他做傻事,他拿出一串钥匙放到她手里:“水泥厂的管理这段时间要交给你,我和大哥说了,他也相信你可以的。”
“你还没说你去干什么!”
二哥不回答她,扭头要走,视线挪到小宝那儿,依依不舍地停下脚步:“我看到你抱他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做的远远还不够。玉麒,我觉得我不应该继续藏在这里,八年了,我是时候出去闯我自己的路了。”
他说完,弯腰小心抱起小宝,本想亲亲哄哄她,小宝忽然醒了,紧皱眉头大哭起来。
对面的房间传来开门声,姜荔知道是范辰麟被引过来,看到二哥连忙放下小宝要走,马上拉住他。
“你等等!”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钞票,塞到他双肩包的口袋里:“这是你给我的钱,你拿回去,不管你做什么,一定要早点回来。”
二哥愣一下,点点头。
范辰麟这时候开门进来,终于看到他的面庞。
“辰归…真的是你!你站住!”
二哥翻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跳窗出去了。
楼下一群保镖哄闹着围过去抓他,他甩着鼓鼓的双肩包撞开几个人,闯到后院的小货车边,迅速拉开门跳进驾驶室。
一脚油门,车子原地打个转就冲出去厂门,扬长而去。
范辰麟在窗边双手紧紧捏成拳头,额头的青筋也暴突起来。
“你明知道我要找他,你放他走,是什么意思?”
他嗓音里都是压抑不住的怒气。
姜荔抱着大哭的小宝,不停往后退:“他有他自己的自由。”
“他是我弟弟!失踪了八年,现在我要把他带回家!”
他太生气了,气这个女人不光不听话,尽管失忆了,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地忤逆自己。
望过去,此刻她还离自己那么遥远,就好像他才是陌生人闯进了她和二哥的生活。
明明他才是她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和最亲密的人!
范辰麟咬着后槽牙,气闷闷地讲:“你不说话也没有关系,只不过你以后休想再见到小宝。”
他说着,疾步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逼近,压迫感十足。
“把小宝交给我。”
姜荔把小宝护在怀里,但还是被他毫不费力地抢走。
“范先生你想做什么!把小宝还给我!”
她追着他下楼,连行李都不要了,失魂落魄地追到车里。
车门悄无声息关闭,昏暗的车厢里,小宝慢慢停止了哭声,在他臂弯里渐渐安睡。
姜荔想抱她,被他推开:“给你两分钟,好好反思一下胳膊肘该往哪里拐。”
“哪有你这么霸道的人!”
姜荔掐着嗓子骂他,捶他手臂,还不敢太大声,生怕吵醒小宝。
眼泪落下来,再次哭成灰尘仆仆的花脸。
范辰麟心里又痒又闷,伸出一只手擦她脸颊上的泪水。
姜荔干脆张嘴咬他一口,他虽然吃痛,但没有缩回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满脸的倔强讲道:“既然你这么评价我,那么今天正好从小宝开始,我让你看看什么叫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