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儿!”
“初阳!”
几道声音异口同声,皆是目光热切地看向楹摇身后的容夕属。
容璨猛然起身往前走,却是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阮溱离容璨最近,连忙伸手去扶,奈何她因为久病,身上的力气很小,差点被容璨带着摔倒在地上,还是容酌眼疾手快,一手搂住阮溱的腰,另一只手稳住了容璨的身形,才避免了两人双双摔倒在地的局面。
这一切发生不过几息,其余人反应过来时,两人都已然站好。
拉住容璨是阮溱下意识的反应,但她忽略了自己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不仅没扶住人,还差一点被容璨带着摔了下去,这会儿被容酌抱在怀里也有些心有余悸。
她高估自己了。
还好有容酌在,两个人才没摔倒,不然可是添乱了。
“溱溱,有没有扭到哪里?”
见阮溱摇头,容酌皱着的眉才放松了下来,他安抚地摸摸阮溱的脸,扶着阮溱坐了下来。
后方的茯苓适时将温水递了上来。
原本站得离门近些的人都靠了过来,围在阮溱与容璨的前面。
楹摇上下看了一下阮溱,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同时暗暗蹙眉。
她原以为阮溱心疾治愈之后身子会好一些,今日一看仍是不容乐观,看来到时还得回浮生宫多待一段时间。
容夕属站在后方,本来不乐意走过来,见到容璨因为着急见她,差点带着想要扶住她的阮溱一起摔了,也不敢继续在原地站着,亦步亦趋地跟在楹摇身后。
她不愿意抬起头,只是盯着地上的图案发着呆。
“夕儿……”
容璨眼中含泪,对着容夕属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唤着她,“是阿娘错了,阿娘以后再也不说那些话了,你原谅阿娘好不好?”
清诏扶着她,两人一同殷切地看着容夕属。
容夕属抬眼。
眼前的父母眼中是无尽的自责与思念,周身充满了疲倦,一看就是寻了她许久。
容夕属鼻子一酸,想到回来路上楹摇与她说的话,觉得自己这般模样确实是伤了父母的心。
一个男人而已,犯不着如此自伤。
此刻的容夕属与以往的自信张扬不同,眼里凭添了几分落寞。
“不是您的错,是我太任性了,不该乱跑出去的。”
“阿娘,阿爹,是女儿错了。”
容夕属猛地跪下来,对着容璨与清诏说着认错的话,言辞恳切。
本该是感人的一幕,在场的几人表情却是各异。
容璨与清诏见容夕属竟然跪下认错,震惊地张大了双眼。
这……这还是他们那个怎样都不服输的女儿吗?
这,这是怎么了?
容琅和桑蘅妩也是同款惊讶,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容夕属都是不愿意服软的性子,比容酌犟多了,长辈们时常会担心她这个性子日后应该怎么办。
这一次说到底,也算有容璨一半的不好,明知道容夕属最讨厌谈论成婚一事,她偏偏要与容夕属争执。
当然,容夕属更不应该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让父母提心吊胆了三天,有违孝道,双方都有各自的错处。
观容夕属如今的姿态,好像是将错处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真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阮溱就坐在容夕属身旁,从她的角度看,能够将容夕属的神情尽收眼底。
容夕属是真的觉得是自己错了,一片真诚,那些话显然不是为了哄容璨而说,是发自内心的。
她的眼底不仅有着真挚纯粹的认错,还带着一丝释然。
似乎是想通了某一件事情,让她的心境得到了改善。
阮溱不由地看向楹摇。
容夕属是与楹摇一起回来的,而楹摇又是容夕属一向崇拜的铸器师,回来的这一路,是否是楹摇与容夕属说了什么。
“夕,夕儿……”容璨有些惶恐,她快步走到容夕属身边,试探地摸了摸她的脸与额角。
是正常的,没发烧。
心下一松,俯身,动作轻柔地将容夕属从地上扶起来,“是阿娘的错,阿娘以后都不会说你不爱听的话了。”
“回来就好,下次不要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跑出去好不好?”容璨抬手,有些犹豫,还是温柔地抚上容夕属的侧脸,“找不到你,阿娘真的很担心。”
怕你饿着了,怕你冻着了,更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你可以不回家,但一定要让我知道你还安好。
容璨的眼里是祈求与疼爱。
容夕属的眼眶有些热,那样的神情,她过去时常看见,只是都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点点头,哑声道:“好。”
众人都没有询问容夕属为何反应会如此大的离家出走,又为何忽然回来了。
全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好了,也快到晚膳的时辰了,都别回去了,大家一起留下用膳吧。”
桑蘅妩朗声说道,亲昵地环住容夕属,“出去三日,怎的瘦了些,今日小舅母给你补回来,去给你做爱吃的肘子怎么样?”
容夕属眼睛一亮,“要辣的!”
桑蘅妩有求必应,“当然!都应你!”
阮溱笑看着眼前温馨满足的一幕。
今晚的膳食是几位长辈一起准备的,容璨找回了女儿,心里自然就没有什么负担了,乐呵呵地与桑蘅妩商量着菜谱。
“溱儿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该多补补!”
“这个溱儿会吃,多做一些……”
“溱儿不爱吃这个,不要放了……”
“哎,这个肘子会不会太少了,再多加点进去吧,初阳一个人就可以吃一盘呢……”
“琅弟不是不爱吃鱼吗?”
“谁管他呢!”
……
厨房内,桑蘅妩与容璨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其余人都成了打下手的存在。
不爱吃鱼的容琅正在与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奋斗,手上拿着刀,想下手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看它不动了,容琅刚准备刮鳞,鱼就整条跃了起来,水洒了他一脸。
“啊!”
容琅吓一跳,尖叫一声,旋即一脸茫然地看着那鱼。
救命啊!
还是一旁的清诏眼角抽了抽,实在看不过去,帮了他一把,不然今日不是容琅疯,就是鱼疯。
“多谢姐夫,你真是个好人!”
容琅将刀双手奉给此刻在他眼中犹如神明的清诏,随后一溜烟跑远了。
“我去烧柴!”
清诏无奈地摇了摇头,手上动作利落地将鱼处理干净。
这么多年过去了,容琅还是和当年初见到的时候一样,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