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那位公子,我看上你了。”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胆大的女子,竟然不顾宗政饶的身份直接对着他喊道。
她喊完之后,人群里传来一阵哄笑。
惊的宗政饶险先将眼珠子瞪出来。
他作为大齐的太子,平日里往他身上贴的女子不少,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直接喊出来的。
大殷的民风……这么开放的吗?
下意识转头,求助的看宗政絮,就见对方斜撑着脸,饶有兴致的看对面船只上的歌舞,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温听鹤见他表情实在惊恐,出声安慰了他几句才让他缓过来。
容夕属已经彻底乐了,还起身往岸边张望,找是哪家的女子这么无所畏惧。
好在这样的场景也没有维持多久,船只开始动了,岸边的人就不再扔花了。
同一条船上的人已经被方才的场景震住了。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岸边的人这么激动呢。
宗政太子和温大皇子确实是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不过真正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应该还是避开的那两位吧。
他们一边继续刚才的游戏,一边暗暗往容酌和苍凛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所幸这两位不是女子,不然可真是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为了避免再出现方才的状况,容酌牵着阮溱走到了船舱内,侍从早已将茶点备好。
如果觉得闷的,可以从船舱内的门走出去,那里有一处空地,周遭有遮挡,岸边的人看不见,可以自己站着欣赏风景不会被打扰。
听闻温听鹤棋艺了得,宗政饶就提议让他与宗政絮来一局。
宗政絮正好无聊,就应下了,一人一边,伴着室内的熏香,两人很快就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温菀方才大胆的与宗政絮说了一句话,得到了温和的回应,这会心里高兴着,自然是凑到两人旁边观摩。
宗政饶也是搬了个小板凳,还给温菀也搬了一个,没有一点一国储君的样子坐在上面看两人下棋。
阮溱被容夕属缠着作画,正坐在靠着窗边的桌案上,根据容夕属的描述画出她想要的场景。
容酌在一旁陪着两人,时不时补充一些容夕属描述不出来的东西。
不要问为什么容酌能够知道容夕属想要说什么,问就是小时候这种事干多了。
苍凛本也想过去让阮溱为他作画,只是寻骨神色凝重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就起身走出了船舱。
宜嘉静静的喝着茶,见苍凛离开,轻咬了咬红唇,最终决定跟上去。
她走的很慢,特意在门那处停留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刚好看到有一道黑色的人影从苍凛身边离开。
感受到有陌生的气息靠近,苍凛偏头,眼眸凌厉。
对上宜嘉有些惶恐的眼睛时,苍凛冷意渐退,淡声道:“宜嘉公主来透气?”
看着那张晃眼的面容,宜嘉一个恍惚,点了点头。
“那宜嘉公主看风景吧,孤先进去了。”
苍凛会意,抬步往另一侧进门。
当那抹淡淡的荼靡香从鼻尖划过时,宜嘉大胆开口,“摄政王殿下。”
“嗯?”
苍凛停了下来,侧脸看向宜嘉。
她与他离得是这般近啊……
宜嘉垂头,脸颊带上了淡粉色,“殿下,宜嘉其实……”
“孤心有所属。”
短短五字,便将宜嘉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打的稀碎。
她为了能与大皇兄一同出使大殷,天天去父皇那软磨硬泡,还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给她父皇心爱的那些舞女奏乐,就是为了能让父皇高兴然后同意她跟着来。
越国皇室最不缺的就是公主,更不缺的就是年轻貌美的公主,很多人都在争这次出来的机会,但是那些人,要不就是没有如她一般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和强有力的外家,要不就是没有如她一般豁的出去。
公主身份高贵,怎可给舞妓伴乐?
可是她去做了,取悦了她的父皇,她成功了。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来见苍凛,来见她几年前的惊鸿一梦。
而现在,苍凛短短的五个字,衬的她做的这一切好似一个笑话般。
“……我可以知道是何人吗?”
静默半晌,宜嘉声音酸涩的开口道。
苍凛在昨晚的宴会上就注意到了宜嘉看他的眼神,无它,实在是这位公主真的不怎么会隐藏。
以为她如所有那些喜欢他这张皮囊的人一样,只是看看想想,没想到她竟然会追出来,大胆的想要说出来。
苍凛不想听到那句话,也是给了宜嘉体面,于她之前将话说出。
“不可以。”
“宜嘉公主,你不必把心挂在孤身上,孤不值得的。”
苍凛直接回绝,看宜嘉的脸色瞬间惨白,想到方才阮溱与她相谈甚欢,心下不忍,遂缓了音调。
“你才及笄,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人,那些人才值得你去爱。”
“可是那些人都不是你啊。”
宜嘉带着哭腔颤声说道。
“七年,我念了你七年,你就一点念想都不给我吗?”
八岁那年,练琴比不过一众姐妹被教习嬷嬷骂了的她一个人躲在花树下面哭,一个风华已显,眼眸惑人的红衣少年递给了她一颗糖,还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头。
只一眼,她就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后来,从温听鹤口中,她知道了少年是何人,他是大凉那个年轻的摄政王苍凛。
回味着那颗糖,她过了七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可是为什么这次等着她的是痛苦呢?
苍凛看着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将她与七年前的那个小丫头重合。
原来是她啊……
他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当年会给她糖还安慰她,只是因为前一天晚间他梦到了一双同样含着泪,可怜兮兮的杏眸。
梦中的小姑娘哭的很伤心,梦外的他安慰不了她。
遇见越国皇宫中同样哭泣的小姑娘,一时不忍,就用他想去安慰梦中那人的方式去安慰了她。
只是没料到啊……
“宜嘉公主,不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有回应的,况且,那是你的感情,不是孤的。”
“不要画地为牢,要往前看。”
苍凛语气不变,可偏偏就是他这样轻缓的语气令宜嘉心里更加难受。
见他要转身离开,宜嘉脱口而出,“那人是煜安王世子妃吗?”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认为苍凛所属意之人为阮溱,真的要说,就是直觉吧。
苍凛偏头,眉眼彻底冷了下来,“你想做什么?”
“我,我不想做什么……”
宜嘉被苍凛忽然转变的神色吓了一跳,往后瑟缩了一步,同时更加证实了心里的猜测,苦涩道。
“她能够与你相谈甚欢就是喜欢你,你若是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孤一定不会放过越国!”
他没有说不放过她,说的是整个越国。
宜嘉心里苦涩更甚,“我也很喜欢世子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阮溱那么温柔又那么美好,她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不如意去伤害她呢?
母妃说过,勿要因为嫉妒失了本心,她不会变成后宫中那些因为争风吃醋而面目可憎的人。
苍凛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抬步进了船舱。
他言尽于此,剩下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想通了自是最好的,想不通,画地为牢,何必呢?
宜嘉的眼泪还是没有忍住,用手扇风,然后抬眼望天,天空那么蓝,就和八岁那天一样。
可是那已经是七年前,而她也不会再得到一颗甜得发腻的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