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间两人已经来到床榻处,叶懋英半信半疑的重新坐在床榻之上,可手却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嫂子,你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战场上的事更是焦头烂额,还要顾忌着我的安危,只怕是精神有些恍惚,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你现在就是要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就能见到绎哥哥了。”
叶懋英死死抓着赤松洛风的手腕,好在是这点力气还不足以令她感到疼痛,不然怕是早就要抓红了她的手腕。
赤松洛风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不由得在心底里佩服自己,现在说瞎话都能如此自然,就这样让叶懋英信以为真。
可叶懋英却仍旧放不下心中恐惧,她薄唇颤抖,忍不住低声呢喃:“可我看的真真的,他就在我眼前碎裂,我想捧起他,可我做不到……我……”
赤松洛风拉起被子盖在她腿上,虽说自己也是百感交集,可仍旧憋着一口气,如何都要稳住叶懋英才是。
“只是个梦而已,老话不是说吗?梦都是反的!你这个梦肯定是在告诉你绎哥哥什么事也没有,好着呢。”
叶懋英瞳仁闪烁,微抬眸迎上女孩略带着一丝心虚的瞳仁:“真的?”
赤松洛风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当然是真的,我倒是从没做过梦,但这句话我还是知道的,放心吧,什么也别想,好好睡一觉。”
叶懋英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止不住颤抖,方才的梦境犹如眼前,她拼了命的想要抓住他,可他却再没给她这个机会,两人就这般阴阳两隔。
躺在榻上,叶懋英才发觉出自己之前努力抑制的情感。
她害怕面对自己的感情,不论是亲情也好,爱情也好,她都尽力克制,生怕自己用情太深,等到真正失去对方的时候就会无法接受,恨不能与对方一道而去。
可现如今,反倒是让一个梦打破了自己虚假的外壳。
这个梦是那么的真实,她甚至都能清楚的感受到冰冷的碎片捏在手中的感觉,就好似无数冰块在她的掌心融化,可她却无能为力,令她心痛到无法呼吸。
“君上!君上这是……快……”
正当她的双眸闭上的瞬间,外面一阵喧闹声响起,是林霄几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她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站起身就往外跑。
赤松洛风连忙跟上她的脚步,想来林霄这样的呼救,只怕是赤松绎不好。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在掀开帐帘的一瞬间,眼前的一幕令她震惊不已。
叶懋英疯了一样的冲出来,还不等她看清眼前的情况便感受到一个很是沉重的东西朝着她压下来,直将她压的跌倒在地。
她定睛一看,肩膀上低垂下来的头颅正是赤松绎。
“赤松绎!你这是……”
“皇妃!君上他浑身是伤的回来,已经没有意识了!”
女孩连忙让人将他搀扶到帐内,看着榻上奄奄一息的赤松绎,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还完整的肌肤,就连下巴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裂口,身上的衣衫也被扯破,泛着冷意的肌肤隐约可见,看在眼中还真叫人不寒而栗。
“他为什么会这样!林霄!他为什么会这样!”
林霄低垂着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的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赤松洛风站在一旁呆愣愣的瞧着,他身上的每一处裂口都对应了方才自己感到疼痛的位置。
她顿时便猜出只怕是自己体内绎哥哥的半个灵魂在向她求救,是那灵魂的痛才让她也如同踏入鬼门关一般生不如死。
林霄实在不知该如何,只说是:“君上孤身一人闯北寒军营,回来就是这样了……”
“什么叫孤身一人!”叶懋英气愤不已,抬手指着林霄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侍卫就是这样保护你主子的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你陪葬!”
扑通——
“是,属下自知罪孽深重,没有保护好君上,属下罪该万死!”
林霄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好悬没将自己的头颅也跟着磕碎了的架势。
白语芙在一旁看着焦心,出言道:“皇妃,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林霄的性命,而是君上啊!”
叶懋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连忙转身俯下身子查看赤松绎的伤势。
可他是血族,本身就没有心跳和体温,她又该如何判断他到底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又该如何救治?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赤松洛风开口打破了这僵局:“看绎哥哥的样子像是灵魂碎裂,要想救治,就需要修补灵魂。”
安吉提出疑问:“可该如何修补呢?”
人们纷纷看向白语芙,可奈何她也是摇头:“我也不知,这修补灵魂是从未听说过的,史料也没有记载。”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要看着他死吗?”
“不如我现在就回一趟北寒皇宫,说不定能找到什么人或者法器?”
“不行!君上好不容易才保下你的性命,你现在回去与送死有什么两样?”
赤松洛风急的直跺脚:“那该怎么办?”
叶懋英小心翼翼将赤松绎冰冷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就好似一不小心就会弄痛了他一般。
半晌,女孩终于有了动静:“拿匕首来。”
安吉立刻意识到她要如何,心疼的想要劝说:“皇妃……”
“拿来!!!”
叶懋英几乎就是要怒吼的程度,瞳仁中萌生的杀意蔓延至帐内的每一处角落。
安吉这才不情不愿的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把匕首交给叶懋英,女孩握着匕首的手都在颤抖,冷声吩咐:“都出去!”
众人即便有什么异议,也只能遵从,毕竟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苍琅——
利刃出鞘,冰冷的剑刃上映照出女孩满含热泪的瞳眸。
帐内只剩下叶懋英与赤松绎两人,她看着榻上的男人久久不语,挽起袖管,雪白的肌肤就好似能与日月同辉,和手背根本不是一个颜色,这便是长时间在日光下暴晒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