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拉着墨煜辰的手便要往外走。
萧瑶刚跨出去又退了回来,跑到梳妆台前理了理发髻,补了补妆,想了想又将八宝簪簪上了发髻,方施施然走了出来。
墨煜辰看着她难得打扮自己,亦扬着嘴角,静静地等着她出来,牵着她的手往前厅走去。
待两人并肩牵手来到前厅,厅中除了纪梓珣,还坐着两位女子,见他二人进来,纷纷起身向墨煜辰行礼。
一位正是当初在祁州见过的红薇,今日她依然作了白薇的打扮。
另一位女子则身着玄衣,更衬得她肌肤似雪,眉目精致到无可挑剔,红唇涂丹,嘴角微翘,仿佛对众生都不屑一顾。
真真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萧瑶心中亦不得不承认,这确实称得上墨煜辰口中一等一的美人。萧瑶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乔柔亦难与之媲美。
墨煜辰牵着萧瑶坐上主位,为萧瑶介绍道。
“这位红薇姑娘,你见过的。另外一位,便是我跟你提过的陆无双陆姑娘。”
红薇知道自己妹妹现下跟着萧瑶,亦知道她在墨煜辰心中的地位,故上前周到地见礼。
萧瑶起身回礼,然后回头对纪梓珣道,“小珣,快去告诉采薇,姐姐来了,让她也过来,你们三姐弟难得在一起,好好聚一聚。”因着纪将军府之事,萧瑶对纪家这三姐弟甚是怜惜。
这边陆无双亦缓步上前,朝萧瑶见了一礼,眼眸却含一汪春水,看向墨煜辰,柔声道,“王爷还未告知奴,这位仙子般的姑娘如何称呼?”
“这位萧姑娘是如今苍云庄的庄主。”墨煜辰见萧瑶未作叶瑶的妆扮,故而为她身份考虑,未在两人面前点破她便是丞相义女,未来的穆王侧妃。
岂知萧瑶听到墨煜辰如此介绍,眉头轻皱瞥了他一眼。
“奴家见过萧庄主。”陆无双垂首低眉,我见犹怜。
萧瑶走上前来,抬手轻扶了她一把,上下打量了一番,笑语道:“早知道你有这般绝代风华,当初你们王爷与我介绍你之时,我便应该去找你。”当然,主要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这么个大美人拉入自己阵营。
“庄主谬赞!奴愧不敢当。”陆无双抬眸,亦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萧瑶,能得穆王如此亲密对待,眼前女子莫不是丞相义女叶瑶?陆无双亦听过穆王与丞相义女之间的传言,她一直好奇,能让那个冰块一样冷峻的王爷特别对待的女子是何方神圣。如今得见,美则美矣,但离倾国倾城还是有些距离。穆王对自己这般才貌的女子都拒之千里,却为何对这叶瑶如此亲密?
“用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去使美人计,你们王爷也真舍得?”萧瑶看着眼前的陆无双,明眸善睐,顾盼生姿,惹得她一个女子都心生怜爱,墨煜辰能抵得住这般女子的诱惑?
“王爷待奴恩重如山,奴愿为王爷......”陆无双忠心未表完,吓得墨煜辰赶紧“咳”了一声地打断了她。
萧瑶回头看了他一眼,本来就有些气他,在女子面前介绍她时遮遮掩掩的态度,如今他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陆无双慎言。本来想听听他们的计划看看有没有自己帮得上的地方,此时,亦有了怨气。
“看来,是我碍着王爷与两位美人商谈了,我走便是......”
看着萧瑶气得拂袖而去,墨煜辰慌了神,冷厉的眼神瞥了一眼陆无双,然后追了出去。
屋内两位美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挑眉睁眸:这......还是她们认识的那位爷吗?
墨煜辰追上萧瑶,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生这么大的气,但想着她有伤在身,亦好声好气地劝道:“洛洛莫气,你还有伤,莫气坏了身子。你说,方才我哪里做错了,我一定改......”
萧瑶知道自己其实有些无理取闹,也许是因为快到小日子,脾气暴躁;也许是因为见到一个比她美、比她有风情的女子在墨煜辰面前,心中莫名便不爽。总之,她就是觉得这些皇室贵胄,只要愿意,即便是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亦能轻易便据为己有。
这个陆无双是梦华楼的花魁,出身不好,自是不足为虑。可人外有人,难保下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不会比陆无双更好、更出色!
萧瑶为自己的小心眼心惊,从前她自认为自己洒脱,在这段感情中能够收放自如,可随着全身心的交付,她感觉到自己正一步步的变得斤斤计较,变得患得患失。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想到此,她长舒了一口气,恢复正色道:“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与你无关,你先回去处理正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好端端的,怎么会心情不好?”墨煜辰有些狐疑,“洛洛,你有事一定要与我说,不要放在心里自己胡思乱想。”
“知道了!你去忙吧。”
墨煜辰见她语气恢复正常,将她送回了房,方去了前厅议事。
墨煜辰走后,萧瑶在房中哪坐得住,春色正浓,她想去十里溪边走一走,顺便让春风吹一吹自己这越来越不清醒的头脑。
她独自坐在溪边,看着溪边桃树上的花朵,被风一吹,星星点点的落下,落花飘零,不知去向何处。
萧瑶莫名的感伤起来。也许,骨子里,她便是个悲观主义者。她在这个世界,谈这一场恋爱,原本就是抱着享受过程,不问结局的心态。可是如今,她开始在意,开始害怕......
“落花辞树,流水飘零,春去也......”
“看不出,阁主竟是这般伤春之人。”
萧瑶循声望去,只见林少磊倚在一株桃树上,手拿酒壶,仰头灌了一口,跳下树来。
“哦?那在你眼中,我是个怎么样的人?”萧瑶不以为意地问道。
“在属下眼中,阁主霁月清风,开朗疏阔,心有大义,不似咱们这些追逐名利的凡夫俗子。”林少磊真心直言。
“呵,这高帽子一顶顶的,也不管我戴不戴得上。”萧瑶嗔笑道,朝他伸手,“还有酒吗?”
林少磊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一壶精致的小酒瓶,递了过去,“这可是属下珍藏许久的桃花诺,阁主难得向属下讨酒喝,属下不敢私藏。”
萧瑶接过来,揭开瓶塞,一股浓郁的桃花清香悠悠萦了出来,散在鼻尖,一时竟分不清是酒香,还是这落花香。
萧瑶举瓶,与林少磊碰了碰壶,仰面喝了一口。
“确实是好酒,浓郁、绵细,回味悠长,仿佛有点点相思与离愁汇聚在酒中......”萧瑶细品后分说道,“这酿酒之人是个女子吧?”
林少磊点头,望着溪对岸的桃花林,怔忡迷离。
“去年,也是这个时节,我泽州遇到了一位开着小酒馆的女子,她寡言、清冷,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关心,客人来了亦不招呼,酒馆中的酒都标好价格,买酒之人都是常客,自取自拿之后在柜台留下银钱便走。
我有一次路过酒馆,遇见几个外地人觉得她怠慢,要砸店,便进去阻止。临走时,她赠了三瓶酒给我,以作答谢。我回去之后,觉得这酒好喝,便经常去光顾。离开泽州之时,我买了十二瓶,一个月喝一瓶,如今便只剩下这最后一瓶。”
“这酒确实不错,但比起本阁主酿的酒,还是差了点味道。”萧瑶的酒用的都是更精醇的酒曲,即便是一般的酿酒师傅来酿,口感亦不是寻常酒馆的酒可比的。
“你莫不是因为这酿酒之人,方对这酒如此珍惜吧?怎么,她长得很好看?”几口酒下肚,萧瑶打趣道。
“我不知道她的样貌。”林少磊低下了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啊?”萧瑶摇摇头,看着面前明显有些害羞的男子,有些懵。没见过样子,说明不是一见钟情。
“她戴着银狐面具,是以我并不知她的样貌。只是看她的身影,我便觉得甚是美好。后来我接连几天都去她的酒馆买酒,听她说过几句话,声音亦有如天籁之音。
我喝过不少的酒,可偏偏在这家酒馆的酒中品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我自己亦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情感......”
萧瑶见状,闷了一大口酒,“这样的酒,难为你舍得拿出来给我饮。”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为霍柒柒的一厢情愿,“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你师妹的心思?”
林少磊低下了头,“是我不好,师父临走之时,将师妹托付于我。我何尝不知她的心思,可我真的只拿她当妹妹......”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莫要拖泥带水。若真对她没心思,早些说明,莫要耽误了人家姑娘。”萧瑶言尽于此,亦不再多言。
两人聊着天、喝着酒,很快一瓶酒便见了底。
“对了,有件事想麻烦你帮忙。”两人并肩走回庄子时,萧瑶想了想,还是交待道,“他们这次的任务恐怕不轻松,我想麻烦你这次任务暗中保护采薇、梓珣他们。若遇危急时刻,请你告诉她们,若他们认我为主子,便只需记得,凡事量力而为,莫要因为任务而丢了自己的性命,得不偿失。人活着,总有达成心愿的一天,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是,属下领命!”林少磊正色领命道。
二人有说有笑地踏进庄主府,墨煜辰正欲出门去寻萧瑶,三人迎面碰上,看见萧瑶酒后微红的双颊,心中郁郁,却不好当场发作。走上前去拉着萧瑶的手,面色沉沉地回了瑶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