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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北觉得自己已经够冷冰冰了,之前怎么没注意到,阎野简直就像个泡在冰桶里的铁块。

不仅没表情没情绪,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

要是没人跟他搭腔,他估计能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谢渊北何尝不想跟叶晚棠一起行动,但是她非要把他留下来主持大局,保护家人安全。

如此重任,她说交给别人不放心。

没办法,谢渊北只能亲自上了。

等安顿好队伍里的老幼妇孺,刘奔和宋少轩各自带领两队官差,同样隐入树林中。

高安则是带着队伍里年轻力壮的男人都躲起来,伺机而动。

叶晚棠走了没一会儿,不远处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动静不大,但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就显得有些突兀。

谢渊北眸色一沉,“来了,戒备起来,保护好队伍中的人。”

一旁阎野握紧了腰间配剑,黑沉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营帐的方向。

土匪们举着火把,手持砍刀,非常有秩序的冲上来,将营帐团团围住。

细数之下,约莫有五六十人,都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一个个人高马大的,步履稳健。

谢渊北看出,他们虽然没什么高强武功傍身,但都是些有点拳脚功夫的练家子。

尤其是那纪律性,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谢诗蓝和季氏护着孩子们,跟其他犯人蹲在一起,头也不抬,一点都不慌乱。

刘奔等人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过观察一会儿,发现那些土匪好像还……挺有良心的?

两匹高大的骏马围着马车转了又转,没有对任何一个老幼妇孺动手。

“二当家说,这是流放犯人的队伍?还有官差押送?”

“没错,大当家,昨晚我们抢东西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三四十个官差。”

“人呢?”被唤作大当家的人浓眉竖起,戾气散发。

谢渊北眼神一凛。

阎野同样抿着唇,“行伍之人。”

竟然不是普通的土匪?

是退下来的士兵?

仔细一看,土匪中有不少人虽然有着一股狠劲,但行动略有不便,或是瘸子或是左撇子,更有一两个缺了胳膊的。

那些土匪身上杀气腾腾,却一眼都不看老幼妇孺。

“大当家,既然那些官差不在,不如我们动作快些,把东西和马车都抢回去,速战速决?”

大当家横眉冷竖,粗犷的脸上泛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不多时他似乎嗅到空气中的怪异,勒紧缰绳大喝一声,“撤退!有埋伏!”

该死的朝廷走狗,果然诡计多端!

听到命令的土匪们惊了一瞬,但队形不乱,有序的循着来时路返回。

他们撤退的速度又快又稳,没有出任何错乱。

这样的秩序和纪律性,要说不是从军中练出来的,鬼都不信。

阎野目光沉沉,“主子。”

谢渊北收起思绪,掐住一片落叶,“动手。”

凉薄的声线,让充满寒意的夜晚更加刺骨。

阎野带着人手杀出,蛰伏在其他方向的官差和犯人看到他们动手,立即紧跟而上。

刘奔率领官差。

高安和孙长策则带着男犯人们跟在后面,起到威慑的作用,其实他们都没怎么动手。

那些土匪还没完全踏上退路,退路就被横空杀出的官差挡住。

马上的大当家眼睛都气红了,立即吩咐土匪们反击。

尤其是在看到刘奔等人身上的官服时,仿佛收到刺激,反击的招式又凶又狠。

不过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土匪选择把刀尖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幼妇孺们。

如果他们选择挟持人质,杀出重围的机会还大一些。

但他们没有那么做,可见又跟凶残的土匪有一定的差异。

谢渊北见状,步履稳健,从容不迫的走出来,手中捏着的树叶四分五裂。

吩咐阎野他们不要下死手后,便走到马车旁,清点起财物。

那可都是媳妇的财产,不能有损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那些土匪眼见希望湮灭,又察觉到对方没有杀心,便放下武器,暂时投降。

大当家被押到谢渊北面前。

谢渊北坐在一块高大的石头上,背对着藏在乌云中的月亮。

朦胧的月光为他周身衣袍镀上一圈银白的光芒。

凛冽的眼神落在大当家身上,大当家被那双墨眸中蕴含的杀意和戾气震慑,虎口发烫。

几番询问下来,对方怎么都不肯开口。

谢渊北冷嗤一声,“怎么,还在等支援?”

“此时此刻,只怕你老巢已经被我夫人一锅端了。”

大当家猛的抬头,双目充血,像一只面目狰狞的野兽,“狗官!你做了什么?!”

夫人?

一个女子?

留在寨子里的人,应该能应对吧?

大当家下意识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忧心起寨子里人的安全。

谢渊北眸色敛了敛,想来对方是误会自己的身份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

“我劝你,问什么答什么,毕竟,你也不想让你的人受什么伤害吧?”

男人冰冷的声线,比寒天腊月里湖里被冰封的水还要冻人。

大当家脸色一白,以为谢渊北是用寨子里的人在威胁他。

但败在人家手中,他便是自己硬气,也不能拿那么多弟兄和家人的命来开玩笑。

大当家颓然的卸了所有力气。

怒骂一句,“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鱼肉百姓,横行霸道,阴险狡诈,恶毒至极!”

阎野腰间长剑出鞘,电光火石间,剑锋已经搭在大当家的脖子上,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割断他的喉咙。

“问你再答,少说废话。”

谢渊北不怒自威,低笑一声,却带着更强的压迫力,“我倒是很好奇,你好像很仇视朝廷官员?你一个退伍的武将,为何对南越朝廷有那么大的恨意?”

大当家浑身一震,目露惊色,“你……怎么会知道?”

难道对方也是武将出身!

“你训练出来的土匪,队形、纪律、行进和撤退方式,都有几分军队的影子,寻常退伍的士兵,可没有这样的训练本领。”

“还有那些人,个个都凶神恶煞,无意中泄露的煞气,可不是普通土匪会有的,再加上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特殊的伤劳痕迹,显然都是在战场上受的伤。”

“何须过多猜测?是你们自己,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