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校。
林如梦一个人静静走在平铺鹅卵石的林间小道上，漠寂王焉踏磨过锋利的石尖，踩碎过脆干的枯叶，两手插着衣兜的样子颇有些百无聊赖。
现在应该是上课时间，除了远处的教学栋群传来若有若无的教书声，周围不见一个鬼校生活动。
驻足，抬头看。
不知什么时候，校园这片区域的树木全变成了美丽的红枫，密集的树杈交相遮掩，树梢下方透过的光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相信尹莫然应该是知道她喜欢这种树，所以才特意种了这么多的。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番美景，一双繁似星海的美眸呆呆入神，漫无目的地继续漫游。
想要在这偌大的鬼校兜转几圈，以此消除难过的心情。
这时，枫树林轻微呼哨作响，一阵凉爽的清风如约而至，吹乱了她额前柔顺的刘海。
“莫然？”
林如梦以为他过来了，转身看向身后路，结果什么都没有。
原来，真就只是一阵风罢了。
她失落的回过头，碰巧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彼此温热的鼻息碰撞在一起。
但让尹莫然没料到的是，林如梦此次不像以前一样脸红心跳的扑上来，这次反而好似没多少热情。
于是问道：“梦梦，不开心吗？”
林如梦撇撇嘴，右移眼珠中断了跟他视线的对接，“嗯，原来你也能看出来啊……”
大喷泉石台边，水面映照出了两人坐在一块儿的倒影，流动不清。
她把头靠在尹莫然肩前，将外界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诉了他，还包括了自己所经历的惨痛失败。
“这很正常，一条本不窄的路走久了，人是总会开始嫌它窄的。”
等到林如梦全部说完后，一直安抚她的尹莫然才平淡开口。
“当你心无旁骛的，没有任何期望值的去做一件事、走一条路时，就算是没有收获甚至还倒贴了一点，也不会感到难过。这我理解为一个人成长道路上的新手期，他往往只顾着好奇探索，利益取得反而不是最在意的。”
“这就像你刚进灵异局时的样子吧，那个时候你还没现在这个感觉吧。”
尹莫然含笑，刮刮她的鼻尖。
林如梦想了一下，点点头却没说话。
因为她之前早就自我消化过这些了，只是如果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那感觉又不一样。
尹莫然抬手指向前方正对着的一条小道，林如梦顺着看过去。
“到后来，你并没有变宽变胖，还是原来的体型，这条路也没有变窄变小，还是能容纳你继续往下走。但人不服输，争强好胜的心理却不受这个限制，它会在某个时刻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刺激你说这条路太小了，太小了。”
“其实梦梦你没发现吗？在同龄的大多数同行看来，他们应该都十分羡慕你，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只是你受到身边某些人，某些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甚至是我的影响下，对力量的增进渴求会相对大一些。”
尹莫然举了一个打游戏的经典例子，当人从入门到真正在意这个游戏时，也会在意所有属于他的虚拟心理利益，容不得一点舍弃。
比如输赢。
“于是，你又在不知不觉中总想试图去挑战那些超纲的对手，失败当然也是无法避免的了。所以我到现在都觉得，让银杏这只小僵尸永远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是比我当初选择成为天行聻时更正确的选择。”
“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太危险太危险。”
林如梦听到这里身体不禁一暖，一点点牵住这个男人的手，“莫然，你的意思是，如果真有让你选择失去我或是失去你身位的那一天，你还是会选择我的对吗？”
尹莫然爱抚着她的手指，嗅着她的发香。
“前提是得先有你，才能有我如今，不是么？”
“不过，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的。那只是存在于你小脑瓜里没有任何意义的遐想。”
与其一方世界称王霸主，真不如陪伴伊人白头偕老。
教学栋群的下课铃声响了，还是《春泥》的纯音乐版。
“你知道我爱听这个？”
林如梦有些惊喜，身体都坐直了些。
“当然咯，我也喜欢这个调调的。”
随后尹莫然带她去了申玉所管理的鬼校军域，说是要带“夫人”阅阅军。
这给林如梦整得又好气又好笑，一连拍打了他几下。
可当她站在高处向下看去时，发现并不是刻板印象的群体大操练，而是一大群身着鬼校军装的煜修罗围坐在一起，认真听申玉给他们分享各种强大杀招的修炼诀窍。
完事儿只要谁觉得自己听懂了，就能找个凉快的地方自己炼去了，也不用跟长官打报告啥的，属于走地鸡散养型。
乍一看，还以为是外界某个大势力门派在指挥自家弟子修炼，可这里随便一个拉出去外界，都是足以毁灭一方的超级存在。
由于申玉讲得太入神，并未注意到尹莫然已经来了这里，还是一个眼尖的鬼将煜修罗小声提醒了一下，他才抬头看去。
细节略过尹莫然熟悉无比的脸，申玉隔着老远对林如梦笑着打了个无声的招呼，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随后就低下头继续传授了。
尹莫然笑了：“不用在意，申玉在教人东西的时候，很不喜欢被打断，一会儿完事就会自己上来。”
林如梦这看看那看看，突然小声问道：“诶？莫然，我可不可以八卦一下，芦伟业和他都还没有找到对象吗？我看着这里面漂亮的女孩子也不少啊。”
“哎你不知道呢。”尹莫然极其罕见的露出奸笑，“伟业对男生是没什么，但他纯粹是看到女生就容易脸红心跳，到现在也改不过来，一直说不急不急，实际上每次看到龙昊沈烨他俩都很羡慕。”
“申玉嘛，我早说过了，他立志要单身一万亿年，油盐不进的人。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坚守些什么，算了由他了。”
话音未落，下方的申玉便如火箭般冲天而起。
“你们说啥呢？我也听听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