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白眼一翻，直接就昏了过去。
然而，娄晓娥的科普还没有停止。
“像是一个宗族的族长，放在古代，如果村子里的人犯错了，一般都会由村长处置，这种处置并不是直接下命令。而是会根据问题的严重性来区分，来决定惩罚的力度。一个合格的村长，应该会给出一个让全村人的满意的答复。”
“如果村长想包庇人，那大概率这个宗族的凝聚性会变得越来越差。到了最后，大家分崩离析。”
躺倒的三叔公眼皮狠狠地抖了两下。
迷茫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王守仁，立马颤颤巍巍地说道：“守仁啊，小正儿他还是个孩子，你能不能原谅他这一回，他……”
“三叔公。”王守仁笑了笑：“这事儿，我可说了不算。”
这就是不帮了。
三叔公还想再开口。
但是王守仁也不想再折磨他老人家：“三叔公，这次敢绑我岳父岳母，谁知道他下次还绑谁，这个村子里，有多少老人在这里养老，今个儿来的，都是各个家里的老人，回头，要是各个家里的青壮来了，您觉得，他们会说什么。”
利益，向来都是一个极好的捆绑手段。
就像是王守仁说的，今天绑了秦父秦母，明天你的父母呢？
秦家村，就是秦家的大本营，大多数老人，其实都不愿意离开秦家村，都活了一辈子了。再说了，按照他们的话来说，秦家村，现在打造得跟仙境似的，这就很好了。为什么要离开。可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这么一个不稳定因素出来。
这里面的问题，就很大了。
千万的身家，也勉强说可以有一定的地位了。甚至，还有些人知道了王守仁跟上面的合约内容。外面的不担心。这冒出来的内鬼。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以让他们留下来的。
三叔公面如死灰，他知道，王守仁说的是对的。
他只是老了，不是傻了，原本秦正的心思就不对。而现在……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知道，自己那个孙子，在外面究竟欠了多少钱，干了多少缺德事儿。
“啧，这要是换成正常的宗族，大家这儿拿一点，那儿拿一点，事情也就过了，可他偏偏不说，就这么折腾……”娄晓娥在一旁继续解说。
这事儿倒是真的，或许现在的人很难理解了，老家的父母，偶尔遇到事儿会说谁谁谁又帮了谁谁谁还了赌债，他们一家会好起来的。大多数村子，其实都会这么做。就凭三叔公在秦家村的面子，还个一次两次是没什么问题的。哪怕是这钱打水漂了呢。
就秦正欠的那些钱，一家出一些，也就够了。
可秦正偏偏干这种事情。
三叔公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三叔公，我给你出个主意……”王守仁淡漠地看着三叔公。
三叔公走了，离开了村子，没有人赶三叔公走，但是，他执意要走。秦正最终也没有被判刑，被抓了关了十几天就放了出来。三叔公也不留在村子里了。
王守仁给三叔公的主意很简单，把他们手里的股份卖了，他来买，这样，窟窿就可以补上。而且，他们还可以拿着钱，到别的地方生活，当然了，这个他们，指的不是三叔公，而是秦正和他的小伙伴们。这个条件说出来，三叔公看了看别人。
没有哪怕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他就明白了，自己或许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只能选，从自己的孙子和这个村子之中选一个，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村子。可怜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在操心着孙子的事情。
三叔公双手拄着拐杖，站在派出所门口，看着秦正从派出所里面出来。
一边跟着自己身边的小弟炫耀：“看吧，我就说了，我不会有事儿了，哥们是谁啊？”
秦正正说着呢，忽然间看到站在门口的三叔公，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的面孔：“爷爷！”
四十几岁的人了，还甜甜地叫着爷爷。
三叔公看着他这副模样，声音带着一丝沧桑地说道：“秦正。”
“啊？怎么了，爷爷。我跟你说，爷爷，我是被冤枉的。”
“秦正！”三叔公的声音又重了几分：“你被村子赶出来了。”
“什……什么？”秦正愣住了，立马怒意上头：“我去找他们去，凭什么啊！”
三叔公没有动，就看着秦正怒火冲天地走，秦正走了没两步，又转头回来了：“爷爷，怎么这样，他们也太没有人情味了。”
“秦正，家里的股份让我卖了。”
“卖了？卖了多少钱？”秦正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
股份很值钱，他是知道的。
三叔公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我也从村里出来了。”
“哎呀，那有什么的，爷爷，咱们卖了钱，去买一套大房子，怕什么！”秦正一点儿都不在意，对于他而言，有钱就好。
“好，好。”三叔公“好”了两声。
“是吧，我也觉得不错，待在村子里，也没意思，太没人情味了，爷爷，我跟你说……”
“秦正。”三叔公打断了秦正的话。
“啊？”
“这是卖的钱。”三叔公从怀里拿出一存折，递给了秦正。
秦正连忙接了过来，打开一看，立马皱起了眉头：“爷爷！怎么就这点！不成，他们这是欺负人！我得报警去抓他们！”
“你欠的钱。”三叔公似乎已经没多少力气了，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秦正顿住了脚步，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如果按照这么个算法的话，那的确也算得上合理。
其实他早就想卖了家里的股份了，放在那里有什么用，就每年分的那点钱，还不够他出去玩的。现在，他能够好好地出去玩几把，这么多钱。莫名地，他觉得，自己这趟进来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给自己挣了不少钱不是吗？
“这还差不多，爷爷，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回头见哈。”秦正摆了摆手，就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