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衣衣袖一扬,甩给陆缺一支瓷瓶,盛的是金花益血丹。
陆缺以血杀强行打碎禁制,随后又施展《神心术》唤起苏萱的求生欲,连续奔波四日,用脚想想也知道状态不是很好,但苏寒衣关心徒弟,嘴上也绝不可能说好听的,愣了一眼道:“堵上你的狗嘴。”
陆缺捏着瓷瓶往手掌倒丹药,只倒出一枚,遂磕了磕瓷瓶,也没有第二枚。
“什么丹药这么金贵…”
话说到半截,他已经从金灿灿的丹药感觉到金曜花根的气息。
当初在北冕仙城,尤其最后几年,众修士采集到不少的上界修行资源,金曜花根轮到狗都嫌弃,可上界的修行资源总比人间界品质高,如今金曜花根又变成了稀罕物,用金曜花根炼制的金花益血丹奇货可居,苏寒衣占着大夏敕封狐神的显赫身份,也就弄到四丸。
金曜花根炼制成丹,祛除生性,提升药性,比生啃的效果好的没边儿,但陆缺对丹药的需求非常低。
陆缺把金花益血丹放回瓷瓶:“留着给苏萱恢复气血,她怎么样?”
“服了枚二返归川丹,药力刚刚化开,还没有醒,不过她的生魂过于孱弱,沉睡倒有助于恢复生魂。”
苏寒衣往练功室里望去,眼眸里时而忧愁,时而杀机迸现。
她又走进练功室…
一会儿。
胡桃从侯府过来,见礼完毕,丰滢把《晚湖茶经》交给她,按原定计划行事。
陆缺服了枚二枚木元丹,回卧室修养,苏萱的经络调理过来以后,他还得用分定合息术给补充气血,状态不能太差。
………
辅州。
一艘艘九桅十二帆的大船,排成一列,在罗江上航行,即将到达码头,最先的船已经准备下锚。
大船载的都是吕南国木料,扶余木,抗潮耐腐蚀,适合做房屋梁柱,尤其是在辅州这种多雨的区域。
疫娥之乱后,辅州十室十空,白骨盈野,大夏朝廷这些年一直致力重建辅州,免粮免税,吸引周边百姓迁徙,到如今总算有点勃勃生发的新气象。
但人口多了,各种问题也接踵而来,首要就得修葺破损城池,重建百姓住所。
这自然需要大量木料。
吕南国作为边夷贱类之一,德性和新济下桑半斤八两,仗着出产扶余木,借机大发横财,把价格往上抬升七倍!
大夏朝廷起初并无异议,就按七倍的价钱给,吃了几十年的亏,而吕南国那边儿得知种扶余木能发财,便有大批大批的百姓毁田造林,种植扶余木,耕地减少近四成…
到这几年,北冕仙城的仙灵气倾入陵光大陆,导致气候变化,应州辅州及吕南国全境频频遭遇风灾,粮食大幅减产,今年夏季吕南国多地都出现断粮。
这时,大夏朝廷突然宣布两条政令:
一,不再向吕南国进口扶余木。
二,七年内不向吕南国出口米粮。
大夏疆域辽阔,如应州辅州遭风灾,很快就能从周边州郡调粮赈济,但吕南边夷贱类,弹丸小国,一场风灾就是全境受灾,抗灾能力很弱,加上之前种扶余木,耕地减少四成,各地粮库也无存粮,当真弄成举国上下无米下锅。
他们倒是靠哄抬扶余木价格,赚不了不义之财,但大夏暂停出口米粮,拿着银子也没地方买。
夏至。
吕南国国君背着两根荆条,到大夏朝廷负荆请罪,希望大夏高抬贵手,帮吕南渡过难关,结果没人搭理,被晾在驿馆一个多月,连宫门都没进去。
吕南国信使送来噩耗,吕南境内已经遍地饿殍,乃至出现人相食的情况,而且在吕南国国君出使大夏的这段时间,王庭发生政变,他弟弟干死了他的亲信,自己登基了。
内忧外患,感觉压力山大的吕南国国君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气死在了驿馆。
新任的吕南国国君,在登基过程中,不知有没有大夏朝廷力量的介入,但比他的兄长识时务,登基次日,便重新向大夏称臣,献银四百八十万两,金一万两,扶余木二百四十船,各类珍宝及吕南特产若干,割让与辅州搭界的山脉二百里。
大夏天朝上邦,礼仪之邦,怎会轻取临国土地,推让三次,实在拗不过吕南国新君的热情,最终才勉为其难地收下。
出口米粮的事,政令已经施行,不可轻易更改…因此大夏朝廷只允准民间粮商去吕南贸易,价钱是高是低,那就看民间粮商的良心了。
抬三倍价格,似乎并不过分。
而罗江上运输的扶余木,就是大夏进贡的二百四十船,后面还有金银等物。
担忧心存不忿的吕南修士从中作梗,应州镇邪司和浮生仙门形影堂沿途看着,由季南茵统筹全局。
船舶靠岸,季南茵随之落到码头,脸色不太好,因为一路都没有遇到吕南修士从中作梗。
吕南修士的脑袋对他们来说只是脑袋,没了无非丢条命,可对季南茵来说,都是往上晋升的战功呀。
“吕南修士真他妈怂!”季南茵骂了句,走到码头的凉棚里喝茶,见她面色不善,两位年轻监粮官很自觉的退出去。
过了会儿。
一道剑光从南面而来,落到凉棚前,显出辛胜吉矮瘦的身形,往码头上望了望,说道:“看来路上挺平静。”
“嗯。”
辛胜吉坐进凉棚里,自己倒碗茶,端起来道:“陆缺昨天过来了。”
“他来干什么?”
“请咱们帮忙找青丘狐坟老三苏昭玉,苏昭玉就是涂三姑,不仅盗窃侯府,还把苏萱打的重伤垂死,陆缺和丰滢现在着急抓她问罪。”
哐当,季南茵放了碗,皱眉道:“确定是苏昭玉?”
“没错,师姐认得苏昭玉…”
“事情有些久了,你可能不知道,当年苏昭玉曾经投靠过玉璋山一段时间,玉璋山(赤渊狐亭)的狐妖一直依附于咱们浮生仙门,我见过她两次。”
“还跟咱们宗门有交情?”
季南茵眯着眼道:“苏昭玉跟宗门还谈不上什么交情,但玉璋山的面子得给…这样好了,咱们出工不出力,只管吆喝,不去查苏昭玉的下落,两边儿都不得罪。我估摸丰滢也不是真想让咱们帮着查,她那人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儿,谁知道具体目的是什么。”
辛胜吉沉吟片刻:“在北冕仙城,陆缺有大恩于我们,这次既然开口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实实在在帮点忙。”
看着辛胜吉认真的模样,季南茵抬手敲了他的脑袋,发出咚的一声,笑道:“你肩膀上架的也不是榆木疙瘩,那么实在做什么?”
“我…”
“听我的,只吆喝不查,你去通知一下依附于咱们浮生仙门的修仙势力,让他们捎带着留意。”
“你们海字十甲的人品是不行。”
季南茵笑骂道:“那儿那么多事,赶紧滚去通知,通知完了就万事大吉。”
“哦。”
“对了,顺便和玉璋山那边说一声,别因为一个青丘狐坟的弃子,就和参合宫过不去,苏昭玉不值得他们去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