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
李康泰惊讶了下。
旋即眼前一亮：“不错，这是个出路，现在七八月份正好在征兵，他要是当了兵，我们李家也是三代军人家庭了，而且，他那猴子性，皮糙肉厚，打都打不动，也只有军队管得服他……”
李倩和王菲菲也对视一眼，露出讶异。
“他那性子当兵能行吗？”
“是啊，他天天野惯了，怕是不受管教……”
二女表示担忧。
李康泰也不禁思索起来：“涛子无拘无束惯了，有时候我爹和老爷子的话都不听，让他当兵是好事，若是他不愿意的话，怕是也难办，难道还能绑着他去部队……”
李涛从小就调皮捣蛋，很不听话，也就大哥李援朝能镇住他。
就这最后还是去了武校……
大哥李援朝想给他找个辅警的工作，但李涛声名在外，十场打架斗殴里六七场有他，谁敢招他啊……
他又不是局长小舅子。
李家也很愁李涛以后的出路。
如果能去当兵的话，军队里最磨炼人，尤其是各种不服气的‘硬骨头’，都能被淬炼成百炼精钢。
但关键是李涛愿意吗？
秦川瞧自己的提议三人都挺支持，却又烦恼小舅子李涛愿不愿意的问题，便笑吟吟的道：“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李涛那小子可不是善茬，老爷子说话都不听……”
“是啊，我那弟弟虽然有几分孝心，但也不多的……”
秦川哭笑不得，二哥和倩倩至于这么说自己亲兄弟嘛。
笑道：“李涛有个师父，就是八极拳的陈师父，如果能请他老人家出面，李涛肯定答应去当兵。”
李家人的话不听，但这位陈师父的话，李涛肯定听。
八极拳宗师陈煜是李涛武术方面的授业恩师，对待李涛练武那叫一个狠，可李涛就吃他师父的这股狠劲，越打越兴奋，越打越高兴。
上辈子陈师父老来丧子，李涛便把陈师父接到家里来当自己爹照顾，无微不至，让李卫国都酸酸的，格老子照顾我这个亲爹都没这么孝顺过……
如果能请陈煜师父出面，李涛不敢不听。
不然老师父能打死他……
“陈师父啊。”李康泰恍然，点点头：“不错，陈师父从小就教李涛八极拳，跟训狗似的，李涛很害怕他老人家。他的话，李涛得听。”
王菲菲咂舌：“咋说自己亲兄弟啊，什么训狗啊，真难听。”
李康泰撇嘴：“你是没见过陈师父，那是一狠人，不过，民间玩意都是狠练，讲究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对徒弟狠点很正常……”
秦川认同的点点头。
民间混口饭吃不容易，所以都讲究真材实料。唱戏学武的哪怕失败一次都等于砸了场，周围人便不会在请他们，所以必须基本功扎实，拼命勤学苦练，才能挣到一碗饭。
可这狠练的法子在二三十年后吃饱了的人们眼里，约等于虐待。
这是时代不同了，思想发生了变化，也不能说哪边是错。
“行吧，明天我们去回龙乡找陈师父。”
“好。”
吃完聊完，秦川和李倩被留宿在家，因为就两间房，李康泰王菲菲俩夫妻住一间，李倩住小卧室，秦川则在沙发上休息……
没结婚呢，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人住一快。
有辱斯文。
农村就这一点挺奇葩，十几岁可以安排结婚，但结婚前不能住一块，不然怕被人说闲话……
和脱裤子放屁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秦川和二哥李康泰到附近商店买了两瓶好酒，便坐车去了回龙乡。
回龙乡依山傍水十分漂亮。
进了乡里，秦川好奇的打量着周围，回龙乡一直到2023年都没有拆迁，因为都是老宅子，以后更被当成一个旅游景点打造。
古色古香的宅院，颇有江南人家的意思。
这边的建筑都是徽式建筑。
走在乡里仿佛身处民国电影中。
此地也是武术之乡，到处都可以看到练武的青少年和白发老者。
但也是打架斗殴的高发地带。
看到生人面孔，便如野狗一样紧紧盯着你。
仿佛要打劫似的。
秦川不禁咽了口唾沫。
李康泰笑道：“放心，此地民风淳朴……”
下一秒，一壮汉殴打一青年：“我曹，敢偷我家的果子，老子打死你……”
“别打了，不然老子翻脸了……”
“翻脸尼玛，老子踹死你……”
被打青年一个铁头冲撞。
壮汉不由捂档惨叫……
周围人看的倒吸一口气，这一下黄都得散喽……
李康泰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此地，还是，很少有命案的……”
“嗯，都是伤残吧。”秦川吐槽了句。
李康泰哈哈大笑，掩饰尴尬：“没有的事，回龙乡的大家还是很懂礼貌的……”
“你笑个屁啊，信不信老子把你阉了当公公……”被撞裆的壮汉瞧李康泰在笑，以为在笑话他，不由怒吼道。
李康泰连忙拉着秦川跑路，回头骂道：“管好你自己的蛋吧，你个没卵子的废物……”
“艹，你给老子站住……”
“你以为你谁啊，你让站住就站住……”
“你有种别跑……”
“老子有急事，不然非打死你，记住，老子是九龙县的张碧龙，有本事明天来找我单挑……”
“张碧龙，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
到了安全地带后，李康泰松了口气的看了看自己的酒：“还好我买的瓶装的酒，若是打的散酒这下子可都得洒出来。”
正说着，瞧见秦川用一种难言的表情看着他，似乎有点鄙视，不禁奇道：“你干嘛这种眼神？”
“二哥，张碧龙哪个啊？”
“一个跑车的同行，那个沙比上次超我车。”
“……哦。”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以后出门在外也学着点，别报自己真名，尽量胡诌个名字最好，不然真惹上了狠人，对方找上门来，就不好办了……”
“受教，受教。”
“客气啥，走吧，前面就是陈师父家……”
秦川看着大摇大摆走在前头的李康泰，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上辈子真不知道二哥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一直以为挺稳重的，原来是在我面前拿着‘哥哥’的架子啊？现如今好像把我当成了朋友对待……
这样的二哥着实有趣。
八极拳陈煜在当地小有名气，问了下路人，李康泰也来过几次回龙乡，不多时便到了一座土墙院子门口，敲了敲门：“陈师父，陈师父在家吗？”
“哪位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喊道。
“我是李涛的二哥，李康泰，来看看你老人家了……”
“哦，等一下啊。”
过了会儿，一名披着个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打开门，只见其五十出头，两鬓发白，目若朗星，身板很硬朗，仿佛能活一百岁。
“他大哥啊，你咋来了，是涛子又不服管教了嘛？”陈师父让开路，带两人进了屋，问道。
看到李康泰手里两瓶酒，眼前一亮，客气的道：“还带啥礼物啊，多见外。”
“这是礼节，必须的。”李康泰把酒放在桌子上，笑着说道。
秦川打量了眼房子，不算脏，但也不干净，心道这个时期陈师父好像妻子已经离世好几年了，儿子在县里上学……
就老头一人在家，没有裤头子脏袜子乱扔已经不错了。
……等一下，刚才陈师父开门很慢，难道实在收拾屋子？
“咳咳，小子，看啥呢，瞧你眼生啊。”陈师父见秦川到处打量，不由咳嗽声，然后问道。
“这位是我妹夫，秦川。”李康泰介绍道。
秦川赶忙起身，态度恭敬：“陈师父好。”
“嗯。”陈师父比较老派，很满意秦川的恭敬态度。
火眼金睛的扫视了眼秦川，然后摇摇头：“你身板差了许多，不适合练拳。”
“那真可惜了。”秦川叹气，似乎错失天大良机。
陈师父便道：“学学练气养生的功夫也行的，学拳太累，现在的年轻人都受不住。要不是涛子从小练，就他那坐凳子上屁股沾不住的主，我都不想收他为徒。”
现在很多家庭都不想让孩子学武，认为没出息，太累。
而自从重新开启高考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论在现在达到了顶峰，读书，读书，读书……
才是每个父母想要让孩子做的事。
只有读书，上学，才有出路。
唱戏，学武？
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所以，陈师父现在想收一个好徒弟太难了。
他的陈氏八极拳在以后也几乎失传。
不过，现在的陈师父还是认为学武大有可为，自己的陈氏八极拳有李涛帮着传承……
丝毫没有想过李涛根本没有教徒弟的意思。
也因为蹲过牢房，无法开武馆……
“吃过早饭了没，我买点菜去，中午留在这里整一顿啊……”
“别买菜了，一会儿咱们下馆子。”
“那多浪费钱啊……”说是这么说，陈师父却眼睛笑成了月牙，高兴的舔了下嘴唇。
他很久没开荤了。
陈师父收徒严格，就五个徒弟，大徒弟，二徒弟，三徒弟都在外省，四徒弟吴广在市里搬砖，五徒弟李涛还在上学……
没人孝敬他。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在国术没落的时代，陈师父这种高手也就偶尔被邀请去电视台展示一下，拿个上百块钱的通告费，平常还是种地，给人打家具为生，手头紧巴巴的。
“你这酒不错。”陈师父乐呵呵的把玩着两瓶杜康酒，仿佛纣王遇到了妲己。
他馋酒，每天跑小卖铺买点散酒喝，这种牌子酒可不多见。
“你老喜欢下次还给你带。”
“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是涛子的师父，恩同父母，应该孝敬你的。”
“哈哈，说的哪里话，他是我入室弟子，我陈氏八极拳的未来还指望着他呢，自然要好好待他了。”
陈师父笑着说道。
秦川不由凝眉，这是把八极拳发扬光大的希望都放在秦川身上了啊？
这可怎么办？
他不由看向李康泰。
李康泰也意识到不对劲，对他轻轻摇头，露出担忧的表情。
陈师父笑眯眯的放下酒，看向两人：“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说吧，找我来干嘛了。”
李康泰沉吟片刻，心说事到如今，不说不成啊，你八极拳的未来哪里有我弟弟的未来重要……
“是这样的，陈师父，我弟弟李涛你也知道，他向来游手好闲，在武校也是天天打架，让我们大哥，和我爹都苦不堪言……”
“如果他在这么下去，早晚进少管所。”
“这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所以，我们想着，让李涛去当兵，军队最能磨炼人，肯定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让他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