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就迎来了国庆假期。
苏酥没有再像往常那样去酒吧看许蓦表演,准确的说是没有时间去,她这五天的假期,排得满满当当。
第一天,因为要陪顾垣回家给他弟过生日,她虽然从上次之后就对他家里人印象不太好,但该有的礼节不能省,拉着顾垣在外面逛了一天。
商场里,她嫌麻烦,想要省事投其所好,结果显然他也不太清楚家人的喜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沉默了。
没办法,两人只能商量着,买了些中规中矩的礼品,给顾念买了堆练习册。
第二天,顾垣开车,载着苏酥回家。
路上,顾垣明显兴致不高,苏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故而安慰道:“没事,还有我呢!”
接着讲了手机上搜的几个笑话,终于把顾垣给逗笑了。
过了会儿,两人终于到了顾宅。
车子刚停到门口,顾垣的爸妈和弟弟就闻声出来迎接,笑容洋溢,一副特别期待的模样。
顾念更是迫不及待的跑过去,扑到顾垣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顾念刚上初一,个子虽然才到顾垣的胸口,但体重却是顾垣的两倍,整个人像个小肉球一般扑过来,顾垣差点被撞倒,连连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旁边的苏酥瞧着这一幕,总觉得像是饿虎扑食,抬手抵在嘴边暗暗憋笑。
下一秒她瞧见顾父顾母过来,立刻变正经,特别乖巧的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冒昧过来打扰,还请你们见谅。”
顾母瞧见苏酥,就像是瞧见座移动的金山,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她亲昵的拉着苏酥的手,不停夸赞道:“你这孩子,和叔叔阿姨客气什么。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和垣垣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这硬夸加刻意的暗示,似乎非要把她和顾垣凑成一对。苏酥不想造成误会,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旁边的顾垣生怕苏酥多心,挣开黏在他身上的小弟,快步过来挡在两人中间,“爸妈,我和小酥给你们带了礼物,你们先进屋吧,我们这就去拿。”
顾垣的本意只是想要支开他爸妈,谁知顾母听了暗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
“诶呀,酥酥你来就来,还买什么礼物,孩他爸你去和垣垣一起拿,酥酥你随我进屋,女孩子怎么能拿重物呢,就交给他们父子仨吧!”
这话苏酥根本没法反驳。
顾妈拉着苏酥进屋,还不忘转头给孩他爸一个眼神。
接收到信号的顾父,先是让小儿子去后备箱拿东西,自己则拉着顾垣走到旁边,小声询问道:“儿子,你和苏家丫头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么直接了当的话,听得顾垣直皱眉,“什么发展到哪一步了。”
顾父见顾垣不开窍,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整天围着苏酥转,怎么就是不开窍呢!像你爹我十八岁的时候,谈过的女朋友都数不清了。”
顾垣面无表情的俊脸,强压着情绪,“您是海王这事,妈知道吗?”
顾父语顿,一想到媳妇善妒的模样,他底气就不足,“滋,你这孩子,我就给你举个例,你怎么还上纲上线了。总之,你必须要把她拿下,只要她成了你女朋友,等毕业一订婚,大学毕业就结婚,这多好的安排。再说,她家就她一个孩子,那苏家以后的家产,你不得分一半啊!”
顾垣面有愠色,似乎正强忍着内心的怒火。
顾父见他这样不听劝,拍着他的肩膀,“儿子,爸妈是不会害你的,以后你就知道,没人能抵抗得了钱权的魅力。”
顾父提了东西走开,顾念偷偷凑过去,“哥哥,你别在意爸爸的话。老师说,人活一辈子,自由开心是用钱买不来的。”
小小年纪的顾念对爱情的了解很片面,他以为苏酥喜欢哥哥,所以在偷听到父亲撮合她和哥哥的时候,才会出言反驳,不想那个霸占他哥哥的坏女人如愿以偿。
顾垣没想到顾念小小年纪这么通透,摸了摸他的头发,露出个浅笑,“小念,咱们拿了东西进屋吧!”
这么浅显的道理,连小孩都明白,偏偏大人却不懂,抑或是他们什么都懂,但根本不在意他的感受,只当他是利益交换的棋子。
顾念是第一次看到哥哥对自己笑,脸上乐开了花,迈着小粗腿就追了过去,“哥哥,等等我。”
两人刚拿着礼物进屋,顾垣就收到了苏酥求救的眼神。
顾母正在给苏酥看相册,顾垣以为是顾念的照片,他不慌不忙把礼品放到桌上才缓缓走过去。
刚过去他瞧见相册内容,瞬间呼吸一窒,立刻上前将相册抢了过来合上。
顾垣的脸迅速涨红,而且蔓延到耳朵后颈,“妈,你怎么给小酥看这个。”
原来是顾母拉着苏酥在看顾垣小时候的照片,这举动当然没什么毛病,但问题是,里面不少小顾垣全裸的照片。
顾母却不以为然,甚至带了点调侃,“诶呀,你们关系这么好,看看怎么了?”
什么叫看看怎么了!
顾垣又羞又恼,他莫名有种自己被看光的感觉,这让他以后怎么面对小酥。
苏酥对顾母的骚操作也是无语,但对方是长辈,又是顾垣的亲人,眼见两人气氛不对,她还得站出来解围,“那个顾姨,我饿了。”
顾母听见苏酥说饿,立刻吩咐人上菜,“诶呀酥酥饿啦,都怪阿姨考虑不周,走走走,咱们这就开饭。”
五人落座吃饭。
苏酥大概扫了眼,大半是自己喜欢吃的菜,而顾垣喜欢吃的寥寥无几。
她喜欢吃酸的辣的,顾垣口味偏清淡,平时王姨都是各做几道,如今这桌上,除了酸的辣的,就剩下甜的,一看就是顾念喜欢的口味。
苏酥侧头看了眼顾垣,但对方垂眸,神色不明。
顾母招呼着大家动筷子,她还特意吩咐顾垣给苏酥夹菜,“垣垣快给酥酥夹菜,酥酥这都是些家常菜,比不上你们家里,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还请多多担待啊!”
其实,每天在家里的时候,顾垣没少给她夹菜,但眼下这种情况,苏酥还是婉拒了,“顾姨没事,我自己来吧!”
顾念坐在顾垣旁边,开心的给他哥分享他的最爱,糖醋排骨。
看着碗里甜腻腻的排骨,顾垣虽然不喜欢,但不想让他难过,说了句谢谢,勉强让自己吃下去了。
谁知他的做法却越发鼓励顾念,他一个劲的给哥哥夹菜,基本全是甜食,眼见碗上的菜越来越多,还全是自己不喜欢吃的,顾垣眉头暗暗皱起。
苏酥看不下去,把他碗里的大半扒拉到自己碗里,“阿垣哥,我想尝尝糖醋排骨,你不介意吧!”
顾垣知道她在替自己解围,自从回到家里的压抑,终于轻了了点,露出个笑容,“好。”
瞧见两人关系这么好,顾母和顾父对视一眼,全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然而,今天生日的顾念成了全场唯一不开心的人,他见自己舍不得吃的排骨,全到了苏酥碗里,忍不住出声埋怨,“你要吃不会自己夹啊,干嘛抢哥哥的。”
见小儿子顶撞苏酥,顾父顾母立刻出声制止。
“念念,怎么和你酥酥姐姐说话呢!”
“顾念,别以为你生日,我就不会打你,快道歉。”
...
顾父顾母神情凝重,仿佛顶撞苏酥是特别严重的事情,搞得苏酥都有点紧张。
其实她根本就没跟小屁孩计较,但见两人对着还是生日的顾念发脾气,连忙说情表示自己没事。
其实顾父顾母本来就是做样子给苏酥看,见她这么说,自然顺台阶就下,“原来酥酥也喜欢糖醋排骨啊,那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叫人多做些。”
听着顾母的示好,苏酥也不好说自己只是想替顾垣分担,并没有喜欢这种甜食,但面上还是微微点头微笑,“那我就提前谢谢顾姨和顾叔了。”
顾垣浑身僵硬的靠在檀木椅上,看着爸妈虚伪的面孔,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那你们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
顾念就是因为不知道哥哥喜欢吃什么,才会一个劲的给他夹自己喜欢的菜,这个听到哥哥开口,当即竖着耳朵,盯着哥哥的嘴唇,想要把他的喜好记住。
顾父和顾母则被顾垣突然的提问怔住了。
若是六岁前的顾垣的喜好,他们倒还是能想起一二,可若是十八岁顾垣喜欢什么,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毕竟顾垣从六七岁起就不在身边长大,后来因为太过思恋他,生下了小儿子,取名顾念,意思是想念。有了顾念,慢慢的就把连带顾垣那份父爱母爱都给了顾念。
顾母有些尴尬,但当着苏酥的面,还是挽尊道:“你这孩子都成年了,怎么还吃爸妈的醋,行行行,妈妈这就给你夹菜。”
顾母夹了个油爆虾,顾父也有样学样,夹了块羊肉,“儿子,多吃点。”
这不夹菜还好,夹菜反倒是让顾垣爆发了。
两个菜,全都中了雷点。
虾过敏,羊肉讨厌。
他看着碗里的两样,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汹涌的情绪让他喘不上气。
这里是家,但不是他的家。
他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拉着苏酥就要走,“苏酥,我们回家吧!”
苏酥知道顾垣的情绪已经压抑到了极点,如果此时不离开,恐怕他会做出不可控制的事情。
苏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朝顾父顾母微微颔首,跟着他离开了。
鉴于顾垣情绪不稳定,是苏酥开的车。
顾垣一上车几乎就封闭了自己,他目光看向窗外,表情不悲不喜。
可他越是这样,苏酥就越担心。
如果情绪不发泄出来,就会向内消耗身体。她不想看着顾垣被情绪击倒,一时不想回家,手机搜索了个地方,跟着导航开着走。
车子开出了很远。
大概过了三个小时,等到车停在了沙滩上,顾垣才发现不对劲。
苏酥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帮顾垣打开车门,拉着他往海边冲,冰凉的海水没过脚脖,他们欣赏着一切。
日落的海边,格外的美。
被温柔的阳光笼罩,耳边是哗哗的海浪声,吹着迎面而来海风,苏酥突然开口。
“阿垣哥,大海这么大,一定能装得下你的难过。所以,把你的不开心都留在这里吧!希望回去的时候,能够看到那个我熟悉的阿垣哥。”
顾垣看着眼睛闪光的苏酥,鼻头发酸,默默的点了点头,躺在了沙滩上。
也对,海浪可以掩盖哭声,眼泪落在沙滩也会不留痕迹。
顾垣掩住自己的脸,忍耐着低喘了一会儿,终究是压抑着低泣出声。
苏酥一直默默陪在他身边。
她知道,永远都没有感同身受。能做的,就是在对方难过的时候,默默陪着他就好。
过了好久,顾垣的眼泪流干,他缓缓坐起身,有些别扭的开口道:“我被沙子迷到了眼睛。”
他从来没有在苏酥面前哭过,这次是意外。
听见这说辞,苏酥嘴角扬了下,很快又消失,语气认同道:“嗯,这里的海风很大,确实容易迷眼睛。”
两人站起身来,身上都是沙子,衣服也都湿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买了替换的衣服,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两间房住了一晚。
第二天,驱车回家。
他们直接回了苏宅,苏父苏母都在。
苏父在看报纸,苏母则拉着苏酥和顾垣聊天,内容是关于出国留学的事情。
苏酥还没把许蓦那块顽石捂热乎,自然不肯同样这事。
她拉着苏母的手撒娇,试图让对方心软,“妈咪,我不想出国。”
苏母拍了下她的脑门,“你这孩子,之前不是还嚷嚷着要小垣陪你去英国留学吗,费了那么大力气才通过雅思,怎么突然又不愿意了?”
苏母满脸疑惑。
出国留学一开始是苏酥提出来的,她知道自己成绩差,在国内肯定来大学都考不上,但又想和顾垣一起念书,就只要出国留学这么一条出路。
苏酥自然不敢提许蓦的名字,她只能找借口,“诶呀,我之前欠考虑,去了国外又见不到你们,饭菜也不好吃,所以我反悔了。”
顾垣最初觉得哪里都行,毕竟以他的成绩,国内外的大学任他挑选。但如今,他更倾向于留学,因为他已经猜到苏酥大概是因为许蓦才不想出国。
他不喜欢许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