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荒唐!”
苟镇,侯煜和纪晓寒三人闻言均是一愣,就算是以见多识广着称的侯煜,此时也只会用“荒唐”二字来评价青梨刚才的言语。
朗柏却好似没听见似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青梨微微侧身,抬头看了看朗柏,然后有些试探地将手慢慢挽上了朗柏的手臂。
见朗柏未将她推开,青梨脸上露出喜色,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相较于二人身前这三宿的眉头大皱,身后追随的数位白虎士却是面色如常,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难怪要杀胃宿,原来是一对狗男女!”侯煜冷声说道。
一旁的苟镇手上开始泛起灵光,显然是已经想要动手了。
“郎柏,青梨年纪尚小,她不懂事,你可不能对不起培君啊!”纪晓寒此时从震惊中缓过来,看着郎柏,颤声说道。
“陟培君那样的女人,谁能忍得了?若不是有几分恩情,我夫君早就把她杀了,何用等到今天?”青梨轻蔑地看着身前的三宿,又转向郎柏说道:“夫君,你放心,以后再也没人让你受委屈了。”
听完青梨的话,郎柏的眼神又变得杀气十足,浑身散发的气劲让身后的白虎士都退了数步,青梨却是依旧死死地搂着郎柏的手臂。
“你去一旁等我,等我痛快地打一场,再带你离开这个破烂地方!”郎柏扭头轻声道,言语中竟满是柔情。
“无药可救!”
侯煜说着已经双手成爪朝郎柏冲了过去。
“好快!”
郎柏身后的众白虎士都是一惊,都知道觜宿侯煜一直是以快着称,但从未见他全力出手,此时就见觜宿的双手双脚似是化作红光,极快地朝郎柏的脸上抓了过来。
郎柏以手刀相应对,看似不急不慢,却总能分毫不差地挡住侯煜的攻击。
挡了几招后,朗柏眼神中已满是不屑。
“与你这样的废物齐名,真是憋屈。”郎柏说完,抬手一记手刀将侯煜劈退。
与此同时,苟镇已经杀到,趁着郎柏收招不及,一拳砸向郎柏胸口。
郎柏匆匆出左臂格挡,整个人被击退半步。
郎柏似是被这一拳打恼了,立马也同样出拳砸向苟镇。
拳拳相碰,气劲四散。
三拳后,苟镇退回原地,右手微微颤抖。
“别管什么规矩了,一齐上,擒拿恶贼!”侯煜说罢从身后掏出一只一尺来长的黑色铁爪,施展开身法便朝郎柏身后绕去。
郎柏刚要以手刀劈砍,却被一条衣袖缠住了手臂。
郎柏扭头看去,就见衣袖的另一头,纪晓寒面色坚定,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那条月白色衣袖,微微一怔。
郎柏这一犹豫,苟镇已经冲到了郎柏侧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金黄的棍子,一棍砸向郎柏的肩头。
郎柏见那金棍来得凶猛,也不敢硬接,急忙躲闪。
这一躲却是漏出空档,侯煜看准时机,手中铁爪划向郎柏的胸膛。
眼看朗柏就要被开膛破肚,可不知为何,郎柏没见发力,整个人迅速平移尺许,本刺向他心口的铁爪划在他的右肩,留下三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纪晓寒!你干什么!”侯煜离得最近,他看出是流云袖将朗柏拖了一下,害得这一记杀招落空,当即极为不满地厉声问道。
“留下活口,交由院长处置。”纪晓寒没有看质问自己的侯煜,依旧是盯着朗柏,淡淡说道。
“白虎七宿”之间的比斗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几名追随朗柏的白虎士见朗柏未围攻本想上前助朗柏一臂之力,却发现凭他们的修为,竟是连战团都进不去,刚向前几步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劲给推了回来,只好老老实实地在一旁“观战”。
朗柏受伤后跳到一旁,重新面对三人。他先是看了看手上的流云袖,又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肩头不停流血的伤口,仿佛那血不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
“好手段!好兵器!”
朗柏冷哼一声,听着像是一句夸奖,但在三宿耳中却是满满的讥讽。
“朗柏,收手吧,跟我们去见院长!”
纪晓寒语气中竟有一丝恳求,一点儿都没有占据上风的模样。
“笑我们以多敌寡也好,仰仗兵刃也罢,今日已顾不得白虎的颜面,务必要将你擒下!”苟镇一本正经地厉声说道。
“狼王!接剑!”
一位白虎士见状趁机将手中宝剑朝朗柏丢了过去,没有一丝舍不得。几人中以他的宝剑品级最高,见朗柏受伤,这几人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这几个追随朗柏的白虎士都很清楚,追随朗柏那是拿着身家性命在赌,若是朗柏死在这里,那他们就彻底输了。即便是朗柏不死被擒,那白虎上灵院也必然容不下他们,想脱身恐怕比登天还难。
长剑正好插在朗柏脚下,剑刃之上流光溢彩,犹如日照清泉,碧波荡漾。
“我自己有兵刃。”
朗柏却是对那剑连看都没看一眼,伸出右手两指从肩头沾了一点儿血,往掌心一抹,朝着刀山的方向,遥遥招了招手。
“这是干什么?”
那几个白虎士面面相觑,不知道朗柏这是什么意思。
但三宿却是脸色大变,苟镇与侯煜已经各持兵器杀了过去,连纪晓寒的握着流云袖的手都紧了紧。
“休伤吾夫!”
原本只在一旁观战的青梨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纪晓寒身后,手中一根发簪抵在了纪晓寒的喉咙上,厉声叫道。
所有人都在盯着朗柏,没人留意青梨,但纪晓寒好歹是“白虎七宿”之一,就算是专心对付朗柏,但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近她的身,也绝非易事。
苟镇与侯煜见此情形已不得不停手,目光灼灼地盯着纪晓寒与青梨。二人心中所想如一,都是猜想纪晓寒有意放松警惕,让青梨靠近,并以她为人质,救朗柏脱困,之前有人传言朗柏与纪晓寒之间有私情,看来绝非空穴来风。
“青梨,不可一错再错!”纪晓寒沉声道。
“住口,为了他,我就算死也甘心!”
青梨看着不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呼啸而至。
苟镇与侯煜二人面色凝重,如临大敌,但却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眼睁睁看着那黑影飞入郎柏手中。
“七杀刀!”
寻常白虎士未必认得这把黑刃长刀,但在场的三宿对这刀的凶名却是早有耳闻,三人在心中不禁叹息,这把刀终究还是出世了!
七杀刀入手,郎柏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立刻爆发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来,那把原本黯淡的长刀也随之泛起乌光。
朗柏身前那把宝剑像是不敢与长刀争锋,此刻已经散去光华,如同一把寻常铁剑。
“唰!”
就见郎柏抬手一撩,捆着他左臂的流云袖应声而断。
纪晓寒看着掉在地上的断袖,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也仰仗一下兵器之利!”
郎柏狂笑一声,一刀劈向侯煜,侯煜猛地向后疾退,见那七杀刀如影随形般杀到,又立刻伸出手中铁爪来架那刀锋。
一声脆响,那铁爪被七杀刀砍掉两根爪子。
好在铁爪泄去刀劲,总算是没把侯煜的手也砍下来。侯煜不得已只能先退到一边。
而苟镇原本是想在郎柏劈向侯煜时从侧面朝郎柏下手,结果郎柏与侯煜这一进一退,倒是把他这蓄势已久的一招给闪过了。
不得已只好从郎柏身后追了过去,一棍砸向郎柏的后心。
“再动我就杀了……啊!”
青梨见苟镇又要对郎柏动手,立刻叫道,可还没说完,就觉得手背一阵剧痛,手上的那支簪子再也无力握紧。
纪晓寒自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一个靠身将青梨往外一撞,随后收回那大半截流云袖,抬手就将青梨捆了个结结实实。
青梨这才看清,自己的手背上,赫然插着一支短镖,镖上刻着一个小小“心”字。
“小心!”
青梨这一声是叫给郎柏听的,就在她喊话的同时,郎柏连挥数刀,乌黑的刀刃残留的刀影将郎柏护住,像是有一面盾牌挡在他身前。
六支随心镖被挡在刀影之外,无法再进一寸,苟镇的黄金棍也被郎柏一刀给劈了回来。
“袁逐浪,你这暗箭伤人的习惯看来是改不了啊,不如别在这儿误人子弟了,跟我去大漠耍耍如何?你在我狼帮必然大有可为!”郎柏朗声道。
“老头子腿短福薄,做不了东躲西藏的丧家之犬,只能多谢郎老弟错爱了。”一个瘦小的山羊胡老头儿从一个屋顶上一跃而下,像是听不出郎柏的讽刺之意,一边弓腰背手走着,一边呵呵笑道。
“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跟我徒儿抢女人,真是为老不尊。”袁逐浪一边说着,一抬手,七支随心镖已经回到他手上。
“啊!”
青梨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那支原本插在他手上的随心镖直接穿过她的掌心飞回到袁逐浪手里。
“可惜了!”袁逐浪听到青梨的叫声也扭头看了一眼,只是微微摇头感叹了一句。
“别耽误工夫了,一起上吧!”郎柏听到青梨的叫声脸色也变得阴冷了几分,七杀刀遥指袁逐浪,淡淡说道。
“你走吧!”袁逐浪将随心镖收回袖中,神色平淡地说了一句。
“师尊……”
侯煜刚想开口却见袁逐浪抬手制止住了他继续说话。
“有七杀刀在手,咱们拦不住他。”袁逐浪神色依旧平静。
“可是……”
“你想让白虎血流成河吗?”
听侯煜还要再说,袁逐浪声音立马严厉了许多,像是训斥一般。
侯煜不再言语,只是死死地抓着手里的那个残破的铁爪,他心里也清楚,确实想要拦下手持七杀刀的郎柏,恐怕真要把几人的命都交在这里,这对白虎上灵院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但若就让他这么走了,那白虎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啊!
郎柏闻言,脸色微微和缓,扭头看向不远处的纪晓寒。
纪晓寒深深看了郎柏一眼,转身一挥手,流云袖已经回到她身上,青梨则是被卷着转了几圈,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啊!”
落地时,青梨似是触碰到了手上的伤口,不由得又发出一声呻吟。
朗柏眉心一皱,迅速来到青梨身旁,看着青梨血肉模糊的手心,神色很是复杂。随后便将刀插在地上,从身上掏出一根布条,小心地给她包扎起来。
“你真厉害,一下子就不流血了。”青梨双目流波般看着朗柏,脸上泛起一道红晕。
“上面有最好的金疮药,放心,很快就能恢复了。”
朗柏的声音极尽温柔。
“是我没用!我原是想帮你的!”青梨解释道。
“我懂,咱们走吧!”朗柏说着便将青梨拉了起来。
“不用打了吗?”青梨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听那个袁老头儿说吗?拦不住了,让咱们走!”朗柏说着,便将七杀刀扛在肩上,握住青梨未受伤的那只手,大步朝刀山的方向行进。
果如袁逐浪所言,郎柏一行人之后确实无人再出手阻拦,眼看刀山还剩百余丈了,众人却没有一张笑脸。
“等等!”
一声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
几人回头一看,青梨的双眼亮了亮,但郎柏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
“把青梨留下!”
那人施展身法来到几人身前,一把长刀横在胸前,高声叫道。说话时胸口不断起伏,不知是累的还是其他。
“闪开!”
郎柏难得没直接出刀劈砍,只是冷冷说了一句。而朗柏没发话,其他白虎士也不敢擅自动手。
“还说我修为不够,护不了青梨周全,你的修为倒是高得很,那又如何?青梨还不是受伤了?”
挡路之人正是凌傲,此时似乎将畏惧平息了下来,立马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你可知三十个白虎士没拦住我?”郎柏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知道!”凌傲喘着粗气答道。
“你可知七宿中的四人一齐出手也没拦住我?”郎柏继续问道。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凌傲无赖一般地喊道,但他的手已经不听使唤地抖动起来。
“那你凭什么拦我?”
朗柏说着,肩上的长刀已取了下来。